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女人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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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来电话的是林晓嫣。张必成接通电话，默默的听了一下，然后说道：“好。我马上过来。”

    县城虽然发展缓慢，而且备受周边污染企业的困扰，但还是有好去处的。比如慧英休闲茶庄就是一个例子。

    这是一家正儿八经的茶庄，不是那种挂着茶庄的名头，实则经营麻将馆的地方。茶庄位于县城唯一的公园——细湖公园——里面，相对来说环境比较好。茶庄经营各种红、绿茶，根据人头按次计价，每次五十元，在这个小县城算收费比较高的了。但不限制时间，哪怕从开门营业起到关门打烊，你一直坐在那里，也没人管你。当然基本上没有这么无聊的人，能够坐上半天就够奇葩的了。

    茶庄分为公共区和包间。如果是在包间喝茶，则要加收二十元包间费。对于情侣约会、商务谈判来说，包间提供了比较好的私密性。同时，茶庄提供丰富多样的书籍、杂志、报纸，可以一边喝茶，一边看书，突出体现的就是休闲二字。

    茶庄老板娘叫杨慧英，三十多岁，长相端庄，茶庄就是以她的名字来命名的。这是一个据说很有故事、经历坎坷的女人，她开这个茶庄并不完全是为了赚钱。因为价格以及消费群体的原因，茶庄的生意并不好，目测从来没有出现过爆满的情况。老板娘并不缺钱，貌似也不指着这份收入来生活。

    张必成和林晓嫣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曾经来过几次茶庄。虽然这个消费对他们来说很难承受，但偶尔浪漫一下似乎还能接受。

    林晓嫣电话里说的地址便是慧英休闲茶庄。

    当张必成赶到茶庄的时候，林晓嫣已经在那里订好了包间。那个老板娘似乎还记得他，见他进来，便笑了笑，说道：“6号包间。”

    张必成道了谢，来到6号包间。推开门，便看见林晓嫣正坐在那里。

    他走了过去，很熟练的拿起茶杯，先烫了烫，再沏上茶。就像过往那几年经常做的那样。

    林晓嫣默默的看着他沏茶，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面前的这个人，曾经对自己关怀备至，呵护自己就像呵护公主一样。可是时光飞逝，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

    “你在哪里？”

    “深圳。不过由于工作关系，需要全国各地到处跑。”

    “那不是很辛苦？出门在外，一切都要小心。安全是最重要的。”

    “多谢提醒。已经习惯了，现在出趟远门，就跟去郊外散个步一样，很寻常。你呢？现在是下班时间，晚点回去会不会不妥？那个人会不会找你？”

    林晓嫣淡然说道：“我管不了他，他也别想管我。事实上，我经常在朋友那里住，经常几天都不回家。但他从来没管过我。他很忙，忙着赌钱，忙着应付饭局，忙着去歌厅舞厅，却从来没有忙着找过我。”

    “你不开心？”

    “我应该开心吗？开心得起来吗？世事就是这样，从来不会给人重新选择的机会。如果当年……”

    “不要再说当年了。你自己也说了，任何人都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既然选定了，就不要再回首当年。”

    “我不能不去想。”

    “说句不好听的话，所有人都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无意于评论你的生活，但你既然选择了他，为什么不跟他好好过？说真的，我这次回来，更希望看到你生活过得美满幸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抱怨无助。你也许会认为我摆高姿态，真不是这样。分别两年，很多事情都已经看开了，我不会再纠结于过去，希望你也不要。”

    “我并不想纠结。如果他对我稍微好一点，我就会安于现状，不吵也不闹。但是他除了疯狂追我的那段时间，其余的时候几乎当我不存在。有时候我会想，这段婚姻究竟还有没有必要存在？结束婚姻之后，我该何去何从？这些都让我迷茫。在这种时候，我就会想到你，想起你对我的好。”

    “你有没有与他沟通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知道。婚后三个月，他对我还好，还经常带我去他父母家蹭饭，公公婆婆对我也好，他们只有他这一个儿子，盼着我为他家传宗接代。当时我想，要是真有一个小宝宝，也是不错。人生不就是这么回事？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很多人这辈子就是这样过下来的。谁知道三个月以后，他对我的新鲜感已经过去，开始爱理不理了。同时，他以前那些压抑了很久的坏毛病又开始复发。他喜欢赌钱，经常整宿都不回家。有一次输光了，还打电话叫我送钱过去。要是赢了一点钱呢，就请客，请人吃饭，请人唱歌跳舞。往往赢的钱还不够请客用的。我劝他，他就骂我，说女人家不该管男人的事。男人要混社会，要交际什么的，总之就是很多理由。其实我也不想管，但是眼看着这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我不劝成吗？”

    “为什么你以前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如果知道，我不会接受他。只能说，我从一开始就看错了人，对他根本就不了解。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根本就不可能去改变他。以前单位效益好，工资拿得高，有奖金，还有人给他孝敬，所以尽管他挥霍无度，却还支持得下去。现在呢，单位一天比一天差，除了拿点死工资之外，其他的收入几乎全都没了。但是他的支出几乎没变，自己的工资不够花了，就拿我的。我以前每个月还能给家里寄三百块钱，现在不仅寄不了，还得吃老本。”

    张必成默然。当一个男人连自己都保不住，要靠女人的力量来维持生活的时候，甚至连鄙视都是多余的了。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离婚？还是继续下去？”

    “我不知道，只能一步步的走下去。我和他现在基本上不说话，甚至连吵架都不想吵了。在公司的时候，我和他的办公室隔得不远，但我和他居然可以一连几天不见面，你说可不可笑？就连同一个办公室的王姐都能看出不对劲，劝我该放弃的时候就一定要放弃。还有些传言说他背后有了女人，甚至姓名、住址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但我从来都不想去求证。真的也好，假的也好，追究还有意义吗？”

    “作为朋友，我真心觉得你应该离婚。虽然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但你过得如此痛苦，有必要坚持下去吗？世界这么大，走出去，也许又是一番天地。就好比两年前的我，原本以为天都要塌了，生活很灰暗，但是我现在走出来了，心态前所未有的好。我能做到，你也可以的。”

    “对不起。”林晓嫣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不需要跟任何人说对不起。对胡铁林不需要，对我更不需要。感情这种东西，不分对错，没有正义的感情和邪恶的感情之分。它只是你内心的一种感觉，合适了，就在一起，不合适了，勉强也不会幸福。你只是选择了自己认为对的东西，你不欠任何人的，明白吗？”

    “不是很明白。”林晓嫣摇了摇头。

    “好吧，也许不是太好理解，但你要明白一件事，你是独立的，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任何人以道德的名义指责你，都是不对的。因为他们不是你，不可能明白你的感受。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别人的人，他自己的道德未必就高到哪里去。做回你自己吧。”

    “我尽力去做。别一直说我了，说说你自己吧。你过得好吗？女朋友……怎么样？”

    张必成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她很好。真的很好。”

    “看你笑得这么开心，而且一说到她，就不会说话了。你这么会说，难道形容词就只有很好，真的很好两个词吗？”

    “怎么形容呢？她是一个要求很低的女孩子。请她吃饭只要一碗面就行了，逛街呢，她可以试一天的衣服，到最后什么都不买。再就是喜欢泡书店，几乎可以整天都呆在书店里面。还有，她很有正义感，甚至敢扇男人的耳光。呃，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如果就是这些，那我可不可以鄙视你？”

    “啊？为什么？”

    “你不觉得这是在虐待你的女朋友吗？没错，她的要求也许确实很低，你说的那些确实也有可能是真的，但是我相信，如果你不请她吃面条，而是去吃顿烛光晚餐，她未必就不乐意。如果你买条漂亮裙子给她，她肯定也会欢喜得跳起来。如果你带她去一趟海洋公园，未必就逊色于泡书店。别片面的看待女孩子，在她们女汉子的外表下，其实更希望被男朋友呵护。”

    张必成呆了一呆，说道：“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确实忽略了这些。”

    “医者能医人而不能自医。你劝解别人的时候，自然很会讲道理，但是事情搁在自己身上，未必就能明白。”

    “多谢指教。”

    “指教谈不上。我只是站在女人的立场上思考问题罢了。你女朋友再优秀，终究还是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