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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快更新机甲与男神 !“具体是怎么样的手术?”龙隐担心道。
“事实上我也不是很确定,我不是个医生。但是米迦勒陈述了事件的严重性。从路西法入侵他开始,他的代码就一直处于紊乱的状态,然后他发现路西法在他的程序中植入了病毒,在应许之地,路西法甚至随意将他启动或关闭。米迦勒是糯糯的战斗系统,等会儿我们就要升空去对付机械军团了,如果糯糯这里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川贝歪了下脑袋,“虽然现在主导我方机械的是伊西丝,但理论上来说,糯糯拥有更高的权限。年博士的意思是先强行让糯糯进入休眠,然后想办法将米迦勒从他身上剥离开来。”
“听起来超疼的。”我打了个哆嗦。
龙隐比了个手势,让川贝带路,“你们打算怎么休眠,又怎么给他动手术?我需要知道详细的计划。”
“你的天赋,约拿的长夜,”川贝说,“可以将一切机甲调整到手动状态,还记得么?我们有确切的信息,约拿的长夜对弥赛亚也同样有效。换句话说,你是系统的总开关。”
我们都惊得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
龙隐率先打破了沉默:“当然,当然,我看着他是最好不过的。我不会让他乱来。”
我不服:“信息的来源可靠么?”
“来源于你自己的资料库。”
龙隐很得意:“我既然能唤醒你,自然也能让你休眠,这是明摆着的事。来,现在让我们去了解一下治疗方案。”
异魔母舰中缺乏专门的医疗室,大概是因为它们的生命回复能力强到发指的原因吧,但是它们有很多用来囚禁人类的监狱,年襄找了其中最大的舱室用来做我的手术室。我严重怀疑这里曾经是异魔聚餐的地方,母舰嶙峋的表皮、暗红色的内壁以及囚禁人类的纤维状突起看起来都非常阴森。如果不是卡文迪许实验室中那些器材发出的暗蓝色光线,我大概会拒绝踏入这个房间吧。
年襄正四处调度着安置器材,见到我俩,迎上来说:“这次手术会由我和川贝来主刀。”
“川贝他是个it工程师。”龙隐不安道。
“而米糯糯是个人型ai。我觉得我一个人没有办法搞定那么高难度的手术,所以我需要川贝在我身边,让我更安心一点。毕竟出了什么差池,你一定会杀了我对不对?”
川贝翻了个白眼:“敢情我就是个垫背的?”
龙隐并没有被他们的俏皮话逗乐:“我将米糯糯休眠之后你们会做些什么?”
“我负责将他的生物信息翻译成代码。”年襄道。
“而我负责将米迦勒的那部分程序进行修复。如果一旦发现病毒有蔓延的趋势,我会将米迦勒隔离,给他一个新的实体,保全米糯糯的安全运行。”
“作为家属我是不是又要等了?”龙隐握着我的手一紧,“我需要他,帝国也需要他。”
“所以我们需要保证他以最好的状态到达风暴港。你可以在此期间指挥突围、管理异魔、调和种族矛盾并且帮忙预防阿斯巴原虫病毒感染。”
龙隐不再与他们争辩,转过身直视着我的双眼:“只是一场小手术,他们说在回风暴港之前你就会好起来。”
我点点头:“你不用太难过。这不是我和你的生离死别,是我和米迦勒的,所以你不介意的话我要去和他说些很伤感的话了。”
龙隐收拾了一下感情默默退开了。
我走到显示面板前:“米迦勒。”
米迦勒颓然地望着我。
“这只是一场小手术,他们说在回风暴港之前你就会好起来。”
“我还没有病到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的地步。而且这句话是龙隐对你说的,你原封不动地讲给我听,难道是在宣布你对我而言是个攻么?”
我回头:“喂,我觉得我们可以开始手术了。”
“糯糯。”
“其实我没有准备什么伤感的话讲给你听。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离开,也不准备让你离开。”
“但也许我们从此会分开。”
“那没什么不好。”我把手按在显示屏上,“我想和你堂堂正正地肩并肩走一次。大家都会看到你,看到我,看到我们。他们会说,啊,这个世界上除了路西法,还有如此正义的ai,长得还很帅。两个,全都是。然后你会拥有自己的生活。会在星期天带着鲜花上我家和我一起喝啤酒,就像川贝和西楼那样。”
“我对你来说不再特殊了。”
“你永远是我的剑,米迦勒。”
米迦勒沉默了一会儿,把手贴在屏幕上,我仿佛隔着冰冷的面板感受到了他的面板。
“准备好了么?”龙隐活动了一下五指,“我们速战速决。”
我躺到了手术台上。
在龙隐按下菜单之中的隐藏选项时,我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我睡了很久。
没有做梦,醒来的时候却觉得心底里空了一块。
我听见川贝站在身边与年襄交谈。
“我觉得我无意间创造了一门学科,我准备将其命名为机械心理学。”
“哗众取宠。”
“你只是嫉妒我成为这门学科的创造者。”
“我为什么要去嫉妒一个七八线小星球连小学文凭都没有的铁匠。”
……
我睁开眼,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脖子,发现我沉浸在一片金黄色的光线中。那光线遍布房间的各个角落,复杂的节点陈列其上,缓慢地游移、碰撞、湮灭,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微型宇宙,或者其他什么类似的东西。它在有节律地伸缩,这一点上又貌似生物的脉搏。我对这复杂的存在着迷。
“这是……”
“你醒了?”川贝扑了上来,“有什么感觉?”
“感觉……还好。”我在他的搀扶下坐起来。“这是什么?”
川贝和年襄对视一眼:“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是米迦勒?”
“靠你怎么知道!”
我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仰视着生物胃壁中遍布的金色光线,轻轻喊他的名字:“米迦勒。”
“这只是米迦勒的三维透视图。他是一段程序。不过我们按照他的算式建模之后发现,他看起来很像人脑。”
“而且跟人脑一样复杂,甚至更甚。”年襄补充。
我的手从金色的光线中穿了过去:“为什么他不回应我?”
川贝把一个瓶子递给了我。
瓶子是全密封的,透明油状的液体中,浸泡着一枚很小很小的芯片。
“这才是米迦勒的本体。为了防止米迦勒跟路西法之间发生信息交互,我们从你体内把他分离,复刻在这枚芯片上,保证除此之外它无法控制到其他硬件。”
“他已经从我身上被……分离出去了?”
年襄点点头:“病毒在他的程式内蔓延得非常快。我们接到的命令是首先保证你的安全。在解析了你的基因组后,我们取走了属于米迦勒的那部分。”
“how?”
“基因和程序,其实并没有多大差别,”川贝和年襄会心一笑,“更何况你本身是被设计出来的。在米迦勒和你之间,有一段基因组起到了防火墙的作用,提醒我们哪些他,哪些是你。取出病变的基因组,将健康的基因培养成逆转录病毒,然后重新注射到你体内,帮你彻底清洗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而米迦勒则被翻译成程序语言,川贝能够用处理计算机的方式来帮助他战胜病魔。”
“他看上去不像是病了。”我望着散发着柔和金光的米迦勒。他那么美,甚至可以称得上神圣,完全不像是沾染了病毒的模样。
“因为我把他修好了。”川贝笑。
那个笑容,很快就变淡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有对我说。”我意识到两人眼里的悲哀,不由得开始发抖,“路西法的病毒,你是怎样说修好就修好的?”
川贝沉默良久。
“格式化。”
我愣住了。
川贝在计算机上按下了按钮,我仿佛听见了呼吸声,幽远如同海潮。
“米迦勒?”
我的声音放得很轻,因为害怕一出口,就听见他消失的声音。
良久。
“你是谁啊?”
米迦勒好奇地回应我,金色的光束也像是触角一般,落在我的身上,把我包裹了起来。
我沐浴在这没有温度的光线中,忽然就想起了那天,他双手握住剑柄插进地面,单膝跪地:“我是你的战士,我是你的武器,吾王。”
米迦勒的格式化给了我很强烈的打击。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我非常依赖他,比我想象得要多得多得多。在我漫长的生命里,有三个人不是作为匆匆的过客存在。一个是龙隐,一个是路西法,还有一个就是米迦勒。
和龙隐和路西法不同,他从来没有浓墨重彩地宣告过他的存在,但是每当我回过头去,总可以看到他静静地站在我身后。
曾经以为这样会是永恒。
即使对他说过要放他自由这样的话,但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会一语成谶。
毕竟,有些人你从来不想与他有结局。
川贝和年襄征求了我的意见,如何处置这样的米迦勒。是让他作为系统存在,还是说,给他一副人类的躯壳。
我告诉他们,可以自己问问米迦勒。
一天之后,他们告诉我,米迦勒选择了:做人。
他说因为身为ai,有许多事情不能做,成为人类会更自由吧。
川贝问他,你不是格式化了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
“因为有些痛苦不会随着记忆远去。”米迦勒说。
我减少了去那个房间的频率,因为我靠近的时候他会痛。
我靠近的时候他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