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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知道真相吗?”崔谦轻笑。
白泽眼神一凝,沉默了片刻,抬步走了回来,“我没有要逃,只是觉得这里太闷罢了。”
既然走不了,就且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样,他一向随遇而安。
“那我们就回去好了,正好我也不喜欢这里。”崔谦搂过白泽,对身边的人道:“你们玩吧,本公子先走了。”
旁边的年轻公子看着崔谦摇了摇头,“你还真是……”
“不和你们啰嗦。”崔谦挑眉,旁若无人的拉着白泽就走。
走出了好远,直到四周无人,白泽懒得再掩饰自己的情绪,甩开崔谦道,“你有什么真相要告诉我?”
崔谦淡淡看了白泽一眼,嘴角噙着笑,“真是心急……但是我现在又不想说了。”
“你是耍我吗?”白泽的眼神有些冷。
“那得看你怎么理解了,现在不想说,不代表以后也不想说啊。”崔谦摸摸下巴,语带戏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若想知道真相,只需跟着我,迟早都会知道的。”
“你——”白泽怒视。
崔谦轻轻一笑,“你可要想好了,本公子的条件,已经是非常优厚了。是选择知道真相,还是选择离开这里,被季玹抓回去……”
“那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崔谦缓缓说。
白泽脸色难看,崔谦并没有给出第三个选择。
“留下来?”白泽语气嘲讽,“我以什么身份留下来,就算我愿意,你们崔家,能容许你身边留下‘我’这样的人?”
“那就不是你操心的事了。”崔谦笑,“我可是很怜香惜玉的,从不让身边人受委屈。”
白泽噎住,只觉得头疼无比,如果他现在再死一次的话,能不能死远点?
崔谦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轻飘飘的开口,“自杀的话可以省省了,我很清楚你是谁。白泽白大人……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是你吗?”
白泽惊骇的看着崔谦,瞳孔收缩。
若说之前虽然意外,但尚能理智思考的话,此刻白泽脑中只余一片空白。他最大的困扰,最不能说的秘密,居然被崔谦一语道破!
他嘴唇颤抖,死死看着崔谦,“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难猜吗?”崔谦露出讶异的表情,似乎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季玹也猜到了不是吗?所以他大费周折要把你抓回去。看来他很放不下你呢~”
白泽闭上眼睛,又睁开,“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又是什么人?
他情报中所了解的崔谦,和眼前这个人一点也不一样。崔谦也不可能是这样的,除非整个崔家都怀有不轨之心,但那是不可能的,季玹不会出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唯一错的只是眼前这个人。
他对他的了解,从头到尾都错的彻底。
“比起我告诉你的,亲眼看见的,岂不是更真实?”崔谦唇角挑起,“你说呢?”
“好,那我就亲眼看看。”白泽缓缓开口,眼中带着坚定的光芒。
这是目前唯一一个有可能解释他死而复生疑问的人,他不可能轻易放弃,崔谦也一定料到了这一点。何况他现在并没有别的选择,不如爽快应下。
他会亲自弄清楚的,这一切。
…………………………
崔谦带着白泽回了他的别院,将他安置了下来。
白泽随遇而安,除了不得不和一个不喜欢的人朝夕相处之外,其他倒挺好的,也省却了不少操心,至少待在这里,不用担心被季玹抓回去。
而且不得不承认,崔谦确实抓住了他的软肋。
他十分想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会不断的死而复生。或者说是借尸还魂更确切一些?
想到这里,不由得想起身为猫的那段日子,一次跟随季玹和闵清,所听到的秘密。
难不成,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和妖魔鬼怪吗?
这个设想如此的令人难以置信,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以解释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崔谦,也是他们的一员吗?
白泽待在这里也没闲着,他有意避开崔谦,并且在崔谦不在的时候把整个院子都查探了一遍,任何一个房间,包括崔谦的书房也不放过。崔谦既然让他亲自来看,他自然不会客气。
只可惜并未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天夜晚,崔谦又要出门去,白泽犹豫了一下,终于跟了过去。
他算是发现了,崔谦根本不担心他在这里发现什么,关键还在他本人身上。继续这样下去,永远都不会有进展。
崔谦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一点也不意外,眼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痛快的带着白泽出门了。
到了目的地之后,白泽才明白出门时崔谦笑容中的深意。
他居然是去逛青楼的。
白泽虽然是个正常的男人,但是他从来没有真的逛过青楼,因为他是个断袖,而且他自始至终钟情的只有一个人,对旁人向来不屑一顾。偶尔来过几次,都是来杀人的,他还记得那些乱臣贼子寻欢作乐时死在他刀下的惊恐模样,还有青楼妓子惶恐的尖叫声……
以这样的身份来这里,对于白泽来说是从未有过的经历,他面无表情,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然而崔谦逛的还不是一般的青楼,而是小倌馆。
老鸨殷勤的迎过来,显然崔谦是这里的常客,并且把白泽也当成了一同来寻欢作乐的同伴,“崔公子来了,真是贵客临门!楼上雅间请,孩子们都想死您了。”
“想本公子的银子了吧。”崔谦摇了摇手里的折扇,暧昧的笑,“让锦竹和锦书过来吧,今天有本公子的好友,让他们可得给本公子招待好了。”
“那当然。”老鸨谄媚的笑。
三楼雅间显然是为权贵准备的,宽敞的房间,壁炉中烧着炭火,很是温暖。
左边是一张大大的软榻,另一边则放着价值不菲的红木桌椅,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茶具瓷器十分精致,处处透露着奢华的气息。
“本公子专用的雅间,可还满意?”崔谦挑眉对白泽笑了笑。
白泽略有些讶异,随即试探的问道:“这间青楼是你开的?”否则开门做生意的,不可能专门给某一个客人留房间,何况是这样奢华的房间,再看这房间布置,看得出崔谦是个极会享受的人。
“猜对了,该怎么奖励你才好呢?”崔谦眼中带笑。
白泽已经习惯了崔谦的不正经,和他纠缠下去从来讨不了好,顿时闭口不言。
片刻后两个十多岁的俊美少年恭顺的走了进来。
竟是一对双胞胎,长得唇红齿白,眉目含春,柔顺的黑发垂在身后,只简单的扎了一下,穿着宽大的缎袍,笑起来有种雌雄莫辨的美。
崔谦一把搂过其中的一个,然后对另一个道,“你去那边。”
“是。”少年十分柔顺,乖乖来到白泽的身边,却见白泽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有和他寒暄亲热的意思,眨巴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只得紧靠着白泽席地而坐。
崔谦这边却好不享受,饮了一杯少年递到唇边的美酒,又摸了一把对方的脸蛋,只把少年逗的面色绯红。回头一看白泽,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难道——从来没有逛过青楼?”语气难得透着意外。
白泽看着他,好像在看一团空气。
崔谦眼中的兴趣却越来越浓厚,勾唇一笑,“这么紧张,难不成……还没开过荤?”
白泽眼神有些冷,这些关你屁事,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他才不愿意承认自己确实有些紧张,以至于要用这种冷漠来伪装自己。
被调戏的情况他遇到过,但是被勾引却是第一次。
崔谦抚掌大笑,将怀里的少年往白泽那边一推,“去,你们两个,今天谁能逗笑他,本公子有赏。谁能让他要了你,本公子重重有赏!”
白泽终于怒目而视,“多管闲事。”
“你好像很喜欢用‘多管闲事’这个词来形容我呢。我要是不多管闲事,岂不是还辜负了你的评价。”崔谦表情幸灾乐祸,语气却带着一丝委屈的味道:“我是看不得你那一副来受刑的样子,人生苦短,怎能不及时行乐?也是为你好。”
锦竹和锦书得了崔谦的话,都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白泽,贴了过去。
“滚开。”白泽厌恶的一皱眉,挥开了两人。
两人没想到白泽会如此动作,眼中泪水泫然欲泣。
“哎,真是太不解风情了。”崔谦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哪像是来逛青楼,简直是像来踢馆的。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儿也下得去手。”
“舍不得你娇滴滴的美人儿,就赶快叫他们回去。”白泽冷冷道。
他今天和崔谦出来就是个错误。
“你们可听到了?这点儿本事都没有,还怎么做这一行。”崔谦淡淡看了地上的两人一眼。
锦竹和锦书闻言,眼中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连忙爬向白泽,锦竹红着眼眶撒娇,“公子,您真的这么讨厌奴吗?”
“公子,奴给您斟酒好吗?”锦书靠过来,如玉的双手伸出来,轻轻搭在了白泽的膝盖上。
白泽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别人都说他冷血无情,但他动手从来都是事出有因。虽然他对这两个少年没有丝毫兴趣,却也没想真的为难他们,沦落到这里的,本就是可怜人。崔谦刚才话中的威胁,他岂听不出来。
“崔公子请自便,我先回去了。”白泽站起身。
崔谦摩挲了一把手中白玉酒杯,叹了口气,“脾气这么大,耐心这么差,性格这么糟糕。”
“你说够了?”白泽皱皱眉。
崔谦抬眼望着他,无奈道:“这样很不讨人喜欢你知道么?”
“我本就不需要讨人喜欢。”白泽一字一句道,声音冷的掉渣。
“原来如此。”崔谦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意味深长的道,“难怪季玹不喜欢你,你一定是得罪他了吧?”
“崔公子,你又多管闲事了。”白泽掩去眼中的黯然,语气讥讽。
他怎么可能在季玹面前如此,在季玹面前,他是那样的小心翼翼,没有一点脾气……他的隐忍和耐心足以磨平一切棱角。但是崔谦有句话说得对,季玹不喜欢他。
虽然季玹是他唯一想要讨好,想要被他喜欢的人。
“我忽然有点嫉妒了。”崔谦微微一笑,挥了挥手,两少年飞快的退了出去。
他缓缓走到白泽的面前,漆黑的双眸如同深沉的漩涡,要将一切都吸入进去,语气带着蛊惑的意味:“我都说中了,对吗?所以你才恼羞成怒……”
白泽看着崔谦的眼,不知为何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握拳砸向崔谦那张可恶的脸!却在近在咫尺的时候,被崔谦捏住手腕,不得寸进。
半晌没有挣开,白泽恶狠狠的道:“不关你的事!我再说一遍,不要多管闲事!”
“你怨恨他吗?”崔谦握住白泽的手腕用力一拉,就将白泽拉到自己的怀里,垂下头,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住口!”白泽眼眸浮现出淡淡的红色。
“你应该恨他才对……恨他这样对你。”崔谦语气不疾不徐,右手插入白泽发丝间,轻轻的安抚着,“对这样薄幸的人死心塌地,真是太傻了。”
白泽眼中的红色渐渐淡去,浮现出一层迷茫。
他茫然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崔谦微微一笑,“我知道的,远比你以为的要多的多。所以我更知道,你应该恨他。”
白泽喃喃开口:“我是恨他的……”
“对,但还不够……”崔谦眼中泛着幽冷的光。
“要恨不得杀了他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