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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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在身上的男人丝毫没有顾惜身下人的感受，一阵猛攻之后，口中喊着：“潇潇——”

    体内涌入一股热流，卫七一直睁着眼，听见身上的人喘息渐稳，他才拘谨地挪开了自己的身子，不顾身上的狼狈，利落地翻身下床，没让污浊染脏床上的被单。

    卫七飞快地捡起衣服翻窗而出，刻板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感：“少爷，属下在外头守着你。”

    “嗯。”

    床上的年轻男子慵懒地应了一声，房内传出一阵细密的被服摩擦声，想来是那人已经盖上被子睡过去了。

    卫七无声地叹了口气，随意抓了把树叶，草草擦了擦狼狈的下|身，将一头长发用一根簪子固定在脑后，然后套上裤子，将身形隐于黑暗中，替卫无伤守夜。

    月上中天，周围仅余昆虫的呦鸣。

    房中的灯早已熄灭，这四周唯一亮着的，便是那轮明亮的满月。

    卫七对着那轮月亮发了会儿呆，随即肩膀被人从后头用力一拍，卫七眉头一蹙，伸手探去，在空中与那人交手数招，最后压低了嗓音喝道：“卫五！你怎的来了，少爷不是让你去慕公子身边保护的吗？”

    “啧，别提了……”卫五收了掌，拔了根野草叼在嘴里嚼了嚼，然后呸掉：“那慕潇潇别看生得像个兔儿爷，却是夜夜要与他那新婚娘子欢好的，咱们少爷也不知是看中了那姓慕的那一点，竟愿意将人从南域一路送至北疆！他也不嫌日日见到这对小夫妻膈应得慌……”

    “卫五！”

    “得了得了，我不说那兔儿爷的坏话了。”卫五估摸着那对小夫妻此时应已鸣金收兵，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小七啊，咱们是影卫，护好主子便够了，你可莫要对少爷生出那等不应有的心思。”

    卫七脸色微微一白：“从影卫营出来后，我一直都记得当初教头告诫我们的话，不敢或忘。”

    卫五这才点点头：“你能这么想最好。虽说少爷对你委实过分了些，但……”目光触及卫七脖颈间的青紫痕迹，卫五本想说出口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只叹息道，“你再忍个几天吧。”

    “我明白。”卫七轻笑了下，道：“影卫身心皆为主人所有，少爷对我做什么都是使得的，我并无任何怨言。”

    卫五担忧地看了眼卫七，随即掠身而去。

    翌日，卫无伤起了个大早，亲自将厨房做好的饭菜送去慕潇潇的那间客房。慕氏夫妇起得稍晚，卫无伤进了房间，慕潇潇还在穿衣，一旁温柔恬静的新婚妻子正帮慕潇潇束发。

    卫无伤与慕潇潇谈笑几句，放下早餐便离开了客房。

    回到自己房中后，卫无伤再也按捺不住，怒意滚滚涌上心头，分不清更多的是醋意还是恨意，只喊道：“卫七！”

    卫七睡了还不足一个时辰，听见少爷叫他，忙从房梁上跃下，恭敬垂首：“少爷，您唤属下——”

    啪！

    一鞭子结结实实地抽在卫七背上，接着又是一鞭……卫七那点睡意早被鞭子抽没了，咬着牙忍耐火辣辣的疼痛感，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十数鞭过去，卫无伤这才微喘着气收了手，眼里的狠戾尽数隐藏，丢了鞭子负手而立，又是那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卫无伤。

    “卫七，你下去吧。”

    “……是。”

    卫七忍着疼痛没入阴影之中，掏出怀中的瓷瓶咬开瓶塞，褪下上衣，艰难地为自己上药。

    卫无伤那几鞭子全抽在了他的背上，自己上药委实有些困难，好不容易上好了药，慕潇潇那边已经吃完了早饭，一行人准备出发继续往北走。

    “喂，你还撑得住吧？”同样隐藏暗中保护这几位的卫五见卫七下盘不稳，轻功比以往弱了几分，赶得满头是汗才堪堪追上卫无伤与慕潇潇的马车。

    卫五见状不忍，一路搀扶着卫七，好不容易到了正午，一行人停车稍作歇息，两人也有时间喘口气了。

    囫囵塞下一张面饼，卫七觉得自己恢复了点气力，忙打坐运功，丹田中蓄满内力后，他的心才踏实了些。

    然而就在此时，飞箭破空而来，直直扎入马车车辕，马匹受了惊吓四处逃窜，车上的行囊还未来得及取出，可在场众人已经无暇顾及行囊了，卫五与卫七纷纷现身护在了卫无伤的面前，一人持刀，一人握剑，皆满脸警惕。

    “潇潇！”

    危急关头，卫无伤心心念念的仍是慕潇潇，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黑衣人一看便不是山中匪类，而是有备而来的杀手，卫无伤面色苍白地朝慕潇潇冲了过去，一把将人拉至身后，抽|出佩剑御敌。

    “宛如！宛如还在那边……”慕潇潇武功平平，此时却还想着小娇妻，拉着卫无伤的衣袖便哀求道，“无伤！你去救救宛如吧！”

    卫无伤胸腔中醋意翻涌，恨不得让那个宛如就这么死在乱箭之下，但慕潇潇的哀求犹在耳畔，他只好去叫卫七：“卫七，你过去救人！”

    “可是少爷，这里的刺客最多……”

    “少废话！让你去就去！”卫无伤冷声道。

    卫七只好照办，担忧地看了卫无伤一眼，抽|回长剑，掠向宛如那边。

    那少女也会一点武功，又因不是这些刺客的主要目标，只有一人与她周旋，虽对方来势汹汹，但宛如也能应付几招，不致轻易落败。

    卫七来时，宛如只是头发衣衫乱了些，但神色不见多少仓惶。卫七一剑捅穿了刺客：“慕夫人，无事吧？”

    “我无妨，你快回卫公子身边吧！”宛如焦急道，“那边瞧着不大好！”

    卫七朝卫无伤那边看了过去，瞳孔微微一缩。

    只见拦在卫无伤身前的卫五已经中了数剑，身上黏腻的全是鲜血，他半跪在地，瞪着眼，眼里却没有丝毫活气儿。而他身后的卫无伤，白衣染红，身上也挂了彩。

    卫七想也不想就直接杀了回去，手腕灵巧转动，剑花挑起，一剑一剑地收割刺客的性命：“——少爷！”

    “潇潇！”卫无伤却无暇注意卫七，眼见一名黑衣刺客正将淬了毒的剑刺向慕潇潇，心急之下就用自己的身子去挡。

    电光火石之间，卫七猛地推开了他，一剑将那刺客的脑袋削掉，然而自己也中了对方一剑，剧毒迅速在体内蔓延，钻心的疼痛比早上卫无伤的那几鞭子要强烈千万倍！

    卫七咬牙硬撑，又挥剑杀了几人，这才慢慢倒下。

    临死前，他挣扎着往卫无伤的方向看了过去，视野变得越来越模糊，可他却能清晰地看到，那白衣公子背对着自己，一眼都没有看向自己，想必少爷满心满眼的全是那个书生般柔弱的慕潇潇……

    “少爷……”

    饱含恋慕的一声少爷，最终只留在了唇齿间，被唤之人永远也无法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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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沉重得犹如灌了铅，眼皮还未睁开，就听见一阵阵吵嚷之声，本就头昏脑涨的卫七只觉得呼吸尤为困难。

    “……听说是被韩总甩了……”

    “还是割腕呢！啧啧，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会去割腕，听说急救中心的人去他家抢救，整个浴缸都是血……”

    “我看是演戏的吧……真想自杀会用这么蠢的方法么……”

    “嘘，没准是真的想自杀呢……”

    卫七沉重地喘着气，脑袋的刺痛感令他生不如死，比在少爷面前受的剑伤还要痛苦，似有重物狠狠碾压过他的脑袋般。卫七发出痛苦的喘息声，这让周围小声讨论的护士们发现了。

    “醒了！”

    “醒过来了！”

    “快去通知医生！”

    卫七完全提不起一丝力气动弹，只能任由那些白衣服的女子往他身上扎针，还有捏着他的下巴硬喂下药片的，一名穿着同样白色衣服的男子以奇怪的器物往他身上又压又按，似乎是说了句“病人已经没事了”，然后卫七便硬生生地晕了过去。

    醒来后，他的脑子里，便多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