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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黑帘笼着的马车,在夜色中马不停蹄的离开了京城。
三天后,百里外的一座山林别院。
小厮正拿着扫帚扫着地上的落叶,风清日朗,鸟语花香,小厮将落叶扫做一堆,回头就看到正中间的一扇门从里面被推开了。
一个身形修长,容貌温雅的男子站在那里,眼神深邃,肤色苍白。
“您醒了?”小厮惊喜的看着男子,然后丢掉扫帚就蹭蹭的掉头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一个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出现几乎让天地都黯然失色。
他一身藏蓝色的长袍,腰带随意的系着,乌黑的长发直接披散在身后,他眼眸如星辰,鼻梁高挺,唇如丹蔻。宽大的衣袖随着步履的韵律摆动,他的俊美如利刃出鞘般锐利,神态又说不出的懒散不羁。
白泽见过不少美人,男的女的都有,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人——男人。
等他回过神来,男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伸手挑起他的下巴,放肆的打量了白泽一会儿,笑:“你这次睡了三天,才醒过来。”
白泽眼神一凝,“你是谁?”
“比起你性命攸关的大事,你更关心我是谁吗?”男人微微一笑,“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我真是感到十分欣慰。”
这种诡异的熟悉感……熟悉的调笑语气,熟悉的轻佻动作。
白泽眉头皱起,他十分确信,自己并不认识这个男人,事实上,任何人如果见过他,都不会忘记。
“你认识我吗?”白泽随意问道,实则试探。
“虽然你不认识我了,但是我却一定认得你。因为我可不是这么无情的人啊……白泽。”
果然,他认识自己。
白泽一瞬间想了很多,这种熟悉感越来越强烈,一个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然而他的死亡却是自己亲眼目睹的。但是……如果他也没死呢?就像自己一样。而且若是他的话,改变容貌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崔谦。”白泽神态感慨,“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
“你终于聪明了一次,真是令人惊喜。”‘崔谦’挑眉一笑。
从对方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白泽惊异的看着他,“你真的没死?!”
“很意外吗?”‘崔谦’笑笑,“对于一个已经死过六次的人来说,会不会不应该觉得奇怪。”
白泽噎住,无言以对。
“那只是我的一缕神识操控的傀儡而已。”他神态得意,“这样就想杀掉我,实在是想的太简单了。”
那居然只是他的傀儡,白泽惊讶的看着崔谦。可是当日那死不瞑目的眼神……白泽不得不说,他演的很逼真。崔谦看出了他的意思,摇摇头。
“季玹会如此狠绝,倒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他会舍不得呢。”‘崔谦’露出一副肉疼的表情,“那个傀儡□□可是我花费了不小的心思才练成的,委实有些可惜。早知道他会这样,我就不会冒险用你做人质了!”
白泽自嘲的笑了笑,不置可否。他更在意崔谦话里另外的内容。
崔谦居然可以用一缕神识操纵一个人作为傀儡,这神通实在令他惊讶。那么自己又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崔谦真的知道……
白泽忽然觉得一阵晕眩,晃了一晃,‘崔谦’及时伸手托住了他,笑道:“不如进去说?”
白泽点点头,脸色似乎比刚才更加苍白。
他坐在椅子上,过了好一会儿晕眩感逐渐消失,抬头就看到‘崔谦’笑吟吟的坐在对面看着他。
“没事,过几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了。”他说。
白泽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你好像很了解我的事。”
“是也不是。”‘崔谦’道。
“怎么说?”白泽有些期待又犹豫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崔谦的难缠他早已见识过,想从他口中得到信息可不是容易的事,他从不做赔本买卖。
但是‘崔谦’这次却并马上提出要求,他坦然道:“我确实了解你的情况,知道原因所在。但是正因为清楚你会死而复生的原因,所以反而又不明白了。”
白泽认真的看着他,洗耳恭听。
‘崔谦’指着桌上的一排空茶杯,“人是由躯体和灵魂两部分组成的,人就如这些茶杯,茶杯是躯体,杯中盛的是灵魂。凡人的灵魂就如同空气一般,轻轻一碰,茶杯碎了,灵魂散了。”
他抬手,将第一个茶杯满上水。“修士通过修炼,灵魂进化为元神,就如同这茶水,比空气凝实了无数倍,已经有了实体。假如这个茶杯碎了……元神可以进入另一个茶杯。但这个过程是有损耗的。”他将大半的茶水倒入第二个茶杯。
“能承载多少次夺舍,是根据元神的强大,夺舍的难度,甚至外界的环境等种种因素来决定的。”他又反复倒了几次,到第六个茶杯的时候,茶水已经只剩下一小半。
“你从未修炼过,因此并不了解自己的元神,更不了解这个过程。这一切是发生在你无意识的时候……但是你并不知道,每一次死而复生,都是对你本身元神的一次巨大损耗,就如同这茶水,继续下去,总有用尽的一天。那时候,就是魂飞魄散。”
“你的昏睡和晕眩,正是由这种损耗造成的。每一次死亡,每一次更换身体后,你的元神对身体的适应会越来越差。”
“直到有一次,你死了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白泽已经有些明白了,他并不是不死的,只不过因为他的元神足够特殊。但这正是问题所在……他看向崔谦。
‘崔谦’注意到他的神色,笑了,“和你想的一样,这也正是我的问题,为何你的元神会如此强大?要知道,普通修士就算修炼上一辈子,也不过只能夺舍一次罢了,还要有恰巧符合条件的人才行,没有天时地利人和,也只是死路一条。夺舍是逆天而行,如果随随便便就能如此,死亡岂不是成了儿戏?”
“你从未修炼,却能夺舍六次而不死,简直闻所未闻!你就像一个拥有巨大宝藏的凡人,身在宝窟却不知该如何使用。你为什么会这样……我很感兴趣!”
“既然如此,你想要的又是什么呢?”白泽直视‘崔谦’。
‘崔谦’将冷掉的茶水倒掉,重新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推到白泽面前,“我有一个对你对我都有好处的建议,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
“请说。”白泽说。
“我有一部修炼神魂的法决,希望你和我一起修炼。也许经过修炼,你渐渐就会明白原因所在。而你的答案,对我的修炼十分重要。”‘崔谦’缓缓道。
“听起来好像很不错。”白泽笑了笑。
“我是很有诚意的,你不妨考虑一下。要知道,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也只是死路一条。答应了,或许有一线生机,为何不拼一拼?这也是你娘的心愿,不是吗?”‘崔谦’笑眯眯的说。“放弃她拼死为你换来的求生机会,这样似乎有些不孝呢。”
“死路一条?”白泽眼神有些冷。
‘崔谦’连忙摆摆手,“你可千万别误会,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对你可是期望很大的!但是……就算我放过你,季玹会放过你吗?”
“他不会杀我。”白泽明白了崔谦的意思,眼神黯了一黯。
“这点我可不敢苟同。”‘崔谦’摇摇头,“你和季玹,只能活一个。”
“你知道些什么?为什么这么肯定。”白泽想起叶氏临终前的话,心中一痛。
“你看过史书吗?季氏皇族传承已有四千九百八十八年,每一次皇位的争夺,都是一场腥风血雨。除了最后唯一一个登上皇位的,其他所有失败的皇子,都必死无疑,有在夺位时被杀的,有枉死的,有被处死的……你可以理解为这是皇室□□的残酷,史书上,野史上也都是这么解释的。但是我眼中,却不仅仅是如此。”‘崔谦’顿了一下,又说,“数千年传承,不论中间多少天灾*,多少风雨飘摇,却从来无人可以动摇季氏的根基,从来无人可以取而代之。无论这位皇帝是一代明主,还是荒诞昏君,你都不可否认,这是季家的天下。”
“这天下气运,数千年来牢牢把握在季氏的手中,季氏皇帝是当之无愧的应运而生。”
“如今这第九十九世季氏之主,就是季玹。而你,原本在他的封后大典那一天,就应该死了,保季氏气运不散。这才是历史应该的走向。”
“但是你却没有死。你没有想过,这可能会导致的结果吗?”
“你是数千年来,唯一的变数。”
白泽放在桌子下的手,缓缓攥紧。他看过史书,听过野史,但是今日这番理论,却是第一次听到。他以前从未这么想过……
“那一次,是意外。”白泽艰难开口,“他没有要杀我。”
“你确定?”‘崔谦’直视白泽双眼,似要看到他内心深处,看透他所思所想。
白泽微微一颤,他想起季玹对他的异样,想起他那句话:他死了,我就安心了。这些不愿想起的回忆,原来一点都没有淡化,一旦有时机,就毫无预兆的跳出来,扰乱他。
“其实怎么死的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结果不是吗?又或许……你的活着对他而言,才是意外。”‘崔谦’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如果你的存在,动摇了他季氏天下,季家根基,你还会觉得,他不想要你的命吗?你对他的重要,超过了这一切吗?”
根本没有可比性……
白泽勉强一笑,“你说的这些,也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
‘崔谦’哈哈笑了,“假如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假如之前季玹的行为都不是他的本意,假如他并不想杀你!但是……你敢活下来吗?你敢活着看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结果吗?”
“你敢和我一起,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这天下,只有我可以帮你。”
“而我帮你,并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我自己。这样,你也敢吗?”
白泽看着‘崔谦’,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他的*如此执着而纯粹。
自己却瞻前顾后,担惊受怕。明明已经无法逃离这个漩涡,却还妄图自欺欺人,妄图躲避。他的母亲宁愿用死亡来换取他的自由,他的清醒明白……他不该再逃避。
如果一辈子都要如此弱小,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浑浑噩噩,还不如现在就彻底死了算了。
当年他从一个受尽欺凌的孤儿,成为手握重权,掌人生死的权臣。如今他重头开始,不再随波逐流,无惧任何艰难。这场合作,他也要占据主动权。
白泽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展颜一笑:“合作愉快。”
面前的男子唇角上挑,缓缓展露一个笑容,璀璨如夜空繁星。他喝掉杯中茶,“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霍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