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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得连忙摆手:“算了,还是不要了,省得齐书记多想。你打算坐到几点走?天不早了。”
“你几个意思?我刚来你就想赶我走?我还偏就不走了。”齐眉端起施得递来的水喝了一口,起身参观施得的房间。
转了一圈后,她兴奋地叫道:“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晚上不害怕吗?如果害怕的话告诉我,我可以陪你。
“不害怕,习惯了。”施得笑着摇了摇头,才不上齐眉的当,就算齐眉是无意中发现了他住在哪里,好奇地跟了上来,现在的她肯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要么是想捉弄他,要么是想报上次的一箭之仇,他必须提防她,省得被她算计了。
“有美女主动陪伴,你就不动心?”齐眉斜了施得一眼,“你不会有什么心理或是生理的疾病吧?”
施得才不会被齐眉的激将法激怒,他淡淡笑了笑:“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不会对你动心。”
“行,你有种,施得。”齐眉索性坐在了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我今天就跟你耗上了,看谁比谁更有耐心。
“好吧,我一晚上不睡觉也没问题。”施得搬了一个板凳坐在了齐眉的对面,“你抢了沙发,我只好坐板凳了,现在开始比赛,谁先撑不下去谁就输了。”
“没问题,上次是武比,现在是文比。”齐眉摆出一副吃定了施得的姿态,安然地坐在施得的对面,甚至漠然的脸上还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如果是你输了,你怎么赔我?”
施得不甘示弱:“你说吧,输了输什么赢了赢什么,你说了算。”
“不许反悔。”齐眉伸出小拇指和施得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拉钩就拉钩,谁怕谁。”施得和齐眉细嫩的小拇指拉了钩,不敢用力,生怕一扯就扯断了她的手指,不过他却可以感受到齐眉手指的力度,想起齐眉喜欢户外活动的爱好,就知道齐眉并非表面上那么柔弱。
“要不要泡一杯咖啡提神?”既然齐眉要文比,要比熬夜,施得就奉陪到底,“还是来一杯浓茶?”
“都不要,我连水都不用喝,哼,轻松打败你。”齐眉不以为然地白了施得一眼,“你也最好坐着别动,这样才能显示出真功夫。”
现在是深夜10点多了,夜色深深,四周一片安静,坐着不动的话,很容易犯困,施得笑道:“谁先睡着谁输?”
“对,谁先睡着就是谁输,谁输了,谁就得为对方办一件事情,不管是什么事情,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办到。”齐眉一扬眉毛,“怎么样,接不接招?”
“为什么不接?接呀。”施得哈哈一笑,“我还会怕你一个小妞儿?笑话。”
“小妞儿也有让你出丑的时候,等着瞧。”齐眉话一说完,不再多说什么,抱起双肩,进入了比赛模式。
“对了,我再多说一句,从现在起,谁先开口说话,谁也就输了。”话一说完,她就赶紧闭上了嘴巴,唯恐再多说一个字就输了。
施得无语了,这也太无赖了,好吧,无赖就无赖吧,不和她一般见识,他也不再说话,闭目养神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齐眉还真有耐心,真的一句话也没说,而且连位置也没有动一下,不简单,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有这份心性,很少见。
儒家讲“正襟危坐”,危就是正,想要正襟危坐不容易,一般人坚持不下来。古代的椅子很硬,而且是直背,不像现在沙发那么软,沙发坐久了,到老了骨头会出问题。而中国旧式的椅子,坐上去没有办法弯腰的,非直着腰板坐不可,虽然坐的时候稍累一些,但却对身体健康最有利。
曾国藩是一个儒家人物,他有一个轶事——有个英国显要来访,曾国藩陪客人谈话一夜,边聊边喝茶嗑瓜子。等他离座站起来时,英国人发现瓜子壳围着曾国藩的两只脚形成了两个脚印,也就是说,曾国藩坐了几个小时,两条腿和两只脚没有动过一下
这很让英国人敬佩曾国藩的严谨。
当然,齐眉和曾国藩无法相比,曾国藩坐的是硬板的太师椅,齐眉坐的是沙发。施得勉强可以和曾国藩一比,他坐的是板凳。
客厅的石英表单调而重复地跳个不停,很像催眠曲。不一会儿,施得就感觉眼皮打架,昏昏欲睡了,不行,虽然和齐眉的比试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游戏,但也不能输,万一输了被齐眉赖上了,她非要他帮她做一件有违他的原则的事情,他难道也答应?
肯定不能。
既然不能答应齐眉的无理要求,那么赢了她就是最好的办法。施得咬了咬牙,又清醒了几分,抬头看了齐眉一眼,见齐眉微眯了双眼,似乎是睡着了,其实眼神之中还透露出十足的兴奋,他就纳闷了,齐眉怎么就这么有精神头?
对了,齐眉喜欢户外活动,经常在外面一跑就是许多天,有时在野外整晚整晚地不睡觉,估计早就练出了夜猫子的本事。
施得只好强打精神,他习惯了早睡,要让他熬夜,还真是难为他了。不过已经这样了,退缩也不是他的性格,拼吧。
又过了一会儿,施得的困意再次袭来,他咬了咬嘴唇,用疼痛抵挡无处不在的睡意。但却于事无补,睡意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将疼痛淹没,他感觉他就如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稍一疏忽就会沉到睡眠的海底。
不能睡,不能睡
施得在心中狂呼,试图唤醒自己的清醒,忽然,一个微小的念头悄然出现,配合一呼一吸的吐纳之法,他的头脑瞬间清醒了
对,吐纳之法,他很久没有重温的吐纳之法,施得大喜,如同即将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将心神沉到了最深的海底,然后将自己化身成为一条在海底游泳的鱼,在寂静无边的海底,缓慢而坚定地游来游去。
海底的世界是一个无声而广阔的世界,漆黑一片,犹如太空一般永恒的寂静,让施得感觉如同置身于无垠的太空,除了深邃和遥远一无所有。
呼……吸看似最平常的呼吸,在心神最清静的状态之下,犹如大风一般呼呼直响,而随着呼吸的起伏,寂静而空无所有的世界,渐渐起了变化,先是起了风。
很怪的风,如同一个巨大的车轮一样,以圆形的形状刮个不停,形成了一个风轮。风一刮,水就开始涌动。水在风的吹动之下,泛起了无数泡沫。泡沫聚聚散散,如梦如幻,构织成了一副五光十色的画面。
施得现在已经分不清他是旁观者还是无数泡沫之中的其中一个泡沫,他只知道的是,他一呼一吸之间,他已经不知道哪里是天哪里是地,甚至连身体都失去了。
忽然,无数泡沫迅速地聚在了一起,形成了高山和大地。高山火山喷发,大地水如泉涌,在水火交融之中,又形成了大海、湖泊和河流,再然后,小草和树木出现了,欣欣向荣,无限生机。
世界形成了……
这……难道就是世界形成的过程?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莫非刚才的一切就是太极的真谛——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施得已经忘记了现在正在和齐眉比试,忘记了身在何处,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他只是沉浸在心神之中,任由心神在一呼一吸之间,感悟万事万物的生灭。
又不知过了多久,呼吸之间的停顿越来越长,终于,呼……在呼出了一口气之后,没有再吸气,呼吸之间停顿了
在停顿的一瞬间,施得感觉自己就如摆脱了所有的束缚的清风,可以自由自在地飘荡在天地之间,随心所欲而无所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檗……忽然一句《心经》中的话在施得的脑海中响起。
没有挂碍,就可以无拘无束了,挂碍就是妨碍一个人突破极限的最大的阻碍,《金刚经》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心不住在任何事物上面,心就海阔天空了。
蓦然,施得感觉如同太阳初升,眼前闪现万丈光芒,光芒犹如有生命一样,将他的全身笼罩其中。奇怪的是,光芒不但如同有生命一样,而且还如水一样灌注进了他的身体。
光芒如水,但进入身体之后,却不是水一样的流动,而是一股暖流,暖流在体内运转了一圈之后,又流出了体外,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施得感觉浑身充满了喜悦,对,是喜悦而不是力量。如果是力量,会让人有想掌控一切的感觉,但喜悦,却让人放松并且愿意分享一切。
掌控一切是自私,分享一切是博大,两者的区别判若云泥。
运师之境?
施得不敢肯定他现在的境界是不是突破了相师之境进入运师之境的迹象,因为何爷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进入运师之境时,会有怎样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