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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先生见到沈蝶并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这边的沈蝶还完全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身旁的绿珠就开始拉着公孙先生的衣袖哭诉起来:“先生,您是我们小姐的救命恩人,您也是知道我们小姐对展大人的感情的。如今那个姓任的横插一道,仗着生了两个儿子挤兑我们小姐,她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们小姐退出了哪有她什么事。生了儿子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小姐要是当年就嫁给了展大人如今恐怕已经有几个孩子了吧。”
公孙先生只能面露尴尬的听着,不时劝慰几句让沈蝶主仆不要过于执念之类的话。正在几人万般无奈之际,门外脆生生的一句答话为公孙先生解了围:“姑娘也说了是当年,可是如今当年已经过去,往事不可追。”伴着清脆的话音,暮雨带着豆儿和花儿踏进了沈蝶所在的房门。
暮雨带着血气而来,进门就先发制人。让豆儿和花儿摁住了跳将起来的绿珠,而自己径直坐到了沈蝶的对面。待豆儿端来了香茶才开口说道:“沈姑娘让我见识了什么叫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如今你找来是觉得我姐夫当年抓你哥哥是对的了?我听说你宁愿为妾室也不愿意回老家,既然这样我就代我姐姐姐夫成全你,今天晚上就能进门,明天一早跟着亲家二哥二嫂回老家去为亲家爹娘守坟你肯么?如果你肯,不必通过我姐夫,我现在就去张罗,原本的五十两罚金给你,再给你五十两当作聘礼。不过我们家里不收你这个没有规矩的丫头,你是妾室也不配有伺候的人,就把她卖到妓院得几两银子给你做身嫁衣裳吧。”
说着,暮雨就挥挥手让豆儿去叫外面的丑丫进来拖着绿珠出去,丑丫力气大,单手提着绿珠就拖向门外。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别说沈蝶就是公孙先生都愣在当场,绿珠的嚎哭声让屋里的几个人纷纷回过神来。沈蝶冲到门边拉住了绿珠抓在门框上的手,回身对暮雨说:“你是谁?你凭什么要卖了绿珠?公孙先生你就不管管吗?”
公孙先生叹了一口气:“沈姑娘,这位是展护卫的妻妹暮雨姑娘。”说完又对暮雨说到:“暮雨,你这样恐怕不合适吧?”
“公孙先生,有什么不合适的,她既然要嫁到我们家就要守我们家的规矩,我们家是穷山沟出来的,从小饿肚子吃不饱饭,我姐姐白手起家,如今才算有了些薄产。我们家从上到下都不习惯用下人。没得娶个妾室比主母的谱还大,还用个丫头。我看这丫头牙尖嘴利又刻薄,身材干瘦肯定能吃,没得养着她白费粮食又干不了活,况且年纪也不小了也不好嫁出去收不了几个聘礼钱。再说主子都是给人当妾的料,丫头估计连个通房都不一定能混的上,更别说嫁人当正妻了。就算卖到青楼去也得找熟人才卖得出去。这要是再留两年,白费粮食不说恐怕贴钱到时候也出不了手,那可真真是砸到手里的仓底货了。”暮雨说的煞有介事,完全没看豆儿和花儿两人憋笑憋得有些扭曲的脸和绿珠隐隐有些发绿的面色。
“这丫头越说越来劲,还说不习惯用下人,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家里都是好几十个下人好不好。”公孙策暗自腹诽着,也明白了展昭一说起这个小姨子就摇头的原因,这丫头让暮妍□□的青出于蓝,嘴比刀子还利三分,沈蝶绿珠绝对不是对手。
沈蝶被暮雨的一通抢白挤兑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才哆哆嗦嗦说出一句:“我的去留你说了不算,更别说发卖绿珠。她从小陪着我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就算我嫁给展昭为妾也绝对不会卖了她。我要见展昭。”
“你还是省省吧。见展昭,你还好意思说出口,你要不要脸。亏的还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没得没落了连脸都不要了。我一个村姑也知道对人家的相公要回避,就算你想着要嫁给人家当妾室也要看看人家要不要你,就算要你也是的叫一声老爷吧。难道你爹娘死的早没人教养,你哥哥就由着你这个性子在外面丢人现眼。你再叫两声展昭估计你爹娘都要从祖坟里爬出来抽你,我劝你还是孝顺点,别一会劳烦你爹娘或者哥哥从坟里面诈尸出来教育你就不好了。”暮雨损人的话一套一套完全不顾及沈蝶已经惨白一片的面色和一副快要昏过去的样子。
公孙策知道暮雨不留情面,恐怕如此下去沈蝶要是想不开就麻烦了只能出言提醒暮雨适可而止,还好暮雨给他面子住了口,可是仍旧要把绿珠拉出去发卖,原因是不过一个丫头我家出钱买了。说完豪气的扔了一张银票在沈蝶面前,公孙先生探头一看,面值二十两,确实大方。沈蝶自然不肯卖,暮雨也不强求收起银票又说道:“之前你是我姐夫的前任未婚妻,现在一通板子打下来你们的关系就没了。你应该从夫子院搬出去,这是我姐夫住的地方,你早日搬走我好叫人收拾一下,要不然一股子狐骚味住不了人。给你三天时间搬走,三天之后我再来你要是还不走,就别怪我不好说话了。”说完示意丑丫把绿珠丢到地下,带着丫头扬长而去。
沈蝶和绿珠抱头痛哭,暮雨说的对,一通板子打碎了沈蝶所有的梦想,绝了她所有的后路,而且她还不知道自己应该去怪谁?怪展昭、怪暮妍还是怪庞太师,也许她只能怪自己,怪自己曾经的怨恨与执着,怪自己当时不能不顾一切。
公孙先生见此情景只能好生劝慰:“沈姑娘、你也别怪暮雨说话不中听,那丫头就是那个脾气。这次你做的实在不合适,当年展护卫是依命行事,难道你要让他罔顾皇命放你哥哥一马而自己却抗命而死吗?当年你哥哥死后你决绝的离开,好长一段时间展护卫都是郁郁不乐,你那么不理解他又怎么跟他携手同行往后的路。你哥哥的死在你心中是一根毒刺,时时刻刻都提醒着你,哥哥是死在展护卫手里。如今你孤苦无依想起展护卫是你的依靠,之后日子平静下来,心中的那根毒刺就会开始不断的发作。那时候的你们又该如何相处。况且展护卫已经成亲了,你嫁过去也是妾室,到时候展护卫性情宽厚不会和你计较,暮妍作为当家主母也不会由得你难为展昭。真的到那时你又能讨到什么好?”公孙先生苦口婆心的劝着这对主仆。
沈蝶听着公孙先生的话心中暗自思量:他说得对,自己如今委屈自己为妾,哥哥九泉之下有知又怎么会高兴。自己真的是糊涂了,怎么说她也曾经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哥哥对她百般呵护诸般教养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屈居人家为奴为婢吗?可是事到如今,老家也不能再回去了,也许只能青灯古佛聊此残生。
思绪到此,沈蝶向公孙先生惨然一笑:“先生说得对,是沈蝶糊涂了,带给先生和展大哥这么多麻烦。沈蝶自会离去,还望先生转告展大哥我的歉意。”
公孙先生带着沈蝶的歉意回了自己家,向夫人提起今日在夫子院的事情。公孙夫人听完摇头叹息:“执念害死人呀,不如你再去劝劝暮妍那丫头给沈蝶找个去处。总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若是出个什么事儿咱们也不会心安的。”公孙先生点头称是。
第二天,公孙先生去给展昭换药的时候向暮妍提起沈蝶的意思又说了自己夫人的想法,另他意外的是暮妍竟然同意好好考虑一下,并没有向他想象之中的置之不理。
暮妍和公孙先生的声音并不低,屋内的展昭听了个一清二楚,他此时心中对沈蝶十分复杂,谈不上恨但也不再有怜惜,仅有的也许只是沉重的责任感吧。暮妍见展昭醒着,显然听到了她和公孙先生的谈话就问他的意思。展昭久久不语,那感觉让暮妍觉得他心中是有主意的但是碍于面子不好说,就主动问他:“你有什么想法?”
展昭深吸一口气:“妍儿,我想能不能让沈蝶去常州,刚好二哥二嫂在这里,带着她回去,我们给她多给她些银子就当买了白龙驹的钱,让二哥给她在常州置些产业,多少看顾着她些让她不至于受人欺凌,你觉得怎能样?”
暮妍想了想,笑着问展昭:“你是不是对她旧情难忘,所以怕她受委屈?”展昭急忙起身解释,一动之下又扯到后背的伤口,闷哼一声。暮妍忙扶他躺好嗔怪道:“急什么,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至于这么当真么?”
展昭无奈的看着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原因,何必还这么试探我?”
暮妍咯咯直笑,笑过之后又是一声叹息:“我倒没有意见,不过这话还是要你去说。我去说的话她肯定觉得我别有用心。”展昭略一思虑点头应允。
隔日,暮妍让双儿请沈蝶前来,并转告说是展昭想见她。
沈蝶听到双儿传的话,思量了许久才起身随双儿来到展宅。自从进了门,屋内的景色无一不透露出精致与温馨的感觉,双儿给她介绍说宅子的装饰都是依了夫人的意思,沈蝶不禁愕然。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暮妍是因为旧了展昭挟恩求报才能嫁给展昭,展昭性格宽厚又重感情才能和暮妍生活下去,可是看着这些精致细腻的家庭细节与她想象中的村姑完全不符,一时间她有些疑惑了。
展昭还在养伤,不便起身见客,两人就在卧室相见。沈蝶进去的时候暮妍也在,不过见到沈蝶进门就找了个借口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两人说话。
沈蝶局促的站在屋里,展昭出言请她落座时她才踌躇的慢慢坐下。小心的环顾屋内,宽大拔步床占了屋子的三分之一,雕工精美造型新颖,浅色的纱帘半垂在床的两侧令人心生旖旎。窗边立着半人高的梳妆台,上面架着大大的一面铜镜,人站在镜前几乎可以照到全身。进门时右手边是间书房,宽大的书桌后面立着一排博古架,除了各类书籍之外还摆放了精致的摆件。整个房子虽然家具用料考究,装饰也尽是精致之物,却丝毫没有奢靡之感只是让人感到温馨雅致。
过了半晌沈蝶才将目光投向展昭,显然他的伤口还未有太大起色,面色依旧苍白,穿着整齐的家常蓝袍斜靠在床边,平静的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涟漪。
“沈姑娘。”展昭甫一开口就让沈蝶一惊,他的称呼满含疏离。也许再也听不到他称呼自己沈蝶了吧。两人日后也许就此陌路,在不相逢。
“沈姑娘,我听公孙先生说了你准备离开,不知姑娘日后作何打算?”展昭的声音沉沉,不带一丝起伏。
“我,我不知道。”听着展昭的问话,沈蝶乱了心。现在的她还是希望展昭能留住她,给她一丝温暖和依靠的吧。她自己也不知道,只能慌乱的摇着头咬着唇说不知道。
展昭低低的叹了口气说道:“那日暮雨态度不好,我替她像你道歉。她还是个孩子做事情没有分寸,你宽宏大量不要和她计较了吧。你如今老家已然回不去了,一个女子立身艰难,我和内子商量了一下想给你一个建议,不知姑娘想不想听听看?”看着沈蝶慌乱的样子,展昭又是一声暗叹,声音也不自觉地柔和了些。
“嗯?”沈蝶茫然的看着展昭,不知道他的意思,难道他愿意娶她了吗?
“我和暮妍商量了一下,你一个女子到哪里也让人不放心。不如你和我二哥二嫂回常州我的老家去,在那里给你置些产业,有我二哥二嫂照应你也不会受人欺负。我二嫂也答应日后给你寻个好人家。置于置产的银子,就当是我们向你买了白龙的钱。”展昭的一字一句像钉子一样砸进沈蝶的心里,砸碎了沈蝶最后的一丝幻想,让她不由自主的又开始低头啜泣起来。
哭了一会儿她才慢慢平静下来,又过了许久沈蝶才抬头看着展昭,张了张口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展昭等不到她的回答,以为她没有听明白就准备给她再解释一遍,正准备张口说话只见沈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谢谢你,展昭。我想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行吗?明日再给你答复。”说完沈蝶疾步走向门外。
走到转角处沈蝶见到了特意在此等候她的暮妍,她原本以为暮妍是为了羞辱她才在这里等她的,没想到暮妍和气的态度让沈蝶不知所措。暮妍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一处偏院,又对她讲了和展昭的过往,最后说到:“你的心情我十分理解,失去的痛苦和没有依靠的孤寂感让你恐慌。在你心中展昭是一根救命稻草,你觉得如果连这个都抓不住你的人生就再也没有希望了是吗?”
见沈蝶点头,暮妍又说道:“可是以我对你的了解,展昭并不适合你。他公务繁忙,常常无暇顾忌家中的事物,这些年来我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还要照顾他。而你是个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吃喝穿戴都有丫头伺候着,日后你们又了孩子又要奶娘婆子一大堆,你觉得以你理家管事的能力能应付得来吗?如果你不能应付而展昭又无暇顾及,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沈蝶想到之前暮妍给她讲的妖道的故事,脸色苍白一片。如果自己是暮妍肯定在丢孩子的一瞬间就慌了手脚,哪还能分析的条理清晰找出破绽。
看着沈蝶苍白的面色,暮妍覆上她的手:“当展昭的女人很累,要担负更多的责任。他在前面披荆斩棘,你在后面必须要做好所有的工作不能让他分心,因为他的身上担负着百姓的青天。现在你还想当他的女人吗?”暮妍又问沈蝶,同时将沈蝶的手放在她的心口让她自己感受。沈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夫子院的,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理,想了很多很多。
第二天一早,沈蝶又一次踏入展宅。不同的是,虽然她面带疲惫好像没有休息好,可是她的眼神却不同于昨天的迷茫,好像有了方向。
暮妍在正堂接待的沈蝶。再次见到暮妍,沈蝶似乎有些羞涩,嗫嚅了好久才说同意昨日展昭的提议。不过银子她写借据,白龙还是送给展昭,不过不是嫁妆而是纪念。暮妍挑眉看着沈蝶,两人相视而笑。
三日后,沈蝶和绿珠随着展耀夫妇一同启程回常州。三个月后,展耀来信提到已经为沈蝶置办了一座小宅子,十多亩良田。信上还说,秦氏的表亲对沈蝶有意,目前正在讨好中。
接到信的展昭和暮妍,读到这里两人均是叹息不已,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