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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何芷听到魏来的话,顿时就是一惊。
马这东西对于何芷这样出身显赫的人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尚书府的马厩里就养着不下十数匹好马。但对于寻常人来说,想要弄到一匹马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因为民间九成九的马匹都已经被朝廷征召去了,留下的多是有问题的驽马。
长宁镇这地方不比京城,没有那么多的达官显贵,所以这半个月来何芷也不曾在镇上看到过一匹马,顶多是骡子和驴。而此刻,突如其来的马蹄声又代表了什么?
不知为何,何芷的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好。然而此刻小镇上鞭炮声尚未停歇,她随着魏来的视线也不曾看见什么,心里便多了几分奢望:“镇上这般喧闹,阿来你是不是听错了?”
听错?怎么会!
魏来皱着眉轻轻的摇了摇头。北州七年,她天天听着马蹄声入睡,听着马蹄声醒来,听着马蹄声操练,听着马蹄声征战。所有人都有可能听错,但她不会,因为一次次的夜半袭营,她早就对马蹄声本能的敏感,哪怕只是极轻微的一点儿动静,她都能听见。
魏大娘见着鞭炮放完已经转身,准备招呼大家一起回去吃饭,谁知招呼了一声之后却没听见有人跟着。扭头一看,便发现何芷和魏来的脸色都不太好,于是有些茫然的问道:“怎么了这是?刚才还开开心心的……”
不等魏大娘把话说完,何芷终于也听到了魏来所说的马蹄声,她抬眸望去,便见着三个骑着战马的军士突兀的出现在了前方的巷口,瞬间划破了小镇原本的安宁。
魏大娘很快也注意到了那三个直直奔来的军士,脸色顿时就是一白。她突然上前两步抓住了魏来的胳膊,说话的声音也多了几分颤抖:“阿……阿来,他们不是来咱们家的吧?”
可惜话音落下,那三个军士的马也停在了魏家小院门口。
三人翻身下马,领头的军士扫了一眼便在几个妇孺中找到了魏来,当下按着佩剑行了个军礼问道:“阁下可是忠武将军?”
魏来微微皱着眉,挂了一整天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正是魏来。”
于是那军士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函递上:“兵部军令已下,还请将军即刻与我等赶赴军中。”
魏来闻言心头顿时就是一跳,生怕是北州那边又出了什么变故,不过想想两国刚刚经历大战后议和,似乎也不太可能再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于是连忙接过了那信函拆开来看。
军令里倒也没写更多的东西,不过是限定她赶赴的地点和时间,只是看罢魏来还是忍不住皱了眉,低声喃喃了一句:“西南?”
北方刚刚平稳,西南又生了变故?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尤其是对于魏来这样一心解甲归田的军中后起之秀来说,简直是在断她辞官的路。而且如今正是除夕……
魏来默默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魏大娘,不出意外的发现老娘已经苍白着脸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魏大娘好不容易等到了魏来回来,这转眼人又要被拉去那生死难料的战场了……
年还没过呢,老娘刚开心了没几天……魏来捏着信函,心头满是愧疚。
“魏将军?”送信的军士见着魏来半天没有反应,免不得出声提醒道。
魏来紧抿着唇,整张脸都绷了起来,心头是一点儿也不想离开的。这里有她唯一的亲人,也有她爱慕之人,她的家便在这里。她没有那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而那冷冰冰血淋淋的战场,她也早已厌倦。
可是军令已下,她没有办法改变什么,最后也只能绷着张脸道:“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各位送信来也是辛苦,不如明日一早再启程吧。”
几个送信的军士的确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而来,马儿都换了好几匹了,人还没得休息。但军情紧急,他们也不敢耽搁,于是回绝:“军情紧急,还请将军速与我等启程。”
偌大的一场战事,难道还能缺了魏来这一员小将吗?她又不是魏延魏元帅!
“现下也是晚饭时候了,几位赶着送信应当还没用饭吧,不若吃些东西再行上路?更何况事出突然,魏来也需收拾些东西。”何芷柔柔的声音传来,一如既往的从容大气。
几个军士对视一眼,态度便也放松了许多,最后终是点了头不再催促。不仅是因为他们确实没休息也饿了,更因为自京城而来的他们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尚书大人的掌上明珠,可不是他们这些兵部的小兵惹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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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年夜饭,本当团圆时。
因为饭桌上多了几个外人,也因为刚才得到的消息,魏家一家子都没了胃口。倒是那三个送信的军士,虽然刚开始时有几分拘束,还提出要在一旁自行啃干粮,但大概也是真的饿狠了,对着眼前的好酒好菜很快便大快朵颐起来。
魏大娘眼圈都是红的,对着一桌子精心准备的年夜饭也没吃上两口,很快便匆匆离席回屋去了。
魏来也没吃几口饭便放下了筷子,最后看着魏大娘的屋子只是叹气。不用猜也知道,她娘肯定回屋背着她们哭去了。
“阿来,你去看看伯母吧。”何芷也随之放下了筷子,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
魏来犹豫了一下,倒没有马上过去,反而眸光深深的盯着何芷看了半晌。
“可是有事?”何芷面上平静如初。
魏来抿了抿唇,目光紧盯着何芷的眼睛:“瑾睿,我有一事相求。”
然而不等魏来再说什么,何芷便已经点了头:“我知道,你放心。”
魏来闻言,紧绷着的神经终是松了些,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些许:“等我回来。”
这话算是试探,魏来已经将母亲托付给了何芷,何芷也已经答应了下来。那么这个等既是魏大娘的等,她也希望这个等字能同样用在何芷身上。
“好。”何芷应得轻松,面上不曾有丝毫动容,恐怕也只有身旁的习秋看见了她藏在桌下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捏紧了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