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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孙氏说到了关窍,春杏娘看火候差不多了,她便又犯难的说道:“那——大娘,将您引见给姑娘,我是能办道的。不过大娘,不是我不信您。可您老想想,没有证据,到时你说出钱富头七回来说自己是冤枉的话,谁能信?就算衙门里审案,也不能招鬼魂回来审案吧。钱富自头七回来后,其他时候可回来过?”
春杏娘这么一说,孙氏摇了摇头,接着她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委顿了下来。最后她耷拉着眼,只坐在那里抽泣不止。
孙氏哭了一通,没有证据,她也没了法子。不过她仍然挂心着让春杏娘将她引见给林珺。春杏娘答应了孙氏,又安慰了她一番,便送走了她。
雪还在下着,大雪覆盖了世间显露在外的一切,而那些掩埋在心里的事情,当诉于谁说呢?
为照顾母亲静心,郑昆一夜未合眼。隔日他又要上早朝,因而便早早的往京都赶。
幸好如今大周太平,京都城门是在丑时一刻开启,戊时五刻关闭的。因而郑昆倒是能赶得上上早朝。
下了朝,郑昆返回衙门。衙门里清冷,他手底下的人都被指挥使庞兵派了出去。这些日子一直都是这样,郑昆岂能不知这是庞兵要架空他,给他下马威。
同僚鲁大人这时又找上门来,美其名曰来说是来喝茶。
鲁大人喝了几杯热茶后,他似是好意问起:“申国公府的案子,郑同知这里还是没有进展吗?”
郑昆面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鲁同知近日很闲啊?”
被郑昆这么盯着看了一会,鲁同知讪讪的笑着说道:“呃——哪里哪里。”
鲁同知自他上值,便每日都来他这里坐一会。郑昆猜到他有事想说,因而就和他慢慢的磨着。
锦衣卫衙门怎么会是铁板一块呢?那次王舒玄事发,鲁同知便在场,事发时还凑了热闹。可事发后他却想不到慧宁是有问题的,被庞兵斥责无能,落了面子。他已经不止一次被庞兵这样斥责了。
看鲁同知此时端着茶碗不知在想什么,郑昆便状似无意的说道:“今日下值后同僚约请。鲁大人可要去?”
“去是当然要去的。”鲁同知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但他嘴里却说着不相关的话:“呵呵,世子昨日就未和同僚聚餐,今日若是还不去。那就显得不合群了。”
说着话,鲁同知将郑昆的茶碗往他手上递了过去。郑昆接了茶碗,道了感谢,鲁同知便告了辞。
郑昆又看了一会公文。他便站起身对广丹吩咐道:“走,去外巡。”。广丹忙答应了。
郑昆把广白留在了孝慈庵。静心醒来后是什么情形。广白会速来回报与他的。
郑昆走了没多久,庞兵处就有下属语气轻视的回禀道:“这是又去了军器监。查不出什么,却还要查,我看他是没什么本事。”
庞兵面上不见喜怒。也不发一言。他心里则想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手里的死士那晚后回了三个,其余死士的尸体都找得到。但还有莫名失踪的几个。这些人定是在郑昆手里!
最近郑昆常来军器监。那军器监事看到是郑昆来了,他将眼里的嘲弄掩去,上前亲热的和郑昆打了招呼,嘴里对下属说道:“事先郑同知要的连弩领发册子,你且去拿来。”
下属答应了出去后,郑昆则面色沉静的说道:“本官要去更衣。”
军器监事听了这话一愣,反应过来后,他忙指了一人说道:“这就让人领了大人去。”
到了更衣的营房,郑昆这才拿出鲁同知暗地递给他的蜡丸。
锦衣卫衙门里有人会监视他和鲁同知,那鲁同知也知道,这才想了这个法子,给他递条子。他捻开蜡丸,只见上头写着:“今晚亥时三刻,喜庆堂。”
郑昆看了后,无所谓的笑了笑。这是拿他爱去看戏的喜好做幌子了。喜庆堂是京都有名的戏楼。今晚所见之人,他到了那里就知是谁了。
军器监的领发册子哪里能看出门道,既然敢做,那证据早就销毁了。想着这些,郑昆便带着广白又去了神机营。
近午的时候,郑昆才返回了锦衣卫衙门。
看到郑昆回来,从孝慈庵返回的广白忙迎了上来。他此时就在那衙门口站着。大冷天的,他鼻头上还出了汗。
郑昆看到广白着急的样子,他面色倏然变得冷峻,他问道:“我母亲的身子如何了?”
先前广白在此地等的焦虑,可看到郑昆,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他面带愁容,犹犹豫豫的半天没说话。
郑昆心下一沉,皱眉催促道:“快说!”
广白擦了擦额头的汗,艰涩的说道:“夫人她好像得了癫症——”
说完后,广白又想起那老大夫的话,他又紧接着说道:“也或许是一时乱了心神,针灸上一段时日就好了。”他说这话何尝没有抱着侥幸的心理呢。
今日寅时世子刚走,夫人就醒了,然后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傻话,还一会笑一会哭的。就连舒嬷嬷,夫人如今都认不出来了,只说她的奶娘没有舒嬷嬷那么老。
后来叫来大夫开了安神药,针灸了一通。可夫人睡了一觉,巳时三刻左右突然醒来,醒来后还是如此……
听了广白的话,又看到广白面上的那种忧虑神色,郑昆则面无表情的眯眼看了看头顶的日头,心下一片凄然——她一日母亲的责任未尽,如今又疯掉了。
郑昆站在那里好半饷未开口,广白看了看他身后的广丹。广丹哀叹了一声,低声唤道:“世子——”
郑昆面色寥落的吩咐广白道:“先前备的那些丫鬟都带进府里吧。告诉舒嬷嬷,我要将母亲接回府里。就这两日,你去准备一下,将母亲的院落安置在我院落的隔壁。”
“二夫人那里?”广白又担心的问道。
郑昆则木然的说道:“你只管去准备,二婶那里我会去说的。”
……
何老夫人的意图,孟怀文怎么能看不出来呢。今日一早,孟怀文便让小厮唤了林珺到他书房。
“我这身子骨,我自己是知道怎么回事的。祖母她老人家只是一时糊涂,你勿要怨她。你且放心,为兄这里是不会答应这门亲的。”关于自己和林珺的亲事,何老夫人答应不答应才是关键。因而孟怀文话里只提到祖母何老夫人,却未提到自己的母亲孟二太太。
林珺此时在情感上还未开窍,因而她觉得嫁给孟怀文也不是多难接受的事情,她只是伤心何老夫人如此待她罢了。至于怨恨,她倒是没有。因而她忙摇头对孟怀文解释道:“怀文哥,我没有怨恨姨祖母的。”
孟怀文听她说不怨,他便笑了。他接着说道:“即便不怨,也会伤心的,兄长这里也是能理解的。”
被孟怀文说中了,林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