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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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呕！”剧烈咳嗽，猛然吐出一大口血，地面一大摊刺目的腥红色。

    柯丽雅痛苦的依靠墙壁，两脚打颤无力，连站都站不稳。勉强自己迈出一脚，失去平衡狼狈的跌倒，肺部火辣辣的痛，忍了忍，最后还是再次喷出一大口血。

    这次，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背部虚弱无力的靠着墙壁，心里充满不甘怨恨，还有一丝得手的快意。

    从那位大人那里得到还没来得及吸收掉，作为送那个蠢公主进入地狱的毒药也算是独一份，没有更加奢侈的了。只要一点点就能急速提升力量，超越普通魔法师成为人上人傲视群雄，就算是被忌惮的学院都市不也在这力量下化为恶魔的巢穴。

    对圣光魔法师来说，那是绝对不能沾染的剧毒。

    还没用掉的情急之下都用了上去。

    她死定了！

    “咳咳咳……”得意的想要笑，张嘴却剧烈咳嗽起来，体内剧烈疼痛，仿佛有团火焰在燃烧，活生生烤着她的五脏六腑。柯丽雅得意的笑瞬间扭曲成痛苦的表情，眼底满是愤怒怨恨。

    被光幕狠狠弹开，撞穿了三幢大楼，最后重重的撞到一幢大楼墙壁上，砸出一个大洞，滑落到地上。浑身上下的骨架都快散了，内脏也快震烂的感觉，没有一处不感觉痛，躺了老半天才缓过气。

    只要有人……

    只要吞噬掉活人的生命力，她就可以迅速补充自己损耗的能量，修复身体。

    圣光压制了恶魔的孵化，等于保留下大量可供她使用的活人，只要再稍微走远一点，一定能看到昏迷不醒的麻瓜。

    麻瓜的城市居民密密麻麻，不愁看不到人。

    但是……

    没有力气。

    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被打成重伤最后孤零零死在一个角落里这种事情怎么能容忍它发生，她一定不会死的！

    她一定一定不会这么死的！

    柯丽雅的眼底迸发出强烈求生欲，站不起来，就跪在地上扶着墙壁努力挪动，一身血污狼狈极了，一股不服输不肯放弃的拼劲却那么顽强坚韧，无论如何都不想轻易死去。

    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长相明艳动人，热情奔放充满野性活力，吸引了一大批爱慕者的目光，备受追捧。爱慕虚荣，喜新厌旧且自私自利，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很少知道她的真面目，除了被骗过的人。单亲家庭长大小时候备受欺负的她早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以及如何讨别人欢心。

    讨老师的欢心，即使狠狠报复欺负过她的人，被告状了，老师也不会相信她是个坏孩子。

    讨同学的欢心，为自己制造良好的声誉，和有利用价值的人做朋友，从他们身上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择手段，只为了不再受欺负。

    因为是单亲家庭，只有妈妈，没有爸爸的保护，所以被欺负。

    如果她有爸爸，一定不会被这么欺负。

    如果她的爸爸有钱有权，就会有许多人讨好她奉承她。

    如果……

    这里距离邪气散发的中心太近了，圣光的影响被削弱，附近一带昏迷倒地的居民几乎都孵化出了恶魔，一具具皮肤泛青的尸体横七竖八，翻白了眼，口水溢出，浑身僵硬。

    柯丽雅痛苦挣扎爬出一段距离都没有看到昏迷的人，膝盖磨出血，沾满了泥灰，脏兮兮的。

    所有的恶魔都被她召集起来融合出大恶魔，没有了纷纷扰扰四处袭击尚未昏迷的幸存者的黑色恶魔，现在学院都市一片安静，只有阴冷的风时不时刮过。

    死一样的寂静中，走动的脚步声特别清晰明显。

    柯丽雅眼前一亮。

    从阴暗的巷子里走出的人赫然是巴特森·古兰多尼亚。

    头发不晓得抹了多少发胶，整整齐齐没有一根脱队翘起，冷峻严肃的脸戴着一副平光眼镜，完美继承了贵族世家优秀的外表，十分有魅力。即使是在这样的场合，他的仪表依旧一丝不苟，浑身散发冷静知性严禁自律的气质。

    他也发现了跪扶墙壁的柯丽雅，目光投去，两眼对视。

    “古兰……”柯丽雅看着他，讷讷开口唤道。小心翼翼的，仿佛生怕惹他不高兴一般，紧张局促，充满不安。

    平光眼镜闪过一道光芒，巴特森抬手扶了扶眼镜，冷冷开口：“这种时候这么叫我，该不会以为可以唤起我的同情心放了你吧？魔法界的罪人，不要装作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

    “……我知道，是我的错。”漂亮的眼睛浮出薄薄的水雾，柯丽雅失落的垂下头，肩膀抖了抖，“是我对不起你，生气也是当然的。”

    气氛一阵冷凝，巴特森冷冷的看着她，没有上前去以对待犯人的绝情姿态将她逮捕，或者干脆击杀。

    柯丽雅的肩膀抖的越发厉害，仿佛垂着脑袋的她正在伤心的哭泣，不愿意自己这幅样子被看见一直不肯抬头。

    “做出这种样子，难道还有怨言？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染指魔法界绝对不允许的邪恶力量，被公主殿下打成重伤不是当场毙命已经是幸运，今后你的下半辈子都要在阿兹卡班和摄魂怪度过，谁都救不了你。”

    “大哥如果没有死，你或许有可能成为我的大嫂，可惜时运不济，一起出去玩，大哥死了，你却活了下去。”

    “不要妄想我会因为以前的交情包庇你。”

    “我……我……呜呜呜呜呜……我也不想这样的，我其实一点都不想触犯魔法界的禁忌！但是，被逼的没办法，如果不这么做，那个人就会杀死我！”柯丽雅悔恨的痛哭失声，向巴特森的方向伸出手，“救救我古兰！我一点也不想死，公主殿下厌恶了我，那个人也不会放过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身体没有力气，一下子狼狈的趴到了地上。

    巴特森深深皱起眉头，“怎么回事？说清楚。”

    “那个人深深的憎恨着王，想要毁掉魔法界！她迫使我吞下她的血液，污染了魔力，只要我一回到魔法界就会不受控制释放出邪恶气息，侵蚀污染所有魔法师，将魔法界变成恶魔盘踞的巢穴。我怎么会想要杀死王，他是我的偶像，最为崇拜的人！”

    “我拼命的反抗，但是依旧抵抗不了邪气的影响，脑子有时候浑浑噩噩，想要破坏掉周围的一切。”

    “我一定是变成怪物了！”

    “心里非常害怕，所以，傲罗来抓捕我的时候，就逃到了学院都市，这样的话，就算在这里爆发了邪气，也危害不到魔法界，还能铲除魔法侧最大的敌人！”

    “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被邪气控制住，想要公主殿下的命！”

    “救救我古兰，我真的不想事情变成这样！”

    一边痛哭一边忏悔，柯丽雅激动的情绪失控，眼泪汹涌，拼命的流，明艳动人的脸沾了许多灰，哭成这样的她看起来实在不够美观，看起来可怜极了。

    “你……”巴特森露出迟疑的表情，似乎动摇了。“只是片面之词，没有人会相信的，而且，刺杀公主殿下是死罪，绝对不能饶恕。”

    “哪怕只有你一个人相信，我也非常高兴了，因为还有人愿意站在我这边，没有抛弃我。只要抓住那个人，证明她对魔法界的恶意和野心，就能还我清白，到时候公主殿下和王一定会原谅我的，他们是仁慈的圣光魔法师啊！宽恕被邪恶控制的罪人，拯救被邪恶荼毒的臣民，一定能明白我的苦衷！”

    “在抓到那个人之前，你先帮我隐瞒，让我有个机会戴罪立功好不好？”

    柯丽雅看着巴特森露出祈求的目光。

    严谨自律对魔法界王室高度忠诚的斯莱特林毒蛇抿抿嘴唇，绷紧的线条泄漏出他的复杂情绪。

    深深看一眼柯丽雅，警告，“我只相信你这一次，如果胆敢耍花招，或者被我发现有假，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相信我，不会那么残忍的。”喜极而泣，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只有他一直对她不离不弃，充满对他的信任。

    巴特森在这目光的注视下一阵僵硬，仿佛还在为过去的事情无法释怀而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

    阴冷的风呼呼吹过，他看见她颤抖瑟缩了下，冻得发抖。

    冷着脸，脱下自己的外套，走近柯丽雅，蹲下来披到她身上。满身血污脏兮兮的女人趁此机会钻入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长长舒一口气，似乎是被冻坏了。

    洁癖症的巴特森脸瞬间就黑了，强忍住一把推开她的冲动，忍到浑身僵硬。

    趴在他怀里的女人看不见他的表情，只以为是生疏了才会这么僵硬。

    “谢谢你，古兰。”

    “……为了魔法界。”巴特森的声音听起来干巴巴的。

    “我当初太想当然了，以为魔法界以外的人也都怀抱着美好的愿望，愿意为了拯救自然界的生态做出努力，没想到竟然会隐藏着这么一个可怕邪恶的敌人。必须早点让公主殿下知道才行，必须早日做出提防，避免又出现像我这样被强制污染了魔力的受害者出现。明明不想那么做，却不得不违背自己的理智伤害魔法界……这种事，太过分……”

    依偎在年轻男魔法师的怀中，鼻间充满清爽的气味，充沛的魔力在血液中流动，浑身散发着旺盛的生命力，让柯丽雅虚弱干涸的灵魂蠢蠢欲动。

    “你说的那个人……是怎样的敌人？”

    “……一个奇怪的女人。说起来，脸似乎和公主殿下有一两分相似，其他的就完全不同了，简直就像是从地狱爬回来复仇的魔女，强大，邪恶，很会蛊惑心灵。”关于那个人，柯丽雅知道的其实也不多，描述起来有点困难。

    “在哪里见到她的还记得吧，虽然过去可能见不到她，但能找出一点线索也好。这样强大的邪恶力量太不同寻常，不可能是一夕之间冒出来。”巴特森语气冷冷淡淡，一副就事论事公事公办的样子。

    “古兰……”柯丽雅抬头，漂亮的眼睛露出忧伤的神色，带着一分希冀和祈求，“能……吻一下我吗？”

    “……”巴特森面无表情看她。

    “我知道这个要求过分了，但是……真的，很害怕……”声音哽咽，满脸惊魂未定的脆弱。

    巴特森僵硬的像个石头，但是没有拒绝凑近的脸，任由对方鲜红的嘴唇贴上自己的唇。

    成功了！

    充沛的魔力！

    旺盛的生命力！

    只需要吞噬掉这一个就能补充不少能量，更何况贵族身边一定不会少了高档魔药，喝了也能补充一些，还省去了用魔力自我修复。第一个遇见的人是巴特森·古兰多尼亚真是太好了，看来她的运气还没有用完，幸运女神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若不是身体太虚弱，打不过，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这个时候只要返回那里，一定能欣赏到蠢公主被毒死的样子！

    她一定不会轻易死掉！

    柯丽雅漂亮的眼睛绽放出狠毒的光芒。

    突然，她的眼睛睁得老大，仿佛死不瞑目一样，瞪的就要凸出眼眶，抽搐了一下，软软倒下去。

    巴特森戴在右手中指的红宝石戒指砰一声碎裂。

    毫不怜惜的一把推开柯丽雅，掏出一条洁白的手帕，从口中吐出一样东西。

    站起身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垃圾。

    “看了这么久，不要再躲。”巴特森扶了扶眼镜，看向一条巷子的阴影。

    阿德瑞躲在阴影里，两手抱着胳膊，恶寒出一身鸡皮疙瘩，雷的死去活来。

    “……我向来知道你满肚子坏水黑到骨子里，没想到演技也这么出众，演情圣演的这么像！”

    瞥一眼地上死不瞑目的女人，咂舌。

    “愣是把这个女人忽悠的深信不疑，最后惨死蛇口。”

    站起身，走出阴影，站到柯丽雅的尸体前，仔细看了看，满脸嫌弃。

    “这形象，能亲的下去，你也是蛮拼的。”

    洁癖症抱着一个灰头土脸满身血污脏兮兮的嘴边还挂着血丝的女人亲下去，画面简直美呆了好嘛！

    他都差点相信那女人是这条毒蛇的真爱了。

    “最离奇的是，虽然我一直叫你毒蛇，但你竟然真的在自己嘴里弄了个毒牙是怎么回事？真把自己当作毒蛇了啊？也不怕不小心毒死自己。专门逮这种女人还是什么时候自杀方便来着？”

    巴特森拿出一瓶净化药水漱了漱口，吐掉，再拿出一瓶高级净化药水喝下去。

    掏出另外一条洁白的手帕擦拭被柯丽雅碰过的地方，这身衣服他不会再穿了，换掉就扔了。

    “就这样杀了会不会太干脆，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还没有问出来，或许还有什么藏着没有说。”

    “在她自以为计谋成功得意忘形的时候，我趁机使用了摄魂取念，该知道的情报都有了，信息收集完毕，留着也只会徒生事端。到这个地步，她还是没有放弃，更加没有一丝后悔。危及魔法界，威胁公主的生命，必须处死以绝后患。”巴特森的目光冷漠极了，仿佛只是谈论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情绪收敛的一丝不漏。

    “好歹也是你的初恋，下手这么干脆没问题吧？”阿德瑞坏心眼的想要看他破功，装作这么淡定，其实内心并不平静吧？

    巴特森平静了一下，竟然没有开口挖苦蠢狮子胡思乱想，这一短暂的沉默就仿佛是默认一样。

    随手丢掉手帕，转身。

    “不过是小时候的事情罢了。”

    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家族次子。

    那个时候，她是一个可怜备受欺负的女孩。

    他十分好奇麻瓜世界，偶然遇见了她。

    孩子的友情来得快，也很简单，之后就常常偷溜去看她。

    巴特森望着前方，空寂的城市，阴冷的风，背后是柯丽雅的尸体，以及从小到大一直跟他做对从互喷口水到扭打从互扔魔法到互相坑的蠢狮子。

    要不是蠢狮子胡搅蛮缠撞破了大哥和她的事情，他还要被她脚踏两条船周旋在兄弟俩之间愚弄多久。

    信任只有一次，背叛一次也就够了。

    “本来还想提醒你一句的，公主好像觉得柯丽雅的罪行从揭发到最后定罪太顺理成章了。你从一开始就盯紧了她，如果没有她自己弄出这种事，会不会就算制造罪行也要……？”阿德瑞蹲在尸体旁边，转头看着身后的斯莱特林毒蛇。

    “没有如果。”巴特森头也不回，抛下一句就走，“尸体你来处理，送回魔法部让检尸官好好看看，或许能收集到有用的信息情报。”

    “真是无情的家伙。”阿德瑞嘀咕，转回头看着柯丽雅的尸体，挑挑眉头，“背叛了还以为会被信任，真以为其他人都是傻瓜么，不过被这种方式坑死了，你也是独一份。有句话好像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别以为男人都是傻子，只要摆出可怜的样子就能骗过。”

    格兰芬多狮子摸摸下巴，疑惑，“不过，我怎么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啊？”

    将柯丽雅的遗体收入特殊的储物空间，他站起身，也要离开。

    突然意识到究竟哪里不对。

    明明哥才是远东总负责人，那条毒蛇才是助理啊！

    怎么哥和他的立场颠倒过来，跟个小弟似得给他收拾善后啊？？

    “毒蛇你给我过来，哥保证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