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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小小寺庙,除了供奉佛祖的大雄宝殿,便是后头的几间禅房,不消一刻钟,大伙儿都汇聚在正殿。
沉香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指了指大开的窗户,道:“那贼匪杀人后从窗户跑开了,好像往后山方向走了。”
静默了会儿,老方丈念了句“阿弥陀佛”,便开始双手合十念着经文。
“小姐受了惊吓,沉香赶紧扶了小姐回屋休息。”说话的是苏管家,这一路回京都是他在打点,本因一场大雨被迫进山间寺院躲避,哪知道会出了这样的事情!好在小姐没有出事,否则难给老祖宗交代。
苏靖荷只点点头,瞥了眼郭嬷嬷,嬷嬷脸上满是犹疑,怕是想不明白明明是她雇人来污小姐清白的,怎就成了贼匪逃亡互相残杀的故事?
对上苏靖荷的视线,郭嬷嬷更是心虚,心中没底,小姐到底知晓多少……
淡淡转开视线,仿若刚刚只是漫不经心。苏靖荷缓步走出正殿,突地被一群官爷拦住去路,整个寺院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官爷来的正好,寺院里出了人命案,我们正要报官。”苏管家赶紧上前一步说着。
还没报官就有官爷过来,显然不是为了这场人命案,苏靖荷下意识看了佛座方向,心里有了底。
官爷很是不客气地把苏管家推开,显然对地上的尸体不感兴趣,反而命人在寺院一阵搜索,眼看人就要往佛座过去,苏靖荷开口:“官爷是不是在找一个黑衣长袍,身中羽箭之人?”
为首官爷一愣,回头冷眼看着苏靖荷,不过十来岁的姑娘,说得却有模有样,遂问着:“你见过?”
苏靖荷点头,指着地上的尸体:“刚刚杀人又逃跑的,怕就是官爷要找的人,我和我家丫头都瞧着他往后山跑了。”
身后的沉香也赶紧点着头。
一听后山,官爷急匆匆要带手下人离开,想了想,又是回头:“听口音不是本地人?”
“官爷,我们从京城来的,途中遇上大雨才在寺庙里遮蔽。”苏管家说着。
听说是京城人,官爷眉头一皱,当即下令:“来人,先把他们押下,恐是贼人一伙。”
见这群官爷不对付,苏管家赶紧说道:“这是我们安国公府的三小姐,怎么会和贼匪一伙,还是莫冲撞的好。”
一听是安国公府,官爷也是愣住,旁边一个没有眼力劲儿的很是不客气道:“安国公府怎么了,咱们可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为首的官爷拦下,他很快换了副嘴脸,赔笑道:“原是安国公府的小姐,小的失礼了。”而后吩咐自己的人:“全部给我退出去,别惊着了小姐。”
待退了出去,其他人都往后山追去,只那莽撞的汉子有些不解:“哥,您怎么这般客气,咱们可是帮太傅大人办差。”
官爷狠狠敲了老弟一下,“没听说是安国公府的小姐么,咱吃罪不起!”
“小姐也分几等,听说安国公膝下就一个嫡女,半年前坠崖死了,这三小姐怕就是个不受宠姨娘生的。”
官爷冷哼一声:“你知道什么,安国公府有一对双生姐妹,这三小姐,可是国公府名副其实的嫡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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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一夜,也是乏累,苏靖荷将染血的衣裳换下,让青黛拿出去烧了,才在沉香的伺候下入睡。
心有惦念,夜里睡得并不踏实。天还没亮,苏靖荷便吩咐沉香拿了金疮药去找恩公,可佛像下面已空无一人,若不是昨儿闹了许大动静,竟要以为是一场梦境。
第二日,大家都忙着收拾行囊上路,郭嬷嬷却有些刻意避开苏靖荷,不知是不是心虚,昨晚事情没成,怕也不敢再张罗什么。
几人一行,第二天便安置在了曲家庄。
曲家别庄很是气派,虽比不得京城的安国公府,可若和菏泽老家的宅院相较,好上不止一点。穿过曲径回廊,院门后别有洞天,流水潺潺,淡淡柳黄,屋宇更是精雕细琢,很是漂亮。
与曲老爷客气了几句,苏靖荷才是在准备好的屋内休憩,屋子里一尘不染,淡淡香薰怡人心脾。
“桌案书柜都是紫檀木呢,花雕可是漂亮!锦被也上好的绸缎织绣,摸着顺滑,一点不扎手,还有这纱幔,哇,上头串着玉珠子呢,晶莹剔透,定是上等。”不一会儿,青黛便把屋子里转了一遍,很是满意说着。
苏靖荷却是浅浅一笑,说道:“待你进了国公府,才知道什么是上等。”
青黛眼中闪着光亮,憧憬道:“听砚三说,不过三五日脚程,就能到京城了!”
“你总和砚三一处,知道的说你没规没距,不知道的,没准怎么嚼你舌根子,以后离那些小厮远点。”沉香将东西放好,说着。
不理会俩个丫头斗嘴,苏靖荷撩起额前碎发,铜镜中的额角上微微红肿。
“呀,小姐额头怎么受伤了!”青黛眼尖,赶紧上前探看,嘟囔着:“许是下午为了避开那辆冒失的马车,颠簸时不慎撞着了。”
沉香也从药箱里拿了伤药,回京路上一直相安无事,反而如今越接近京城,越是接连不断的事情。
“青黛,赶紧去厨房交代一声,小姐今儿不能吃辣,饭菜要最清爽的。”
听了沉香交代,青黛点头,一溜烟跑开。
一边替小姐上药,一边说着:“咱们这样住在曲家别庄,老爷知晓了可会不高兴?”
曲家本是通州商贾人家,大周朝轻贱商人,按理不能攀上国公府,偏偏曲家当年出了个绝世美人,从小小答应,一路走到贵妃之位,盛宠至极。曲家也借着贵妃的荣宠,脱了商籍,子弟渐渐入仕为官,可惜好景不长,曲贵妃与侍卫通奸事发,美人一丈红棱,曲家也没落了。
苏靖荷浅浅一笑:“苏管家可不就盼着我出这个错,我顺了他心意罢了。”
这话连沉香都有些不明白了:“怎么?”
“大堂姐是太子侧妃,当年许皇后与曲贵妃多少嫌隙!苏管家心里比谁都清楚咱们不该和曲家来往,曲老爷盛情相邀时,他本可直接回绝了曲老爷,却偏偏将人带到我跟前来询问,不就想欺我不懂这些?”苏靖荷取下耳边明月珰,淡淡说着。
“小姐既然知道,为何还顺着苏管家的意思?”
“这一路上无波无澜的,我若次次避开麻烦,倒显得奇怪了,一个养在乡间的小姐,哪能懂得这么多。况且,父亲这些年也并没有和太子太过亲近,心中自有盘算,今日这番过错并不算什么事儿。”
听罢,沉香点点头,萦绕心间的一句话终是没有说出口:小姐如何懂得这些?
替小姐擦完药,沉香收拾了药膏,说着:“小姐今儿对郭嬷嬷反倒客气,这般恶仆,不该惩治么?”
苏靖荷倚着贵妃椅躺靠,说道:“什么缘由?说她支开你与青黛,害我受了惊吓?这样不过几十下板子,太轻,太轻……相比她对我的用心,我也不能亏待了她。”
莫名的,沉香打了个寒颤,见苏靖荷闭目休息,想着她昨儿一夜并没有睡好,便安静退了出去。
本想睡上一会儿,脑海里却突然浮现恩公的样貌,明明伤得这么重,只一夜功夫人就不见了,也不知如今是死是活?更有些好奇,被官爷穷追不舍,到底是什么人?
没多久青黛便冒冒失失闯进来:“小姐,小姐。”
青黛凑到苏靖荷跟前,有些神秘兮兮说着:“府里可不止我们一处客人,刚我去厨房传话时,你猜我见着谁了?”
青黛一脸激动,苏靖荷却是兴致缺缺,眼睛都懒得挣开。
见小姐这般,不觉有些扫兴,青黛嘟了嘴,却还是忍不住要说完:“小姐肯定不信,是今儿白日冲撞了咱们的那个赶马小厮。我偷偷瞧着他端了饭菜去隔壁的院落,想来他家主子也住在庄子里呢。”
“咱们是在别人庄园做客,闲事莫理。”苏靖荷淡淡说了一句。
青黛咬着唇低头,轻轻应了一声:“哦。”脑海里却止不住在想,白日这么匆忙赶路,甚至害小姐伤了额,如今看那小厮却是悠闲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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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苏靖荷正准备歇息,房门外却传来敲门声:“苏姑娘可睡下了?”
时辰还早,也没这么快躺下的,沉香走近几步回着:“有什么事情?我家姑娘困乏了,正打算歇息呢。”
“前头靖国公府的何二老爷来了,听闻苏姑娘也在别院,想见见姑娘。”
苏靖荷正欲卸下发簪的右手顿了顿,小舅舅?
身为外甥女,既是舅舅来了,没有不去见面的道理。让沉香替她把发髻重新梳好,苏靖荷理了理衣裳,缓步走出。外间等候的丫头白日里她见过一面,是庄子里的大丫鬟,叫梅香,苏靖荷问着:“小舅今夜也在别庄休憩?”
“可不是,曲老爷和何二老爷关系颇好,每回二老爷来通州,都是住在咱们别庄的。”梅香一边说着,一边领着苏靖荷主仆三人往隔壁院落走去。
原以为苏靖荷住的院子已是很好,来了隔壁才知什么是人间仙境,夜色朦胧,月光下,隐约见见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股芬芳伴着清风徐徐飘来,再几步,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然苏靖荷却没有心思赏景,甚至身边的青黛也是拧着眉头,这座院子她虽没有来过,可白日里明明瞧见了那赶马的小厮进去,怎么会是二老爷住着?况且,院子里一路上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很是奇怪。
“我倒有好些年没见过小舅舅,当年最喜欢趴在小舅圆滚的肚上嬉闹,如今小舅肚子可消下去了?”苏靖荷浅浅问着。
“二老爷珍馐海味吃得多,总有些体态的。”梅香回着。
苏靖荷眉头不易察觉地轻蹙,很快有恢复如常,只轻轻一笑,说道:“有些寒凉,青黛,替我去房里拿了衣衫过来。”
苏靖荷与青黛多年主仆,加上青黛一身机灵劲儿,见苏靖荷食指悄悄往前边阁楼指了指,便很快顿悟,点了头笑着退开。
绕过花间,梅香顿了脚步,就停在阁楼不远处,说道:“我家老爷和二老爷在屋里说话,都等着姑娘呢,姑娘直接过去就好。”
苏靖荷点头:“有劳梅香姐姐了。”正欲往前,沉香却拉了拉苏靖荷衣袖,虽说不上来,可总觉有些不妥。
苏靖荷却是朝她笑了笑,眼神安抚着。
“啊!”突地,阁楼一声尖叫划破长空,身后的梅香一惊,赶紧往前跑去,倒是苏靖荷浅浅笑开,颇有些好奇,曲老爷屋子里送了什么大礼给她,竟把青黛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