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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不清的石头房间,蜿蜒曲折纵横交错的走道,一眼看去望不到尽头的迷宫,这是王样的心灵迷宫。
或许是将他的心灵世界投影到这片黑暗,或许只是单纯的反应出他心里的空洞迷茫,庞大的石头迷宫阻碍了他前进的步伐,妨碍了他的行动。
无论怎么走都是在迷宫里绕路,找不到出口,也没有入口,仿佛只是一个封闭的空间,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意识到这一点,王样没有做无用功,像没头苍蝇似得到处乱转,举起手中的长剑,毫不留情的砍向石头墙壁,锋利的剑刃将墙壁被斩断,露出后面的景色。
他就这样朝着娜娜莉跌落消失的方向,挥着长剑一路砍过去,有时会遇见陷阱,有时会看见幻觉,还有的时候空间扭曲错乱,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迷失方向。
心灵世界中,精神意志会直接反应出来,王样的意志力顽强坚韧毫不动摇毫无迷惑,所以他的长剑无坚不摧,没有任何一个房间能阻挡住他。
所以,迷宫又发生了变化,当他锋利的剑刃破开一堵墙壁,抬脚迈进去,空荡荡的房间眨眼间变成了错落别致充满异域风情的庭院,昂首挺胸恪守职责的侍卫顺序站立,侍女队列整齐低着头走过。
这里是古代埃及的王宫。
王样低头看,自己的服饰果然变成了古代服饰,手中的长剑依旧拿着。
旁边放置在柱子下的大翁中突然冒出一个人,两手举着木头盖子,冲他哇一声,恶作剧吓唬人。她有着深棕色的长发,绿色的眼睛,画着埃及流行的眼纹,一身简单的清凉装束。埃及气候炎热,大家都不会穿的太多。
“王子,好久不见了,今天为什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女孩一看是他,露出惊喜的神色,奇怪的看了看周围,果然只有一个人,没有任何随从。
她和黑魔导女孩长的几乎一模一样,除了头发的颜色不同。
“真是太稀奇了!”她露出开心的笑容,“自从王子登基了以后,我就很少见到王子了,每次身边都会跟着一大群随从。不过,被师父大人知道了,一定又会唠叨。”
王样只是看着她,神色不明,没有说话。
见他不说话,女孩困惑的上半身探前,想要凑近看,突然一阵失衡,摇了摇,从大翁里面头朝下脚翘上的摔了出去,两只手还抓着木头盖子呢。
“哇……好疼……”抽气,痛苦的放下盖子,揉了揉摔痛的地方,抬头看他,满脸的担忧不解,“王子今天心情不好吗,一直都不说话。”
“……我的名字,”王样深深看着她,明知道这是幻觉,他还是这么问了,“我叫做什么?”
他的脑子里面没有这个庭院,这个王宫的记忆,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当他站在这里的时候却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熟悉感觉,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他以为自己忘记了,其实潜意识一直都记得,包括眼前这个和黑魔导女孩相似的到极点的女孩子,他也有一种熟悉感。
或许,这个幻觉投影出了他隐藏在潜意识中的记忆。
“名字?”女孩愣愣的看着他,突然被问这个问题满脸懵懂茫然,一个人问别人自己叫做什么果然很奇怪,下意识张口道:“王子就是王子啊……啊不对,是法老王,王子是法老王……”
就算是映射内心的幻觉,他的名字也无法在这里找到,果然被藏的十分严实。
王样闭上眼睛,脑海里面浮现娜娜莉满脸茫然陌生问他是谁的画面,那一瞬间的动摇令他被幻象抓住了心灵漏洞。在这到处都是幻象的世界,果然一丁点儿无措动摇都不能有,完全不能大意。
再次睁开,艳丽的绯红色冷静平淡,没有任何迷茫。
他没有再理会摔疼坐在地上没起身的女孩,径自转身离开。
“王子……不对,那个法老王?”女孩在身后喊道。
这个幻象比之前的都要厉害,也更加庞大,不是单纯的提着剑到处砍就能破开。
一边走一边想,突然,他停下脚步。
王宫幻象一阵扭曲,如同水面被撩动的倒影一样荡漾开一层层涟漪,在这涟漪中渐渐变淡,消失了。
他的视野中出现一个陌生的水蓝色长发少女,脸和娜娜莉有一两分相似,看起来温柔婉约,亲切的气质格外吸引人,柔柔弱弱的,通身气派仿佛女神,冰蓝色的眸子盈盈如水,含笑看着他。
“本来还以为会被幻象迷惑住……她问你是谁的时候被打击到了?不过,也不算完全多此一举,在这里记住方向根本没用,空间扭曲随时都能转变,时间的流逝也能任意操控。”少女笑盈盈的看着他,看起来和这个黑暗的世界格格不入,她既不是幻象,也不受心灵世界的控制,拥有自己的意志决定。
警惕的看着她,提在手里的长剑随时都准备挥动,真真假假的幻象最让人分辨不清,这种身份不明的家伙冒出来简直意义不明,危险随时都会袭来,不能松懈。
“她在那边。”不介意王样犀利如刀锋的目光,少女含笑看着他,温柔包容宛若看着小孩子无理取闹的母亲,纤细的手指为他指出准确的方向,“看见了不应该看的东西,正在哭。”
正常来说,这个世界是被敌人所支配的心灵世界,唱反调的家伙只有他们这些个从外界来的,但是,他无法分辨眼前身份不明的少女到底是不是幻象,她的存在和这个世界本身没有违和之处,但隐隐约约似乎又有那么一点不同,情不自禁当作真实的人。
绯红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试图找出破绽,她只是保持着温柔婉约的笑容,隐没黑暗,没有再多说什么。
最后王样还是决定照着她指出的方向前进,如果有陷阱,破开就是,如果是真的……
娜娜莉蹲在地上,抱着金色的小猫,哭的伤心。
【很害怕……】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杀害那些无辜的人……】
【异教徒又算是什么理由……】
【信仰不同的神明就要卷入这种无理由的战争……即使斩杀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也毫不手软,这种事是不合理的,是错误的!】
耳边又传来声响,冰冷的金属摩擦声,一把锋利的刀搁在了她的脖子处。
“这个地方还有一个异教徒!”男人的声音充满杀气。
娜娜莉低着头,脸贴着小猫毛茸茸的脑袋,泪水沾湿了光滑漂亮的皮毛,即使感觉被刀锋低着的地方透着毛骨悚然的气息,她也没有抬头去看。
【很害怕……】
幻象变成了现实,这冰冷的刀随时都可能划断她的脖子。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还有马蹄走动的声音,似乎有许多人正在朝她走来。
收割了众多生灵残留的血腥味仿佛萦绕她的鼻间,难闻的,令人作呕。
【对神的信仰会带来这种争斗,那就失去了信仰的初衷,变成了别的什么东西,人类就是为了追求幸福寻求心灵支柱才会信仰神明,会带来杀戮的信仰有什么意义,对大部分只希望过着平凡生活的人来说还不如一袋能让家人都吃饱的粮食。】
【异教徒这种罪名,完全是欲加之罪。】
幻象会因为心灵动摇而变得越发强势,娜娜莉陷入自己思绪没有去理会,反而逐渐变弱,消失了。
她想不起自己是谁,想不起自己会魔法,剩下的就只有思考的能力没有被夺走,即使什么记忆都没有,思维还在,精神意志的防护线不是可以轻易破开的。
她见到了争夺信仰的残酷,越发坚信埃德拉斯诸神是错误的观念。
被哥哥的黑历史吓唬到心生隔阂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就没影,恐惧怨恨直接动手的刽子手是普通人的思维方式,透过现象看本质,思考整个现象的最根本原因洞悉被隐藏的真实才是她的思维方式,这是被统治者和统治者的区别。
所以,幻象崩溃了。
她哭泣,为被杀死的无辜之人落泪,只是因为无法认同这种事,为残酷的现实感到痛苦悲伤。
被抱着的魔物之王松口气,看起来并没有落入心灵陷阱,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精神境界却不会因为记忆遗忘而倒退,坚强就是坚强。
下意识伸出带有倒刺的小舌头舔了舔娜娜莉的脸颊,亲昵的安慰。
奇怪的触感让娜娜莉回神,直起背,用手背擦了擦被舔舐的地方。
幻象来的总是毫无预兆,感受到小猫的安慰,正想摸摸它的脑袋,却在下一秒看到自己的脚下突然探出一只惨白的手,血淋淋的,指甲脱离,茫然的胡乱抓了抓,竟向她摸过来。
“啊——”被吓的往后跌,坐到地上。
那只手仿佛听见了声音,立即抓过来。
一只血肉模糊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脚踝,娜娜莉不禁放声尖叫,“啊啊啊————”
这一声凄厉的尖叫就像一个信号似得,开启了下一轮的幻象,一只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臂从下面伸出来,摆来摆去,伴随着不晓得从哪里传来的鬼哭狼嚎,仿佛这下面有无数冤魂厉鬼一般。
“不想死……”抓着娜娜莉脚踝的手旁边探出另外一只手,一个人竟然从下面缓缓爬出来,浑身烧伤,脑袋上一个致命伤,红红白白的流出来,他瞪着眼睛,死死的看着她。
一只只手臂下面都隐藏着人,有老人,有小孩,有女人,都是被无辜屠杀的村民。
他们怨气冲天的从下面爬出来,有的是半个身体,有的只探出一个头,小孩子爬的最快,诉说着不甘和怨恨。
“很痛……很痛啊姐姐……”一个距离最近的小孩子朝她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伸出手,眼看着就要碰到。
一道凌厉的寒光闪过,伴随着骨肉分离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被脚踝上被抓这的感觉赫然一松,脑袋被使劲按在怀里,什么都看不见,几乎快要碰到她的小孩子的哀嚎声也消失不见,只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王样从黑暗中突然冒出来,一剑砍断了抓着娜娜莉脚的手,血液飞溅,毫不留情踢飞摇摇晃晃走来的小孩子,另一只手干脆利落按着她的后脑勺,将脸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她看。
这些幻象对他来说毫无杀伤力,摇摇晃晃的普通人能有什么作用,挥剑砍起来比砍菜费力不了多少。
心灵越是动摇,幻象就会越强,这些死人的幻象都是因为她的心灵漏洞才出现的。
【找不到出去的路,就用光照亮这里吧,亮起来,就能看见路了。】
娜娜莉脑子里蓦然想起这句话,然后,就有什么开始膨胀。
“没事吧?”松开按着她后脑勺的手,发现她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王样头微微侧过来,问。
“……没事。”她抬起头,抬起一只手擦了擦未干的泪痕。
看着自己的手,散发着淡淡的光,爬上衣服的阴影已经消失,看到有人在身边让她安心不少,情绪也稳定起来。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太阳,没有光线,但是,她却能这么清楚的看到自己,因为自己会发光,如果这光能够照亮这里,会不会不一样?
她下意识想到那座充满光的天空之城,即使太阳消失不见依旧光芒四溢,没有一点黑暗。
“能……和我到一个地方去吗?”踌躇着问,低着头。
“嗯。”王样的回答平静到理所当然,并没有任何犹豫。
娜娜莉欣喜的抬头,看着王样肯定的目光,对他露出灿然的笑容,仿佛拨云见日出,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同了,温暖的琥珀色眸子泛着明亮的光彩,熠熠生辉。
只要心灵坚定,就不会被迷惑,只要毫无动摇,幻象就只能是虚假的东西,无法产生伤害。
循着直觉朝自己的心灵世界走去,穿过黑白世界分界线的瞬间仿佛从异世界回来一样,孤独单调充满光芒的城市在两人迈步回来,脚落在地上,站在边缘的时候发生变化。
五彩缤纷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方式从他们身边扩散辐射,花朵摇晃了下变回鲜艳的颜色,地面变回原来的质感,房子恢复原来的样子,宛若水晶之城的心灵世界恢复到最初的样子。
娜娜莉站在原地呆愣愣的看了好半晌,然后整个人都忧郁了。
“一时大意被暗算,差点遗忘所有变成人偶……”
“你恢复了?”王样立即转头看着她,艳丽的绯红色眼睛紧紧盯着她,语气上扬透着遮掩不住的急切。
“……嗯……”娜娜莉一脸被打击的表情,郁卒低落的不行。“似乎是因为你的关系,充满这个地方的遗忘之力消失了。”
突然被抱住,紧紧的,勒的她生疼。
王样两手紧紧抱着她,将她按在自己怀里,什么都没说,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喜悦。娜娜莉竟然问他是谁,带来的打击和影响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大,放松神经,一直压制的不安惶恐一下子释放出来,有些失控。
“嗷……”被抱着的小猫成了夹心饼干,痛苦难受的嗷嗷叫。
娜娜莉立即安抚的摸了摸它头上软软的毛,虽然这个动作现在做起来有点困难,王样简直就像溺水一样抱很紧。
“对不起……”闷闷的道歉,她知道是自己让他这么不安。
“不用道歉,是我自己的问题。”如果那个时候能说出自己的名字,他大概就不会这么不安,脑子一下子变得空白,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这种感觉叫做无助。
就这样抱了好久,王样才松手。
“你是怎么进来?这里已经彻底被邪恶力量包围住,想要用取巧的方法出去已经不可能了,而且,我也不想逃跑似得,让这种东西连接着我的心灵世界,简直恶心到极点。”
“你想出办法了?”王样皱着眉头,“一举消灭敌人是不可能的,最多交锋做到一定创伤。到处都是幻象,想要收集情报也变得困难,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情况对我们不利。”
小小的魔物之王已经能开口讲话了,但这个时候它反而闭嘴不肯出声,安安静静的装作一只普通猫。
“一切都隐藏在黑暗之下,照亮了,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黑白两个世界的交界线开始朝黑暗世界那边扩展,这个分界点既是两个心灵世界的分界线,也是天空之城的边缘,光明世界的边缘扩宽,一寸寸朝黑暗世界迈进,照亮那边,露出的不是陆地也不是骇人的尸山血海,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浓重的黑暗在光的照耀下一点点消散,被驱赶到远处,最后彻底消失。
一个黑色整齐长发的少女漂浮在虚空,黑色的眼睛,白皙到半透明的皮肤,面容眼熟,娜娜莉惊愕的发现她赫然和自己之前遇见的那个女孩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感觉完全不同。
跟游戏和王样这种不同不一样,她们就像在照镜子,一个在哭,一个在笑。
哭着的她善良平凡透着普通人的软弱。
笑着的她冰冷无情尖锐偏执,妩媚明艳宛若食人花。
“今天只是打个招呼而已。”红唇勾起漂亮的弧度,声音娇媚动听,她看着娜娜莉,眼底没有一丝笑意。
“侵略者,已经忍耐不住,蠢蠢欲动了吗?”王样绯红色的眸子冷冷看着她。
“不不不……我的目标就只有弑神者路亚修而已,这个世界,我不感兴趣。现在蠢蠢欲动,只是因为在这个时代发现了他而已,之前都没有找到目标,也就没有必要弄出事情。”
“请转告他,他的命我要定了。”
语毕,黑色长发的少女就消失了。
娜娜莉气得跳脚,“这个女人什么意思啊,自说自话的消失了!”
心底却牢牢记住了,那个哭着最后被锁链拉入深渊的女孩,心灵世界反映出最真实的自己,如果她和笑着的这个少女是同一个人,值得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