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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神威冷眼看着林子,他知道敌人已经不在那里了,而且他能够判断出敌人只有一个人,最多不过两个。
“嘁”,一名家将头部被羽箭射穿,死了。就在同时,谢神威射出一支箭,钉进了百余部外林中的一棵大树树干。
慢了一点。
于是,又有一名家将的脑袋被洞穿。
有一个人还是有两个人都无所谓了,因为能射箭的,就只有一个人。
一群人等着一名弓箭手拿自己当靶子,是很愚蠢的。如果能快速逃走,或许会少死不少人。
然而不是逃不了,是谢神威不想逃。有如此一名劲敌,谢神威久违的热血又重新涌起来了。他很想痛快一战,发泄一下昨晚遭遇带来的闷堵情绪,这就刚好有人送上门来了。昨晚杀虎,谢神威没有半点兴奋可言,老虎虽猛,但毕竟不是人,空有力量的畜生而已。
而且逃跑真的不是谢神威的一贯风格。放一根刺在背后的做法从来都是他所唾弃的,这么一名敌人,如果是想猫捉老鼠慢慢耗死自己,那逃出去多远都是没用的。
更何况他谢神威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死。
于是他又射出一箭。这一箭,堪堪穿过刺客左腋下。
但还是差一点。
于是又死了一名家将。
谢神威对一切敌人从来都不会轻视,他很佩服那个人。从射过来的箭可以看出一个人对兵刃的感情。那反映在技艺上,就是养由基一般的神箭手所必须具备的职业素养。
箭矢极为普通,上面看不出任何标记,不是晋国以及任何国家的制式样式,箭杆极为光滑笔直,用的是上等的拓木,表面上的是上等的野山漆,箭羽极为整齐漂亮,箭簇则是极为残忍地三棱簇。这支箭的主人应该十分珍惜这些箭,从打磨痕迹来看,是全手工,而且是出自同一人。
那他更不应该浪费箭矢啊。草原人难道不是一向很珍惜这些的么?
草原人?是的,草原人。谢神威已经大致猜出了刺客的身份。
只有草原上的勇士才会极为钟爱这种无法成建制装备士兵的三棱箭,只有草原上的顶级射手才会射出那样的流星一箭,没有半点声响,却有着洞穿三层甲的力量。
最重要的一点是,谢神威从那支箭上看出了一个几乎可以忽略的细节:箭羽左侧从尾端起三分之一的地方有一丝细微的缺口,在右侧则是在三分之二处同样有一丝细微的缺口,两个缺口以箭羽中心为点呈中心对称。
这绝对不是没有保养好的结果,因为每只箭都是这样。
在草原上只有一个部落的弓箭有这个特点,而且拓木野山漆也是这个部落的勇士最为喜爱的制箭材料。
在三年前被鲜卑拓跋部大首领灭族的贺若部,就符合谢神威看出的一切特点。
贺若部的余孽?跑到中原兴风作浪?
谢神威笑的有些玩味。
“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对方只有一个人,这样做,我觉得他就是想杀光我们所有人。得冲出去。”谢神策再次伸出头说道。
就在他说完的时候,他看见一名家将被一支箭矢洞穿头颅,那名家将就是与谢神策一起撵死两只火狐的一名中年大叔。
不等谢神威发话,谢神策这一次很自觉地快速的把脑袋缩了回去。
谢神威没有搭理谢神策。这种类似于黄蜂先咬断猎物翅膀四肢再咬断猎物脖子的手法,让他谢神威更加确认贺若部的余孽所要杀的人正是自己兄弟二人。
只是,你的箭还能有几支?十支还是八支?只怕不到五只了吧?
谢神威射出去三只箭,都没有射中。但是他确是判断出了刺客的大致方位,尤其是有一箭应该射穿了刺客的衣襟,不,不是应该,而是肯定!谢神威肯定自己已经射中了刺客一箭,只是没有给刺客造成半点伤害而已。
从开始的一箭距离一百二十步,到如今的一百步,刺客与谢神威之间的距离慢慢的缩短,而开始的一箭在东南方,现在,刺客在西南方。
这就是谢神威的判断!
缓缓策马而出,谢神威让家将收了阵型,把谢神策以及奴仆保护在后面,向着山林喊到:“出来吧,若不是躲在暗处,在我面前你杀不了一个人,不要妄想着利用太阳移动的方向和阳光角度来掩护,既然我已经看穿了你的行迹,你就应该知道从现在起,你一个人都杀不了了。”
“出来!我们一对一打一场,我给你一名草原勇士应有的死法。”
这话很嚣张,谢家人也都承认,这话真的很自负,但他谢神威有自负的资本。
然而刺客明白,谢神威说他再也杀不了一个人,那是真的杀不了。
因为他只有一支箭了。而且,即便有再多的箭,他也杀不了人,除非他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一条命。因为如果他再射出一箭,那自己的位置就完全暴露了,谢神威可以自信的一箭射穿他。即使不死,那么届时他面对的也是源源不断的箭矢覆盖,以及谢家虎痴的斩马。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想面对。何况,他此时真的不是一个人。
于是刺客在谢神威喊话数息之后,就真的出来了。
谢神策在谢神威喊话的时候就伸出了脑袋,与他一同伸出脑袋的,还有两名漂亮的小婢女。此时谢神策瞪大了眼睛:真的出来了?这小姑娘真生猛!
至于为什么是小姑娘,是因为走出来了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就是小姑娘。
紧接着,谢神策张开了嘴,“啊、啊”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两个人他认识!准确来说他和谢神威都认识!
就是在山阳镇见到的那对兄妹!
夭寿啊!他们居然是杀手?那个、那个少年,枉我谢神策数次想起你,而且梦到过你!你居然要来杀我?
谢神威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脸色难看。他那一箭,不是射穿了持弓男子的衣衫,而是在那个瘦弱的女孩手臂上,留下了一道箭伤,此刻鲜血淋漓。难怪他明明射中了,却感觉没有给刺客造成伤害。
不过,你一个人此时都跑不了,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更跑不了了。
很好,我要让你尝尝被洞穿头颅的滋味。
挥手让家将收了弓箭,谢神威下马,拎着*,走向了有些显瘦的男子。
谢神策已经站到了车厢外,两个婢女一左一右支撑着他。
那个男子把长弓交给了女孩,解下背后麻布包裹的长杆,去了布套,露出一杆大枪。
黝黑的枪身朴实无华,枪头与枪身似乎融为一体,雪亮的枪刃即使在白天也让人觉得寒冷。谢神策在远处眯着眼,笑着问前面的家将,“能不能一箭射死他?”
家将们摇了摇头,一名箭术最好的家将说:“若是世子定然可以,我等就没有这个本事了。”
“这么说干不掉他了?我还想把那姑娘抢回来给大哥做压寨夫人呢。”谢神策微微失望道。
两个婢女有些不解,世子又没有落草为寇,哪有压寨夫人一说?但两个婢女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发问。在少爷开心的时候好奇一些没什么,但在情况有些危险的时候,能不出声,还是尽量不要出声了。
谢神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少年很危险。
既然谢神策都能感觉出对面的少年很危险,那谢神威就能清晰的感觉到此时那个少年身上犹如孤狼的冷狠。
这是一个劲敌。在谢神威评价少年时,少年也在评价谢神威。和第一次见面时的感觉一样,少年觉得这个谢家虎痴实在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他需要尽力一战。
少年很生气,因为他射伤了他的妹妹。
自己带着妹妹从草原数千里流亡,三年来四处躲藏,就是为了躲避鲜卑铁骑的追杀,就是为了活下去,如果杀了面前的人和车上的那个,那他们就会得到一大笔钱,一笔足够他们很好的活很多年的钱。
“喂!我给你钱!你去杀了那个让你来杀我们的人!他出多少我出双倍!”谢神策在车上高喊。
对面的少年惊愕的昂起了头,谢神威一脸恼怒,家将们纷纷回头,就连两个婢女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谢神策。
谢神策一脸不解,问道:“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混蛋!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被骂的家将陪着小心回答道:“小侯爷,这种事儿,在私下说说就好,世子就要和那刺客一对一了,您这个时候喊话,会让世子很没面子的。”
“混蛋!你以为你家小侯爷我是那种人么?我只是不想让大哥受什么伤而已。”谢神策愤怒的骂道。
昨晚的谢神威斩了一头猛虎,但也受了伤,他的左手小指断了,右臂脱臼,内腑也受了震荡,还吐了血,此时与人决战,谢神策并不是很放心。
谢神策这么想,不代表谢神威也这么想。在西北,比这严重许多的情况都挺过来了,他不认为这点小伤算什么。这种情况在侦查敌情时刻游走在死亡边缘的游骑兵中,简直算是幸福的了。
(ps:最近诸位道友捧场,贫道很是感动,决定好好写,某个时候小爆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