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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说道:“我让掌柜给你安排一个房间好不好?”
小女孩摇头,道:“我不喜欢他们,我怕。”
景阳想了想,说道:“如果不介意,去我那里好吗?”
微微诧异后,得逞的笑意泛滥在她心中。
尽管同样的招数她用了无数遍,可事情的顺利还是超乎她自己的想象,本以为身怀重宝的景阳能有着强大的警觉,但是此时看来根本是毫无防备。
小女孩感慨这些人的愚蠢,感慨景阳的愚蠢,本以为自己需要花些功夫花些时间,谁知道自己来到这个镇子明明没多久,就已经如此接近目标。
她对自己本无所恋的父母产生了异样的感谢,谢谢他们赏赐的可爱面容。
她做作犹豫的模样,然后乖巧地点头。
景阳微笑着为她擦去眼角没擦尽的泪。
对于这个小女孩,他真当她像妹妹。
她当他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
向杨涛阐述了下情况,在杨涛无奈的目光中离开。
景阳脱下了围衣,手里拿着杨涛特意抓来的药,走在街道上,小女孩则有点惧怕街上阳光和目光,怯懦地抓着他的衣摆,躲在景阳身后。
他们走过了一家面馆,面馆里有稀稀客人,纷纷注目看向他们,两人却不向这边看一眼,渐渐远去。
街道的这一家面馆里,一位带着笠帽深垂着头的男子,微微抬起他垂下的头,停下了先嘴里递送的筷子,在碗里将面划着圆圈。
他叹息一声。
“客官……面不好吃吗?”
恰好站在他身旁的店小二不安地问道。
男子咳嗽了两声,然后淡淡说道:“还好,只是接受不了一些事情。”
店小二放松地点点头,说道:“接受不了的事很多,客官看开一点吧。”
男子是毛国景,乔装之后他便来到了这里,想看看结果。
虽然这件事是他安排,他也正是惊叹那位小女孩的能力,才特意找来,但是他和小女孩一样,认为需要些时间才可以成功这个计划,可是看到景阳这么快就陷入圈套,他还是有些失落。
卫剑说景阳对于杀人这件事认识不够正确,所以找到和景阳近些年保持着联系的毛国景,依靠毛国景的情报找人杀景阳,来让他习惯,或者改变他的想法,毛国景的目的却不只是想告诉他对于人命的正确态度,他还想教给他一些东西。
这样的方式一定最能让他感触,最能让他印象深刻。
他来了和店小二对话的兴趣,问道:“你说一个人善良是好事,还是残忍是好事?”
店小二没有思考过这样深刻的问题,他整日忙碌的都是平凡平静的生活,所以当毛国景问他这样一个问题时,他想到的也是自己身边的一些事情,他想到的是自己邻家那位美丽善良的姑娘,和她那个禽兽不如的丈夫,想到最后姑娘被丈夫逼死,丈夫也被抓进大狱前些年死去,就这样沉默着想了几个呼吸,认真说道:“善良的残忍最好。”
要是有着善良的残忍,那位美丽的姑娘就不会被迫害致死。
毛国景诧异,没想到这位平凡的店小二居然说出了和自己观点一样,但是又能十分精炼表达本意的话,怔了怔后微微一笑,淡淡说道:“是的,这也正是我将做的。”
说完后挑起他搅成一团的面条,吃了起来。
……
“大人……还是没有结果。”一位身穿黑衣的白发老人,佝偻地站在石院里,身后是一具尸体和一大摊凝固的血迹,还有几位镇安监下属,身前则是从早上便一直站在这里,眉头一直锁着没有打开过凤阳镇镇督的林维天。
林维天闭了闭发酸的眼睛,恼怒道:“养你们何用?!枉你任职这么多年,全是吃干饭的吗?!”
林维天看着白发苍苍的老者呵斥道。
老者和几位其他的下属噤若寒蝉,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对方莫非是什么绝世高人?可这个穷僻小镇又哪里来的绝世高人!只能说你们全是废物!”
看起来怒不可遏,其实心中却松了口气,他之所以不离开,也只是紧张这老人是否会查处什么痕迹而已,他不由佩服那位小殿下,居然做得这样完美。
老者身躯一颤,身形更低几分,从未见过总是温和的镇督发这样大的火,即便是他这样的老资格都感到惧怕,颤声道:“大人,下手之人手段太过高明,根本没留下可以查询凶手的痕迹,没有脚印,没有掌印,剑痕都没有,似乎只用了一剑便致命了彭大人的命,实在是无法再查。”
林维天刚刚接过一位谄媚下属递过来的茶水,才抿了一口,听到这样的话,猛然将杯子摔到地上,茶水贱飞一地,他怒道:“说一些我看得出来的事就是你的能力?”
茶杯猛然的爆裂声让老者又是一颤,但是心中确对镇督满怀包含,没有怨意,一位数十年,他自以为理解他火气的来源——镇子里的里胥死了,镇督有着不可摆脱的责任。
如果能够查出凶手,上面就不会有责罚,还会有嘉奖,但是他没有办法调查出来,那么这件事就会成为镇督的污点,上面必然会有责罚下来,此时自己承受镇督些怒火也无所谓。
林维天眯眯眼,看着全部垂下头的众人,又望了望地上即便用过了存尸水,但是一夜后还是有了尸臭味的尸体,颇感无奈地摇头,说道:“彭里胥被刺杀一事上面必然会有责罚,但是我并不会有太大的责任,要承担责任的只有镇安监。”
老者用他苍老的声音解释道:“监事他正在路上。”
林维天瞥了老者一眼,怒火渐消的他不屑道:“为什么你做官这么多年,还是看不透彻这样肤浅的事和话?”
老者躬身不说话。
林维天说道:“我对你们的呵斥只是你们的无能,并不是因为这个案子本身,我根本不会受到什么责罚,不然又怎会只是呵斥这么简单?”
老者微微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维天,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彭里胥和陵上高官之间的事,你我知晓就是,不必说太多。”林维天淡淡说道。
“是,大人。”老人说道。“尽量把这件事掩盖了,不要传到镇里去,以免恐慌,陵城方面,我会书信上报。”“是。”
……
“刚才的饭好吃吗?”景阳一边走着问道。
街道渐渐冷清,小女孩也不再躲在他的身后,而是来到了他的身边,不过小手依然拉着他的衣襟,乖巧地点着头。
打关好系就需要没话找话说。
“那个白菜好吃,不过鱼太腻了。”小女孩说道。
景阳笑了笑,说道:“那是一名李姓大叔点的菜,他比较喜欢油腻。”
“他一定是一个很胖的人。”小女孩说道。
一阵风吹过,青石路上的尘土轻扬,将小女孩拉倒自己身后,为她挡住沙尘,景阳的脑海里浮现了那位李姓大叔并不胖而是瘦弱的模样,不敢苟同小女孩的观点,又开始失神地想一些事情。
景阳将她拉倒身后这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让这个内心阴暗的小女孩不自觉地扬起头,看着景阳稍显瘦弱的背影,她心头有一股暗流涌动,在遍布黑色的心里突兀至极,因为这暗流无比清澈,黑色无法掩盖的清澈。
暗流在心中盘旋,围绕着的,是一团火焰。
暗流蔓延到了眼的深处,流淌成一条清溪,再向外涌动,便就是泪,不是先前虚假的泪,而是真正的泪水。
她感到了感动,她想哭。
她以为的坚强和邪恶,原来抵不过这样的微不足道的动作。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抗拒,然后一切都烟消云散,她曾经很享受这种感觉,但是后来渐渐知道,这种感觉,会给她痛苦。
她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但是有着五六十岁人,都不会具备的观念。
清溪开始退去,暗流渐渐干涸,火焰逐渐熄灭,一切依然是黑暗。
景阳不知道这个可爱可怜的小女孩此时经历了相当复杂的心理活动,回过神来的他,这才想起小女孩先前所说的一句话,于是问道:“你为什么怕他们,不怕我?”
小女孩依然看着他的背影,先前真挚的柔软变为贪婪,然后又是虚伪的柔软,她说道:“因为哥哥你笑起来看着很舒服。”
真假结合的一句话。
景阳微微一笑,林香偶尔会奉承他,所以此时听到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更何况说话的人只是个天真的小女孩。
只是他不知道她并不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