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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穆渊毫不退让,墨眸坚毅地对视唐白。
唐白盯紧他,凉凉一笑,讥诮道:“教父果然不一样了。”
“托了唐会长的福。”穆渊面色不变。
“你托的是林子淼的福。”
“我很谢谢子淼。”
穆渊微微朝前倾了一下身子,抬手欲触碰她肩膀,唐白眼神一冷拦住了他的手腕。
“教父,请自重,这是我的未婚妻。”
手指用力,似要捏碎了穆渊的手腕。
穆渊身姿不动,目光对上他冷戾的眼神,微微一笑,笑里藏刀,一字一句道:“我们是朋友,对吧,子淼?”
两个人的暗流涌动化作一道冰水流向了林子淼。
林子淼眉头抽搐了一下,沉下脸来:“天不早了,两位都请回吧,我要进屋了。”
手臂一挣,挣开了唐白的禁锢,她干脆下了逐客令,转身就往大门里走。
等林子淼进去,唐白才上前一步逼近穆渊,口气森寒:“穆渊,你别忘记了,你如今站在谁的地盘上。”
“来者是客,唐会长难道不欢迎。”穆渊退后一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敛起笑容,眉眼沉寂。
“可惜,来的人是你,穆渊。你不应该再回到A市,更不应该再出现在林子淼面前。”
“唐会长,你如此霸占子淼,会给子淼造成一定困扰的,她想和谁来往是她的自由,唐会长即便是她的未婚夫也干预不了吧。”
“我一向不限制自己的未婚妻,但是如若她要来往的人是你,那就不一样了。教父,请记住你的身份,不要再和上次一样把你的家事挑拨到林子淼身上。”
“这个唐会长可以放心,今时不同往日,我可以保护子淼。”
两个衣装笔挺的男人立在昏黄的路灯下冷冷互嘲,虽没动手,但气氛是森然的。
半晌,穆渊露出一个冷淡的笑容,转身进了车里,走了。
留在原地的唐白深深皱起了眉头,缄默了一会儿后走回政府专车里,一入后车座就瞧到那两个精致的纸袋。
他伸出两指揉了一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终究还是提了纸袋下车,进了林家大门。
他真是被林子淼和穆渊气得连正事都忘记了。
陶叔在客厅里恭敬地迎进了唐白,说:“唐会长来了,快请坐,我家先生和少爷都不在,小姐刚回来,在楼上,您看……”
唐白递过手里的纸袋,“劳烦陶叔送给你家小姐,里面是下礼拜参加欧大少爷婚礼用的服饰。”
陶叔接了纸袋问:“唐会长不坐一下吗?小姐在呢。”
“不了,我还有公事要处理,东西送到她手上就好。”
礼貌颔首,唐白转身就走了。
陶叔把纸袋送到林子淼房里,再把唐白的话转达到,想了想,又问:“小姐,唐会长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太劳累了?”
唐白是林家的准姑爷,身为林家的第一管家,陶叔很是关心他的身心健康。
林子淼抬起头以一种古怪的神色瞧了瞧陶叔关切的脸孔,吐出一句话:“他那是气的,劳什么累!”
陶叔愣了:“气?谁敢气到唐会长?”
林子淼冷哼:“自己气自己呗,还有谁能气他,他就跟自己过不去。”
陶叔噎了。
另一边,送唐白回公寓的司机在一路无言后瞧了瞧后视镜里唐会长难看的脸色,犹豫着问:“唐会长心情不好?”
方才送他到林家的路上他还满脸愉悦,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脸色铁青了。
唐白抿紧唇,冷冷吐出两字:“气的。”
“谁有胆子敢气唐会长?”愣头青小司机顿时恼了,多嘴了一句。
唐白的眼神更冷了,一说话似乎要吐出一圈冷气儿来,“被林子淼气的。”
都快被气成内伤了。
小司机有些摸不着头脑,林子淼不是会长最疼爱的未婚妻吗?怎么会气他呢?
想一想,他就明白了,两人这是闹脾气了,于是再度愣头青地回道:“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
北都,李家。
一个穿阿玛尼深黑西装的男人端坐在书房办公桌前。
紫檀木的结实桌面上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笔记本里打开着一个视频,视频里恭恭敬敬立着四个黑衣男人。
清晰而惶恐的声音从电脑里传出来:“先生,好不容易找到了俞小姐,被一伙人阻止了,俞小姐跑了,我们再度失去了踪迹。”
一身压抑的李景初端坐在椅子里,目光冷漠盯紧电脑屏幕,半晌没动静。
视频里的人不安地唤道:“先生?”
侍立在李景初身后的黑衣下属也垂了头询问:“先生?”
“俞小恩和谁接触过?”李景初淡淡出声,神色淡漠不变,“那半途冒出来的人是谁?”
屏幕里答:“前些日子一直找不到俞小姐,今天下午在南府路上看到了俞小姐,俞小姐和另一名短发女生打在一起,两人似乎是相识,我们抓俞小姐,那位短发小姐上来帮助俞小姐反抗我们。没过多久,一队外国保镖出现,气场很足,保镖的主人是一个华人,看着温善,却满是杀气,不是属下四人能惹得起的。”
“可查到踪迹?”
“并无,属下无能!”
李景初淡淡的勾起了嘴角,伸手切断了视频,电脑界面归于黑暗。
整个书房一片黯淡。
“先生,会是谁?”下属再度询问。
“顾有。”李景初冷漠问:“A市是谁的天下?”
顾有想了想,回道:“A市虽说是六大家族把持,但还是以军政之家欧家和富豪之家唐家为头筹。”
“还有。”
“还有?”顾有茫然。
李景初道:“老段家的四公子段钰远去年就去A市发展了,他段家有能耐,与唐家二爷唐远然是故交,唐家必定和段四少是合作的,段四少在A市也积累了一定势力。”
顾有还是不明白,皱起眉头道:“先生的意思?”
“我派出去的人翻遍A市也找不出俞小恩,你想一想,有哪些地方是我的人没涉猎过的?”
“是先生所说的那几家势力范围。”顾有被一点点通了,“先生是说,俞小姐躲在了那几家的势力范围里,所以我们的人才一直找不到她?”
“而且一定不是唐家。”
“先生何以笃定?”
“俞小恩这人虽然有时迷糊了点,但本性狡诈。她这次逃出北都南下A市,除了我在找她,她姐姐也在找她,但是她姐姐那里也一直没有消息,想必她姐姐在A市的人也没有俞小恩的消息。”李景初俊脸冷漠,漆黑眼底沉淀着锋锐的寒芒,情势比谁都看得清楚,“她姐姐在A市的人脉就是她们两个的姑姑茅茵宁,茅茵宁三十出头,在A市任钢琴教师,目前和唐家二爷唐远然在一起,据传有结婚的迹象,俞小恩姐姐一定是拜托了茅茵宁,但是茅茵宁也没有消息传回来,所以俞小恩一定没躲在唐家的势力范围里。如此,只剩下欧家和段家。”
李景初犀利地一分析,顾有顿时明白了,一边佩服一边又问道:“那到底是欧家还是段家?如果是段四少的话,还真不好惹,段家老爷子就在咱们隔壁处着,犯着他们段家的宝贝孙子会不大好看。”
李景初听了冷冷一笑,眼底没有半分情绪,修长的身子陷在软椅里,半晌没了动静。
隔了好久,久到顾有以为先生睡着了的时候才听到那道冷淡的嗓音响起:“十二号,欧家少爷欧启贤大婚,宴请了不少商政界名流人士,北都这里也收到了好些请帖,昨晚老沈也拿给我一张。”
顾有愣住,“先生是要亲自去一趟A市?”
“俞小恩逼着我亲自去抓她回来。”李景初的声音猛地沉了下去,眉眼透出一股萧瑟杀意。
顾有浑身哆嗦了一下,暗道俞小恩要走大霉了!
而A市的俞小恩早在逃出南府路的时候就被段钰远的人抓回去了。
这一回,她也很佩服,乖乖跟着段钰远走。
被打脱臼了手腕的段钰远斯斯文文坐在沙发里,笑看被押回来的俞小恩,眯着眼睛道:“跑啊,你再跑啊。”
俞小恩翻他一个白眼,痛骂:“万恶的资本主义!”
“哦?”
“他令堂的!”
“你这话谁教的?”段钰远挑起眉毛,乐了,“骂人骂得文绉绉的,倒不像你了,你不是应该很粗鲁?”
俞小恩气道:“要你管,你令堂的!”
小时候她很野,喜欢讲粗话,常被姐姐呵斥,姐姐说女孩子要斯文,不能跟个小混混一样,所以她改了个称呼,改称“令堂”。
事实上,粗话效果还是一样的。
“俞小恩。”段钰远好整以暇地笑道,“你好几次都冲撞到我,我是不可能那么大度就饶过你,但是下礼拜我要参加一个婚宴,所以我要暂且把你交给一个人关照。”
“谁?”俞小恩警惕起来。
“皇家少主。”
段钰远觉得这么一个臭丫头就扔给皇家的少爷照看实在大材小用大题小做了点,但是这个俞小恩确实不是常人能比的,一转眼的功夫她就能从他护卫森严的宅子里溜出去,为防她跑掉,他决定动用一下皇家的护卫队。
当然,他会付给皇家一笔客观的保护费。
想到自己要因为这个臭丫头而花费一笔银子,段钰远很肉疼,但是目前这个丫头的背景还没查出来,他又要惩罚她,所以选择了这个下策。
其实把俞小恩放到皇家等于交到了唐家的手里,但是目前段钰远也没有别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