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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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条约，被日本政府收集起来的能力者全部归魔法界所有，因为自由原则，已经被政府收编为政府服务的能力者可自由选择工作，魔法界不勉强他们，未成年的孩子无论自愿与否全部带走。因为这种人体实验的不人道性，异能研究基地并不多，政府惧怕事情暴露影响声誉隐藏的十分小心，他们还不知道契约的强制性，或许还有愚蠢的麻瓜官员擅自保留了一部分没有交出来，也有可能会重新设立这种实验基地，为了不被魔法界发现会更小心谨慎，今后需要多加关注。”

    巴特森有条不絮的禀报工作情况，轻轻扶了下眼镜，本来气质就严谨认真充满禁欲感的他戴上眼镜后就显得更加刻板不近人情。

    “魔法界令他们看到了超自然能力的强大，今后大概会开始重视这一块，本土的神秘侧被压抑许久终于又得到发展机会，为了展示自我价值或许会拼命想政府靠拢，这对魔法界的计划十分不利，要在一盘散沙的各个神秘侧势力和麻瓜政府建立起亲密合作关系以前收拢那些他们，否则想插手会更加困难。”

    “一般来说大概是这样，但是，有一点麻瓜政府是绝对给不了他们的，那就是归属感。因为综合武力值的关系，他们屈于麻瓜政府之下，就算被重视，也仅仅是重视罢了，麻瓜只会从麻瓜的利益和角度去思考问题不是吗。当然，他们已经彻底失去自觉，认为自己是拥有特别能力的麻瓜，就另当别论了，这种家伙比庸才还不如，比凡夫俗子还不如，只是充数的愚蠢之物。”单手曲起支着下巴，娜娜莉一派悠闲的说，对巴特森的担忧不以为然。

    “公主的意思是，不用管他们吗？”巴特森没有太意外，早在提出自己的担忧之前他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不断揣测公主的心思是前来面见的必备过程之一，习惯性考虑周全。

    “如果魔法界的理念能够得到他们的认同，就算麻瓜政府抛出橄榄枝也不会有多大效果，我们更加了解同类的想法不是吗，只要心里认同，他们就会自己靠过来，反之，不论怎么折腾都没用。魔法师也好，麻瓜也好，都是遵从自己的想法在行动，都会本能的为自己的利益考虑。”坐直身体，两只手都挡在桌子上曲起，身体前倾，捧住脸颊，可爱俏丽的面容稚气未脱，看外表完全想象不出她是一位手握实权的公主。

    吃喝玩乐无忧无虑的花瓶生活才适合这张脸。

    “不过，也不能完全放任不管，如果某些庸才被蛊惑了，要对魔法界不利，我们因为疏忽轻蔑没有注意到可就不是掉面子的事情了，必要的关注不能落下。”

    “是。”巴特森鞠躬遵命。

    “那些家伙可要好好感谢魔法界，要不是我们，哪里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大概直到传承断绝都找不到振兴流派和家族的机会，麻瓜的科技发展日新月异，迷信科技的人也越来越多，无论是什么都非要找出一个科学论据才善罢甘休，就算是假设瞎编乱造也要和科学扯上关系，不承认超自然。或许以后会发展到那个地步，但绝对不是现在，连地球的奥秘都还没有搞清楚。”

    娜娜莉狐疑的打量站在面前一言不发的阿德瑞，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受什么打击了？

    格兰芬多狮子向来活蹦乱跳，整日里精神十足上蹿下跳，阿德瑞作为典型的一个格兰芬多从来都是神采飞扬风风火火，好像什么都打不倒他，很少会见到现在这副神情，受打击了？

    感觉到娜娜莉的视线目光，神思恍惚精神萎靡的阿德瑞忧郁的抬头看，爽朗阳光的笑容没了，抑郁的不行，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低落的垂下头继续忧郁。

    心中越发诧异，娜娜莉用眼神询问巴特森，到底是怎么回事？

    斯莱特林毒蛇也是少见的迟疑犹豫，似乎说出令阿德瑞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原因令他很为难。

    “如果可以的话，这件事不想对公主说。”抿抿唇，严谨刻薄的嘴唇弧度越发紧绷，巴特森被眼镜挡住的眼睛露出凝重神色，还有某种说不清的情绪。

    阿德瑞闻言抬起头，露出谴责神色，显然认为不应该在公主面前提起，但现在阻止显得太过刻意。自责，都怪自己掩饰功夫不行，无法控制自己的低落情绪被公主注意到。

    “接回那些孩子以及安置他们都是艾尔博德亲自执行的，担心敖罗有疏漏，也是为了表示魔法界对这个交接的重视性。”巴特森自然垂放在两侧的手情不自禁握紧，戴着洁白的手套，就算因为太过用力指甲陷入肉中掐出痕迹也看不出来。他垂下头，语气透出沉重，仿佛是在默哀一般，“被带回来的除了还活着的孩子们，还有已经死去的孩子们的遗体。”

    “全部都被制作成标本，浸泡在防腐液体当中，一具具整齐摆放，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看到那种场景，就算是没心没肺的蠢狮子也能感受到沉重，悲痛的无法控制。”

    这种时候都不忘记损一把死对头。

    办公室内霎那间死一样安静，巨大的压力令阿德瑞和巴特森情不自禁压低呼吸，不敢制造出一丁点儿声响。

    时间的流动似乎变慢了，挂钟的摆动都那么清晰，落在两人耳中，冷汗不知不觉渗满额头，浑身僵硬不敢动。

    过了好半晌，娜娜莉才开口。

    “那，古兰多尼亚你呢？”

    “我为能够辅助公主感到由衷的骄傲自豪。”巴特森低声道：“已经死去的没有办法，活着的还能挽救。”

    所以，请冷静，公主殿下！

    斯莱特林的确擅自钻谋充满野心，但不代表个个是毫无怜悯之心的禽兽，看到那种场景，即使是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差点克制不住，麻瓜的罪恶总是能让魔法师想象不到，刷新世界观下限。魔法师中也不缺乏恶事做尽的恶人，但是，对小孩子出手的很少，或许是因为人口太少，魔法师都在有意无意的保护幼儿，每一个孩子都很珍贵。而指使这么做的竟然还是政府，简直匪夷所思。

    “基本都死去不短的时间了，全都混杂在一起无法分辨哪些个是最近的，生前想必是经历过各种折磨，全都瘦瘦的，还有大量针孔，以及切割过的痕迹，还有的……内脏器官都不见了。”

    那些不见了的内脏器官到底去了哪里，交接时候主要为了带回活着的小孩子，所以很难追究，错过了机会以后就难找到借口了，毕竟当初签订契约条约的时候真的没想到会这么丧心病狂。

    孩子们的遗体比大人们的更加有震撼力。

    娜娜莉往后依靠，两眼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身体都浸泡了防腐液体，虽然肉眼看保存完整，其实从魔法角度来说根本是全身性破坏，复活魔法很有可能会失败，就算唤回灵魂，那些孩子真的愿意再次苏醒吗？

    让已经死去的受害者回归灵界转生，祝福他们下一辈子能有一个幸福的人生……

    因为魔法分部的建立，娜娜莉处理政务就挪到分部中进行。

    转交过来的孩子遗体标本也都存放在魔法分部。

    娜娜莉走在前面，鞋子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因为人员稀少显得周围十分空阔，魔法雕像的目光追逐着她，魔法画像一路跟过来，从这个画框到那个画框，它们全都敏感的察觉到某种紧绷的气息，担忧不已。

    两人跟在后面，忧心忡忡，想要阻止又不敢开口，这种时候上去就是触霉头，而且，无论说什么也阻止不了了，公主殿下铁了心要亲眼看。

    门自动打开，娜娜莉站在门口，放置在里面排列整齐的一个个标本玻璃器皿映入她的眼帘。

    灯自动亮起，房间内光线清楚明亮。

    一具具幼小的身躯浸泡在液体当中，漂浮着，稚嫩的脸眼睛紧闭，他们再也睁不开了，永远沉睡。

    有男孩，有女孩，赤果果的毫无遮蔽物。

    琥珀色的大眼睛瞳孔剧烈收缩，这种画面对养尊处优的公主来说太过刺激，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呼吸急促，颤抖着迈出一步，再迈出一步，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玻璃容器前。

    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轻轻按在冰冷的玻璃上，里面浸泡的孩子目测只有8岁左右，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孩，短短的头发，瘦瘦的身体，手臂上有许多细微的针孔，还是扑到妈妈怀里撒娇的年龄却无辜惨遭这种命运。

    掌心绽放出圣洁的光芒，这是圣光魔法师的祝福。

    愿这个孩子来生能得到幸福。

    往前走一步。

    这是一个男孩，目测6岁左右，本该肉嘟嘟的脸颊消瘦极了，或许以前有点小调皮，额角有条伤疤，不知道怎么磕破的，手臂双脚都是细细的，同样，有许多针孔。

    右手颤颤巍巍按在冰冷的玻璃上，绽放出圣洁的光芒。

    愿这个孩子来生能得到幸福。

    往前一步。

    这个孩子的年龄稍微大一点，目测在12——13之间，是一个漂亮的女孩，身上除了针孔以外，在卵巢位置被开了一个洞，瘦弱纤细，皮肤上还有许多伤疤，似乎并不是利器划出来的，有的像烫伤，有的像曾经撕裂过，有的……这是一具饱受折磨的身体。

    研究员为了收集数据会让某些孩子互相残杀，观看不同精神状态下的能力起伏，以及变化。

    右手颤颤巍巍按在冰冷的玻璃上，掌心绽放出圣洁的光。

    愿这个孩子来生能得到幸福。

    然后，又是下一个。

    娜娜莉一个一个看过来，一个一个亲自给予祝福。

    每看一个，表情看起来似乎都快哭了。

    明明有群体效果的祝福魔法，却坚持一个一个看过来，一个一个给予祝福。

    这种自我折磨阿德瑞看不下去了。

    “公主殿下，不要再看了！”阿德瑞对着她单膝跪下，恳求道：“我会亲自去一趟灵界拜托小阎王，这些孩子生前并没有犯下罪孽，一定能得到妥善安排，还请您……！”

    “不，我要一个一个看过来，好好记住他们的脸。”娜娜莉收回右手，向前迈步，望着玻璃器皿内的遗体，脸色苍白血色几乎褪尽，“这也是对我自己的警醒。”

    魔法界的敖罗曾经救过逃出实验室的孩子，所以娜娜莉才会开始注意起麻瓜界政府对拥有特殊天赋的孩子们的态度，以及各国私底下是不是都有这样的研究基地。

    她知道，那些被带走的孩子们基本下场都不会好，但她不知道到底会遭受到怎样的对待。

    谁都不会将这种场景描述给她听。

    王不会允许有臣子将这种污秽之事详细呈现到她面前，只要意识到不是好事是必须杜绝的坏事就足够了，王对她的要求就只有这么多。

    反正是要严肃处理的，知道详情和不知道都一样，臣子也就自觉屏蔽了。

    在今天之前，娜娜莉一直觉得只是魔法界发展中众多环节之一，没有哪里特别不同。

    现在亲眼看到这种场景才知道，这个到底有多么沉重。

    拥有特殊能力的孩子被一个个无理由的杀死了，受尽身体与心理上的折磨和痛苦，含恨死去。

    死掉的孩子绝对不止这么多，这里的只是制作成标本保存下来的遗体，还有更多的孩子死后被随便处理了。

    其实真的很想狠狠哭一场，但是现在哭出来，就没有心思力气去祝福他们了，因为或许会哭累睡过去。

    如果一开始是为了维护魔法师的尊严，不容许被麻瓜如此践踏，现在已经彻底改变了。

    她终于明白当初霍格沃茨四大巨头建立这所魔法学校时的心情，为了从教廷的爪牙和愚蠢无知的麻瓜手中保护毫无自保之力的小巫师，延续巫师界的未来，也为了看到那种场景时的愤怒悲痛，以及“必须有人站出来”的念头。

    娜娜莉任性骄傲，聪明多才喜欢恶作剧，有着令人头痛的奇异思路，为所欲为谁都不能阻止，就算是她最喜欢的哥哥也要低头小心翼翼的哄，但她的心灵其实十分柔软，厌恶杀戮血腥以及残暴，即使是为了回收魔法贵族的土地而和英国政府发生冲突也不曾使用过激手段，温和到让人哭着求着喊着议和。

    圣光魔法师的温柔仁慈在她身上完美体现出来，这一点已经超越了路亚修，成长环境有很大关系吧，娜娜莉生在和平年代，路亚修生在战乱世界。

    不要以为这种性格就好欺负，娜娜莉会让这么想的人充分体会到什么叫做“仁慈”，然后哭着喊着求着扑到她面前认错，仁慈难道就不能s了？

    标本并不十分多，一个一个祝福过来，娜娜莉脸色惨白的吓人，仿佛幽魂一样。

    “这些孩子，都葬在学院浮岛上吧，学院外面有大片野地，挑一个离学校远一点的地方，太近了吓唬到学生就不好了。其他人全都送到学校里了？”

    “是，已经全都送到学校里，校长和各系老师也都已经到位。因为这个地方最大的力量体系是灵力，所以特意向小阎王要了几个人过来。负责照料维护学生心理健康教导学生养成良好生活习惯灌输积极思想的生活老师也都已经到了，现在正在照顾那些孩子。”

    学校的教授都只擅长自己教授的学科，专业领域出众，不擅长教导学生提高个人涵养素质，学校又是寄宿制的，学生从父母那里能学习到的就变得十分有限，所以增加了生活老师这一职位，负责任课老师不擅长的这部分，意在全面发展。

    “是吗。一起接送过来的，只把他们落下就太可怜了，葬到学院浮岛吧。”娜娜莉重复了一遍命令，神思恍惚。

    转身向外面走去。

    “不要跟过来，我只是想到学校去看看他们，不会做什么。”瞥一眼欲言又止满脸担忧神色的巴特森，娜娜莉明亮温暖的琥珀色大眼睛前所未有的冰冷。

    “是。”巴特森恭恭敬敬的弯腰鞠躬。

    目送公主离开视野范围，两人收回目光。

    阿德瑞侧身扫视面前一个个玻璃器皿，脸色十分难看，忍不住怒火，一拳狠狠打到墙壁上，破了皮，血渗出来。

    “可恶！！！”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巴特森扶扶眼镜，看着玻璃器皿，神色隐晦不明，充满冷意。

    他是冷血无情的斯莱特林，他是追逐利益的斯莱特林，但他同时也是一名魔法师。

    魔法师为自己的力量而自豪，魔法师为魔法界而自豪。

    魔法师有文明，所以，敢想，敢做。

    ***

    有动漫死宅的爱好者申请为其制造一个二次元爱人等身魔法雕像，表示要到魔法部登记结婚，愿意终身呵护爱人雕像，不离不弃。这起跨越种族次元超越碳基生命的爱情令接到申请的部门困扰不已。

    相伴而来的迷恋养成游戏将游戏机中的虚拟爱人视作人生伴侣的同伴也提出相同请求，为了能和真爱在三次元见面，柏拉图式恋爱无压力，只求能够真正拥抱爱人。

    恰好在麻瓜部门留守的敖罗表示愿意代为转交申请，提交到魔法雕像管理者手中。

    ——摘自《麻瓜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