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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来到苏图图住的公寓时,还真没见到肖家的人过来。
开门出来的肖青城沉着一张脸,像是很不高兴的样子,而苏图图,像是刚刚哭过,眼睛也是肿着的,看来,小两口之间已经吵过架了。
史心凉心里更不是个滋味。
来的路上她仔仔细细看过那两张照片,可以确定都是自己随手抓拍的,苏图图那里不会有,那么照片就只能是从自己这里发出去的了,只是又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可能有人算计到自己头上了?
“对不起图图,那些照片……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给有心人发出去的,我手机里存着,可是实在没有乱发过的。”
“不关你的事,他们针对的是肖家,也和我没关系。”苏图图的语气冷冷的,却也无比坚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谁会背叛我你也不会。鲺”
肖青城正端着咖啡过来,听了这话立马接过去:“怎么叫和你没关系,我不是姓肖的么,你就那么恨我爸妈好过?”
“你搞清楚状况好不好,不管是什么人做的,他们针对的是肖家,是肖家得罪了人,不是我!”苏图图立刻提高音量,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怎么搞清楚状况,我会把孩子照片发出去诽谤我自己爹妈么,难道不是因为你不小心才闹成现在这样子么?”肖青城重重的把杯子放到桌子上,也吼了起来。
史心凉想把责任揽自己身上的机会都没有,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秦凯南却根本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是冷眼旁观着。
“怎么就是我闹成这样子了,我可没有那么卑鄙,反倒是你,找不到罪魁祸首,就只会对我发脾气,你还真是很本事啊肖青城,以前就没见你这样过。”苏图图气得眼圈都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就算和你没关系,你瞧你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你就那么见不得我们家好?”肖青城还是不依不饶。
“我怎么就幸灾乐祸了我!”……
眼见着,战火蔓延,一发不可收拾,两个人甚至都不顾孩子给吓得愣愣的样子,只顾着吵。
从来没见过两个人这么吵过,以前的蜜里调油似乎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史心凉头疼的望着襁褓中的亥子,正咧着小嘴吃吃的笑,看得她实在心酸不已。
门铃声响起来时,屋子里的几个人同时楞了一下,苏图图和肖青城的住处,本就只有几个熟人知道,有谁会在这时候突然造访?
史心凉急忙起身,去开门。
如她所料,门外站着的是肖青城父母和郑清昊,以及肖母的堂哥沈老爷子,而还有一个她想不到的人,竟然是郑维熙。
“怎么大老远的就听你们吵,一个男人,和自己老婆凶来凶去的,也不嫌丢人!”说话的是沈老爷子,一进门就数落自己的侄子:“是不是不在自己爹妈跟前,就长脾气了?”
肖太太抬眼望一望自己的儿子,再瞥一眼眼睛红肿的苏图图,叹一口气,便直接去看孙子,孩子长得很漂亮,胖胖乎乎的样子,白白净净,也不认生,眨着大眼睛望她。毕竟是有血缘关系在,她的眼睛里就马上泛出十足的喜色,轻手轻脚把孩子抱在怀里:“乖孙子,认识奶奶啊,奶奶来接你回家了!”
所有人都为她一句话有些震惊意外,谁不知道在肖家,肖太太可是一手遮天的,她这么说了,事情自然也就好办了。
沈老爷子和郑老爷子此刻自然是夸起了亥子,夸得肖父也一脸笑意,两个小的在这种场合下,哪里还吵得起来,各自闷闷的坐在一边,也不说话。
史心凉心里都乐开了花,这阵势,一定是要团团圆圆了,早知道这样,早搬出来郑爷爷有多好,也就不用让图图受这么多委屈了。
“出去有话和你说!”郑维熙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低声道。
“哦!”史心凉有点犹豫的望一眼兀自坐着喝茶的秦凯南,点一点头。
出了别墅,郑维熙就直接上了车子,那意思是打算马上离开的。
可是,秦凯南还在里面,史心凉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他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过来的,自己这么不打招呼就走,是不是太不地道了点?
可是如果不走,郑维熙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踌躇了一下,史心凉还是上了车子,一面打电话给秦凯南,说是公司有事,自己先回去了。
可是,这样的谎言连她自己都骗不住,一个前台接待,天的的事也用不着她在周末急急火火的加班吧?
郑维熙稳稳的开着车子,一面听她讲电话,等她说完了,开口道:“以后如果想去哪里,或者搭不到车子回家,我可以送你,不要和别的男人扯到一起,给有心人撞见,会很麻烦。”
史心凉有些不解,不过马上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自己昨天坐了沈默的车子,今天又和秦凯南一道出来的,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值得他这么紧张,真的是因为怕有人造谣生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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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好的,我知道了,不过你那么忙,会麻烦你的!”
“我忙也没关系,郑家有好几辆车子的。”
他这么说,她再也也没有理由拒绝。
车子行进的稳稳地,路线却是陌生的,史心凉本以为他是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吃饭,可是望着车窗外满眼陌生,她忽而觉得,自己是猜错了什么,这条路,分明是通往S市的,她走过无以数计次,怎么会不记得?
“我们这是去哪里,做什么?”
“带你去见一个人。”
史心凉愈加的纳闷,心里又莫名恐慌,因为这个城市曾经和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联系到一起,密不可分。
像是留意到她神色的变化,郑维熙补充一句:“是去见我爸爸。”
史心凉愈加的惊愣,去见郑秉?
难道他已经找到了他的下落?
“程戈凡安排的人已经找到他住的地方了,所以我想,去看看他,找他回来。”郑维熙的语调没有一丝温度。
抛弃了他太久的父亲,在感情上,即便不只是怨恨,也未必没有嫌隙的吧?
他去见他,本意是要去劝他回头,可是,那个做父亲的,那个背叛了妻子和儿子的父亲,又哪里有回头路可以走?
“那么,那次我见的那对母子,和伯父,有关系么?”史心凉虽然觉得这个问题过于残忍,可还是没忍住问出口,只是在她眼里,不过是明知故问。
郑维熙没有答她,只是沉默着,显然心情极度恶劣。
慕一菲和郑秉其实都没有办过离婚,可是又如何,他和他爱的人还是一样逍遥快活,连孩子也生了。
史心凉再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安慰这个男人,索性一直保持了沉默,直到车子在郊外一个小村落里停下来。
并不惹眼的几间房子,有炊烟袅袅升起,还有饭菜的香气直扑入鼻,院子不大却整洁齐整,还不时地有孩子嬉闹的声音传出来,是一个男孩。
如果猜得没错,这里就应是郑秉的“家”吧。
史心凉已经下了车子,郑维熙却没有动,径自取了烟来吸。
“不如我过去,把郑伯父叫出来吧!”既然来了,总要见上一面,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可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像是拉不下脸。
“好,那你去吧!”
史心凉轻轻推开院门时,就有一只雪白的哈巴狗迎了过来,毫不客气的狂吠着,惊得她连连后退,好在,一声清脆童音适时响起:“雪球,快回来!”
好熟悉的名字,像是哪里听过。
像是郑清昊也有一只狗,也是叫着这个名字的,不知道是因为巧合还是另有别的原因。
“阿姨,你来找妈妈么,你是妈妈的朋友么,我为什么都没见过你?”七八岁大的男孩,仰着胖乎乎的笑脸,问道,一面把雪球抱在自己怀里。
“我找,找你爸爸,是他的一个朋友要找他,在外面车子里等着,叫我过来叫一下!”望着那孩子的脸,史心凉心里想的却是郑维熙,这兄弟两个人,长的还真是像呢。
“那我给你去叫爸爸,爸爸感冒了啊,在吃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出来。”孩子说着,蹦蹦跳跳跑回屋子去。
他前脚刚进去,后脚,那个史心凉曾见过的女人就出来了,扎着围裙,头发有点乱,面色也比之前憔悴得多,判若两人的样子,只是那笑容,还是暖暖的。
“您找郑秉啊……”女人把话说到一半,就留意到大门外那辆惹眼的豪车,停住了,有些失神。
“是我朋友找他!”史心凉一面解释着,一面望着她,心里忽而有些纳闷,她和自己的某个熟人长的很像的样子,只是一时,又想不出来是谁:“听孩子说他病了,严重么。”
因为心里一径在想着她的那张脸究竟是像谁,史心凉竟忽略掉了女人那慌乱躲闪的视线,只是一瞬,她便又恢复如常:“就是感冒,打了点滴,人还不怎么精神。”
“哦!”
还想再说什么,那孩子已经牵着自己的父亲出来了,应该四十几岁的郑秉,比实际年龄要老上许多,气色不是很好,可是那眼神,却依旧带着犀利,和他的儿子,很像。
“伯父……”史心凉打着招呼。
郑秉的脚步就在她面前停止,明显有些吃惊,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笑了笑,却没说什么,向着车子走去。
因为不想打扰到父子两个。史心凉没有过去,而那个女人也叫回了孩子:“安安,让爸爸自己过去吧,爸爸有事情要做。”
孩子很乖的不去捣乱,逗弄着狗玩耍着。
女人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望了一眼正坐进车子里的郑秉:“屋里坐一下吧。”
史心凉也不拒绝,心里好奇不知道这一对夫妻过的是怎样的一种生活,便随她走进去。
屋子里,简简单单几样家具,干净整洁,有汤药的味道飘散在空
气中,显然是有人干刚刚喝过药的,只是如果是普通的感冒,用得着喝汤药的么?
像是感知到她的猜忌,女人笑着开口:“这味道很难闻吧,我有妇科病,生了孩子落下的,最近又犯了,每天都在喝汤药。”
原来是她多心了,史心凉笑笑:“我就说么,不会是伯父再喝,一般感冒打点滴还可以,用不到喝这个的。”
女人泡了一杯茶给她端过来:“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是史小姐吧,在报纸上见过,本人比报上还漂亮。”
自从和郑维熙确定了关系,史心凉也难免上报上杂志,给人认出来并不奇怪。
“我瞧着你有点面熟呢,总像是哪里见过。”喝了一口并不好喝的茶,史心凉又一次仔细打量量面前的女人,那样的眉眼,那样的口鼻,温婉甜柔的性情,像谁呢……对了,像紫晓,不过呢,也不是很像的那种,细看之下,有些地方倒也不大像了。
女人的脸上有苦涩的笑意:“是么,那应该只是巧合吧,我可没有什么姐姐妹妹的,甚至连表姐妹都没有!”
如果是这样,就只能是巧合了吧,记得紫晓也是没有姐妹的,不过这两个人,长的还真是像呢,史心凉暗暗地想。
安安很顽皮,一径抱着雪球在地上玩,也不顾小手弄得脏兮兮的,不时地好奇望一望大门外的车子,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妈妈,车子里的人是谁啊,我也想坐漂亮车子,就坐一下可以么!”
“不可以,车子里的哥哥很凶,会不喜欢安安的。”女人的笑容有些苦涩,目光也在躲闪。
安安于是悻悻的低下头,隔了一会,却又忍不住问:“那我和雪球去摸摸漂亮车子可以么,就只摸摸,摸一下就好了,一定不会弄坏的。”
史心凉有些于心不忍,可是这种境况之下,又不好承诺他什么,只望着那张热切的小脸,移不开眼。
多可爱的孩子,其实他应该也住在豪华的别墅,也坐得起名车的,可是,命运的安排却让他成了不被欢迎的私生子,而他那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哥哥,也不知道对他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是厌恶,是喜爱,亦或者避之不及?
心里,难言的苦涩。
女人蹲下身去,一面用手绢仔细的擦拭去孩子手上的灰尘,一面软声细语:“爸爸有没有和安安说过,不要只顾着羡慕别人的东西,因为那毕竟不属于我们,如果你也想有那么一台车子,尽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去拥有它,或者比它更好的。我们安安很棒的是不是,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的是不是,长大了一定会给爸爸妈妈买一辆豪宅,买一辆名车的对不对。”
安安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似懂非懂的点头,神态却是无比的坚定,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
史心凉的心里不由得一沉,垂着头抿一口苦涩的红茶,那抹苦意却直接呛入肺腑,让她觉得一颗心也都是这种排解不开的味道了。
车子那边,依旧是安安静静的,不知道里面的人都在谈着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出来。
只是有一点史心凉兀定,他们的谈话不会很开心。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见到那扇车门从里面给人打开,隐约可见郑维熙半张侧脸,冷漠的像是结了冰霜一般,一动不动。
而后,郑秉的神色木然的下了车子,脚下有些虚浮,一步步地走过来。
他的气色实在不好,应该是因为病了的缘故吧,不至于因为见了许久不见的亲生儿子反而会颓丧不堪了。
史心凉想要迎过去,扶一下他,却给那女人抢先了一步:“你怎么样,还好吧?”
男人把一支胳膊伸给她,笑着摇头:“没关系,就是太高兴了些。”一面说着,一面倒把视线落在史心凉身上:“你和你母亲长得一样漂亮,维熙娶到你是他的幸事,他性子淡了些,你要多担待他。”
史心凉不知要怎样回答他,只好点一点头。
两个人越过她,直接向着屋子走去,及至到了门前,郑秉又忽然的回转头来:“替我,照顾好,爷爷。”
他没有回头,那声音里却带着暗哑,有浓浓的愁绪凝在里面,叫听着的人难免心酸不已。
史心凉本能的回复一句:“好。”她话音落地,房门就立刻合上了,把她隔绝倒了外面。
心里莫名的生出一种恐慌感来,让她觉得难以呼吸,有什么不好的预感铺天盖地而来,却又实在说不出原因来。
站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史心凉才快步回到车子上,郑维熙此刻正吸着烟,没有开车窗,整张脸都拢在烟雾里面,看不出来他的表情,只是空气中是教人窒息的沉闷。
见她上车来,便把剩下半支的香烟随手扔出车窗,车子就在下一刻如离弦之箭一般弹了出去,若不是有安全带系着,史心凉觉得自己铁定了会撞上车顶也不一定。
惊魂未定的望着身边沉着脸的男人,却找不出任何话来安慰,或者因为不知道他们的谈话何以如此的不欢而
散,她也便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话能安慰得到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才在一家酒店外停下来。
史心凉有些无奈,心情不好再喝酒,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只是现在她也很清楚,根本就劝不住这个男人,那么索性也就不白费唇舌了,好歹自己不喝就是了,总能照顾的了他。
很豪华的及酒店,郑维熙直接要了一间包厢,点了一桌子的菜,外带两瓶高档红酒。
史心凉给这一连串的变故闹得没有一点食欲,虽然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肚子里也一个劲的叫嚣,可是对着饭菜,就只觉得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郑维熙则是只顾着喝酒,也没忘了给她倒上,冷冷的语调:“陪我喝一杯吧,庆祝我们有着同样冷血的父亲。”
这话说得,也像是有些道理呢,一样冷血无情的父亲,一样抛家弃子的父亲,是一种巧合还是缘分?史心凉望着他眼里密布的血丝,心里的痛一点也不少于他的,因为替他心痛,也是为自己。
可是今天这样的场合下,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喝酒的,她要照顾好他。
不动声色的把红酒换做饮料,喝了一小口:“其实伯父他还是很记挂你的,你看他激动成什么样子。”
“激动,我还真没看出来,我和他讲,爷爷病了,活不了多久了,他竟然都不肯和我回去,他抛弃了我,抛弃了妈妈,他还不够残忍么,现在连爷爷也不管不顾了,他是不是太过分了?”郑维熙大口的喝着酒,脸上很快就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