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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活着才是王道,静安王朝数百年来从未经历过**,谁也不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来闯试心门。所以,百余年间,静安王朝的试心门从来没有开启过。
今日却是天子与皇子一同前往试心门领罪,文武百官苦谏不成,只得垂头丧气地跟随。
太后虽年岁大了,却也硬咬着牙跟了来。
此时的沐之秋倒平静下来,二百军棍?就算萧逸是个铁人,二百军棍打在身上也废了。但若有人能替他分担一半,以萧逸深厚的功力,或许还有活路。
她有点后悔,早知道会是这样,昨夜出门,就应该给萧逸穿上防弹衣。
既然萧震天要给她玩心眼儿,那她倒要看看,究竟谁的心眼儿更多。
离开金銮殿时,她飞快地朝隐在不起眼处的冬果看了一眼,用唇形说了两个字,夜袭立刻领会离开了。今日之事,成败在此一举,她便要赌上一把。
萧逸的心情很沉重,他如何感觉不到身边小女人的情绪变化?秋儿是个聪慧冷静的人,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大气浑然天成,但今日,这份大气中却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决绝,让他的心虽然不太平静,却异常踏实。
他的秋儿他懂,这般,便是决心与他同生共死了。
上次在小岛上,即便选择沉睡,他也没打算松开她的手,这一次,他一样不会松开。
沐之秋只觉与萧逸交握的手猛地被握紧了,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萧逸含笑的眼眸,心情大好,不由地弯起唇角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手下也微微用力,与他掌心相对,十指紧扣。
试心门沉重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刑凳、刑杖和执法侍卫皆各就各位,只等皇帝一声令下便可施刑。
萧震天面色一凛,已露出帝王的威压来。他转身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众人,突然解下腰间的绶带高高举起:“朕金口玉言,将定邦使君沐之秋赐于三子萧逸为妻。今日特领孽子前来试心门领罪,刑毕,种种过往便一笔勾销!”
“朕乃天子,身体发肤受之于天地,故,以绶带代替朕身。行刑官!刑杖伺候!”
一干人等愣了愣才明白过来萧震天的意思。感情皇帝老儿耍人玩儿哪!所谓的父子君臣同来领罪,其实打的还是靖王爷和一个人。皇上既然贵为天子,他身上佩戴的物品也就成了神物,衣裳、绶带、玉佩,不管什么都可以代替天子领罪,便是将这条绶带杖责五千军棍,皇帝老儿也不会少一根毫毛。只是可怜了靖王爷,便是未被掳夺封号,也不可能效仿皇上这般找个物件儿来当替罪羊。
明明就是皇上算计了靖王爷,众人却敢怒不敢言,毕竟,这是天家的事情,人家老子教训儿子,还是大义灭亲的这种,怎么说都只能被称之为大气。
沐之秋冷笑,这便是萧震天打得如意算盘。从看见萧震天脸上露出那个狐狸般的笑容起,她心中已有了计较。想着皇帝老儿已经不是第一次公然赖账了,上回在康宁宫,他是装糊涂赖账,这一次,他赖账的本事愈发精湛了,已经上升到了以权压人的地步。
看来今日的杖责怎么都免不了了,也罢!反正她有两手准备,不管怎么说,先保下萧逸再说。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沐之秋已拉着萧逸跪倒在地,“皇上圣明!皇上乃至圣之尊理当如此。”
文武百官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跪倒在地口呼“皇上圣明!”
等排山倒海的“皇上圣明”喊完,沐之秋才话锋一转,朗声道:“皇上乃天子,皇上的儿子便是天孙。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天孙亦当如此。”
说罢,抬手摘下萧逸头上的发冠,双手捧至萧震天面前,“皇上明鉴!天孙发冠便代表天孙的头颅!”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沐之秋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大家不过想想,她竟用天孙的话来堵皇上的嘴巴。
萧震天气得脸皮子发青,沐之秋却淡淡一笑道:“发冠虽代表天孙,但萧逸现下已不是靖王爷,故,发冠只可受一百军棍,其余,萧逸仍当领之!”
沐之秋算是明白了,今儿个左右都躲不过去,若不让萧震天出了这口恶气,他还会想办法算计萧逸。无妨,只要能保住她和萧逸的性命,便是一锅夹生饭,她也会把它吃下去。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若是萧震天再拒绝,他自己赖账的事情便也说不过去,萧震天咬咬牙,道:“那便依了秋儿所言,萧逸只领一百军棍!”
“慢着!”
萧震天大怒,这沐之秋左一句右一句,横竖就是不想让逸儿受刑,她真以为还是两年前在康宁宫,她可以肆意要挟他么?
“放肆!”
“皇上息怒!”沐之秋重重地给萧震天磕了个头,“萧逸今日所犯之罪无法抵赖,但沐之秋有一不情之请,还望皇上恩准!沐之秋乃皇上亲手为萧逸指定的三皇子妃,夫君有难,其妻同受,沐之秋愿替三皇子萧逸领五十军棍!”
方才还高呼“皇上圣明”的试心门顿时鸦雀无声,萧震天瞪大了眼睛,沐之秋在说什么?她先给他扣了一顶大帽子,然后他们个个依附在这顶大帽子上,便是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也让他无法反驳。就因为他第一个作弊,她就想堂而皇之地跟着钻空子吗?
静安王朝虽有明法令使君俸禄者凡伸冤皆要过试心门,却没有限制男女。沐之秋已被封为定邦使君,官居四品,每月朝廷都会拨发一定的饷银,当然算得上食君俸禄,她又用深明大义来替逸儿受过,这空子当真钻得有点水平,
但,便是如此又如何?五十军棍固然要不了逸儿的命,但五十军棍足以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狂妄女人打成一团血泥。
萧震天本想留沐之秋一条性命,但她执意如此,罢了!他便成全她!
面上浮现出冷笑,萧震天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这才道:“准了!”声音里已带着掩饰不住的咬牙切齿。
扭头看着身边的萧逸,沐之秋粲然一笑:“逸!今日是真的躲不过去了。但是我要你记住,要沉住气,且不可轻举妄动,一切都会好的。你明白吗?”
萧逸心头剧痛,他的小女人这是在告诫他吗?她竟已猜透了他的想法。是,九弟和夜袭现在正在调遣虎贲军和靖王府的暗卫们。一旦试心门用刑,他发出信号,虎贲军便会兵围皇宫。
此举便等同于谋反,不到万不得已,他当然不会用。
可是,今日的父皇极其反常,便是他请婚的时机不对,昨夜父皇也该瞧出他和秋儿之间的情谊,如何还会将事情闹到如此地步?父皇借题发挥,迫不及待地要降罪于他,便是秋儿也不肯放过。难不成父皇等的就是他的谋反?
才虑及此,便见沐之秋眸光闪烁,已冲他轻轻点头。
果然如此,若他执意要劫刑场,是不是就跳进了父皇的大圈套里?难怪父皇今日连皇祖母都不顾及,竟是打算将他们一打尽,就连八弟和九弟也不留么?
萧逸的脑海里猛地想到了一个人,父皇难道做着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很想拒绝,他想告诉秋儿,即便逼宫造反,他也不想求助于他,更不允许父皇伤害她。可是,他的小女人就这样看着他,满脸期盼,如同一朵正在绽放的昙花,开出一世界的奢靡,美得艳丽而凄绝。
情不自禁地,他就收起了那份不甘,情不自禁地,他就冲她点了点头,仿佛此时不同意她的安排,就是逆天而行,就会受到天谴。
看见萧逸点头,沐之秋终于笑了,她笑得极为开心,眉眼和唇角都弯弯的,干净而孩子气,竟让趾高气昂的萧震天再刹那间感受到了挫败。
萧震天的绶带二百军棍已行刑完毕,行刑官硬着头皮将打成碎布条的绶带用托盘盛好双手捧至萧震天面前。
萧震天看也不看,挥挥手,目光依然紧盯着萧逸和沐之秋,那意思很明显,该你们了。但谁也没注意到,他的眼底已涌起了淡淡的不忍。
萧震天很难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不知道是昨晚在霞帔宫内得到的真相太过于骇人听闻,还是亲眼见证了夜儿的死亡让他变得暴虐起来,他有种迫切的渴望,要将所有看见夜儿死亡真相的人全部杀光。
他不是个嗜杀残忍的皇帝,他很看重亲情。可是,今日,心里仿佛住着一个魔鬼,不停地在告诉他,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萧逸的眼眸一眯,已掩盖住了突然绽放的锋芒,沐之秋也微微眯起了眼睛,二人站起身,相视一笑,神态自若地走到刑凳前趴下。
沐之秋没有多余的想法,她的最后一个赌注是上官云清,上官云清,那个神仙般的男子,刚刚被她在感情上抛弃的蓝颜知己。
沐之秋有种很奇怪的想法,萧震天今日像个狂躁症病人一样疯狂反常,问题的症结就出在上官云清身上。这种想法有点可笑,毫无理由,但却有着毫不掩饰的迹象。
萧震天似乎也没打算掩饰,所以今早的朝堂之上竟有将她指婚给上官云清的意思。虽然没有明说,但连萧楠都能看得出来,只怕文武百官十有**心中都有数。
在这一点上沐之秋始终没有想通过,古时候的人都很迷信,尤其是皇帝,都希望长生不老,沐之秋知道的就有好几个,远的不说,就是雍正皇帝四四,那就是个丹药迷。若说上官云清也是个炼丹师,萧震天对他异常器重她能想通,可上官云清只是个游医。就算上官云清品貌出众,性情高洁,萧震天这般庇护他,甚至已经超过了曾经最心爱的儿子。这,是何道理?
要说萧震天也不是第一天当皇帝了,就算他和上官云清之间惺惺相惜,似乎也没必要做得这么明显,今日的皇帝老儿可不是吃错药了吗?
饶是沐之秋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脑子里有许许多多狗血的想法,也没办法将这件事情想通。因为上官云清实在太无辜了,无辜到她有任何对于他不纯洁的揣测,都像是对他的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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