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葬礼(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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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多大仇!”四五六差点大叫出声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安羽尚额头上的针孔。究竟是结下了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让人用上了散魂针,这小伙平日里看他,斯斯文文性格软糯,不像是那种会和人剑拔弩张吵架的人,更别说是惹上这种不止是想置他于死地,而是想让他魂飞魄散的死敌。
针孔很小,一般人不注意看是不会留意到的,但四五六不会不认得,这样一推论他之前招不到安羽尚魂也就解释的通了,安羽尚多半是被人散了魂。
散魂针一般用途是两种,第一种是修炼的人法器不够需要收人的魂魄来代替,但收魂收起来相对比较麻烦,不仅要散魂也要聚魂,要保证天魂不入天,地魂不入地,且对死者生辰要求很高,而安羽尚命格不至阴也不至阳,还上了年纪,这一种可能几乎等于零。
另一种就是散魂,把人的魂魄彻底打散,多半是因为结怨复仇,又怕死后冤魂找自己索命,而把人的魂魄打散。而像安羽尚这样看起来秉性纯良的人是怎么结下的这么深的梁子。
“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多管闲事。”四五六心里默念着准备撤出白宅,对方多半是复仇,如果多管闲事惹上了,那他就别想能全身而退了。虽然知道安羽尚是非正常死亡,虽然看着心里不是个滋味,但到底和他是连萍水之交都算不上的。
四五六最后又打量了下安羽尚的遗体,想着人家家大业大,那么多的亲朋好友总有人替他出头的,自己一个大马路上的破落户究竟是有什么资格和闲情逸致去同情别人呢?想着抬了下眼,余光正扫到棺材另一侧站着的一人。
那人西装革履却掩盖不了脸上的稚嫩,脸色惨白,白的可以和躺在棺材里的安羽尚匹敌,静静的盯着安羽尚的遗体。照理说他这个打扮和样子在人群中并不算扎眼的,只是这一瞟四五六的目光就无法从他脸上挪开。
那人在笑!
在这样的场合对着遗体,即使再不识大体的人也会强装出同情难过的表情,而那人却对着遗体咧着嘴笑,是那种带着嘲讽意味又近乎可怖的冷笑。四五六的脑内轰轰作响,是这个人吗?害死安羽尚还来灵堂上对着安羽尚的遗体耀武扬威?旁人怎么会这么视若无睹呢?四五六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对着遗体露出这样的表情。
可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那人的笑不是开心,倒有点阴森的令人毛骨悚然。四五六正准备走向那人,肩膀却被人一把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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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相濡没有注意到灵堂上有人目光如炬的注意到他,他只是一门心思的盯着安羽尚的遗体,好像要盯的安羽尚遗体的脑袋上开出花来似的。这个蠢货究竟是如何的蠢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而人也只有死过一次才能听到别人心里的凉薄。所以,这一刻对着他过去的那副皮相,他竟然想笑,为过去他可笑的人生。
在赶来灵堂的路上,倪相濡脑内回想过无数他过去的之交旧友会对他的死有多难过,想着总有人会对他的离奇死亡耿耿于怀,想着总有人会在他的灵堂前为他痛哭,他来过,这世上总有人记得,总有人会对他念念不忘。
只是来到屋外就当头棒喝般的被泼了盆冷水,碰巧经过他大学的话剧社学姐石佳蕊的身边,算是和他私交甚好的学姐,正笑着和他男朋友打电话,电话里的内容让倪相濡无言以对。
“哦,楚云,我现在正在参加安羽尚的葬礼呢!”“什么?哎我跟你说啊,安羽尚不是什么别的男人,就是大学的一个小学弟,再说了,你连一个死人你都要排查啊?”“就是那个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冤大头你记得吧,对!就是那个人,当初选他做编导部部长也就是因为他有钱,有他在服装,道具,聚餐什么的社团费全有了。”“难过?为什么要难过,高兴还来不及呢,前段时间手头拮据,刚问他借过前,他那人懦弱,哪敢开口要我立字据啊,只是口头承诺,说是相信我什么的。现在他死了,没人知道我问他借过那笔钱,烧些黄纸还给他好了。”“他有什么可怜的,白以沫才叫可怜呢,安家那老爷子出了名的宠儿子,当初知道他儿子羽尚喜欢男人的时候别说有多愤怒了,可到底还是拗不过,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默许了。只是想不明白,安家老爷子能那么轻易妥协的,难道安老爷子会不想抱孙子吗?这回倒好,安羽尚死了,他安家可不是因为白以沫而彻底断了香火吗?这不是安老爷子这会还在急救室躺着呢,也不知道救没救回来,救回来的话估计白以沫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走了。”“这是肯定的啊,白以沫除了刷脸也没别的什么能耐了,现在正可以塑造一个痴情的好男人形象,何乐而不为呢?在娱乐圈现在这种好男人形象多圈粉啊。当然一不小心,苦心孤诣很多年塑造的良好形象和人气,也可以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所以对于这事白以沫又不傻。”
倪相濡的指甲掐进自己的皮肉里,如果换成是以前那个安羽尚,听到这番话,估计会难过的躲起来哭上个三天三夜,然后还要没事人是的若无其事的回到他们中去,因为那个时候的他是那么的怕被人讨厌。因为怕被人讨厌,所以对于别人的要求他都无法拒绝。而他的这种不懂拒绝对于别人来说不是善良,而只是软弱可欺。用这种单方面的索取和给予所建立的人际关系也必然是畸形又脆弱的。
“白以沫谢谢你让我知道也许不是因为这个世界太过冷酷无情,而只是因为我太过无知。”那个电话给了倪相濡恰到好处的会心一击,粉碎了他心里最后一丝的天真和奢望,奢望别人会对他的死而难过。而对于别人来说他的死不过就是一则插播的新闻,是茶余饭后无聊的谈资。
穿过人群,传入耳内的依旧是蜚短流长的窃窃私语。
“听说他是嗑药死的。”
“看不出来啊,平日里好好的样子,原来精神不正常啊。”
“我就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什么好事都是他的,金钱美貌家世背景,关键还和我们抢白以沫这么好的男人。不过现在看来上帝还是公平的嘛,之前对他还有些羡慕嫉妒恨呢。”
“亏了白以沫这么个大好男人啊,相貌,事业,品性什么的都好。”
“你说当初白以沫怎么会看上他呢?虽说安羽尚也还算可以,但是比他条件好的也是一抓一大把,而且安羽尚看起来笨笨的。”
“估计是看上安羽尚家的钱了吧,毕竟安家家大业大。”
“白以沫不像是那样的人,别看安羽尚表面一副吃亏老好人的样子,指不定背后有什么花花肠子呢,我们那一届,要帅哥有帅哥要美女有美女,凭什么白以沫就非和他好呀,要我说安羽尚一定是个心机婊,你看他平日里和谁都好的样子,正常人都有个好恶,会有自己的小圈子,会有喜欢和讨厌的人,你看他一副对谁都好,对谁都不会生气的样子,也太假惺惺了吧。”
“其实安羽尚才没有你们看到的那么单纯呢,骨子里可骚可浪了,还记得那年他在走廊里吻白以沫吗?”
“是哦,这么一说是的,那会他们好像还不怎么认识,哎富家小少爷嘛,就是不检点的。”
“是啊最讨厌他这种一副圣母白莲花的样子了,不就是仗着自己含着金钥匙出身,身世好嘛,褪去他那家世背景的皮其实也就是只土鸡。”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撞在一边餐桌上,沾了一身的食物。
倪相濡无视背后人群里的一阵尖叫,淡定的向人群另一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