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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儿!”空气中一个冷厉的声音突然暴喝出声。
“哗啦啦……”山石滚落的声音传来,云鄢只觉得身体快速往下坠着,然而只一瞬间突然手臂上一个有力的力量传来,她依旧不断的咳着血,视线也跟着模糊,然而看着上方,隐隐约约之中,她好像能看到一个人,是一个男子,他紧绷着脸,目光专注的看着她。而且,刚刚那一声,好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似的,可是耳朵也渐渐听不清晰了,她无法辨认。
云鄢闷咳一声,晃了晃头,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她现在的样子还真是狼狈,黑血将她白色的衣服已经染遍,身上的疼痛也跟着模糊起来,再抬头看上面那人,隐隐之中,可以看到他乱糟糟的发,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应该是匆忙路过的吧,而他现在正扒着山岩,万一岩石不够坚硬,万一他手一滑,他就会跟她一起,掉下去。她心下苦涩,想不到,到死的时候,竟然还会有人舍身救她。
“不必救我,因为我而死去,不值得。”云鄢皱了皱眉,提着一口气,低喊一声,“松开吧。”既是要死了,何必在临死之际,还要拖累上别人呢?
上方,一个坚定的声音传来,“休想!我再也不会松开你的手了,再也不会了。”
听着这声音,云鄢心神一震,再看上面的人,他的轮廓仿佛渐渐清晰,她张了张嘴,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山崖上面,燕凌潇跟慕清远回过神来,两个人相视一眼,纷纷朝着山崖边走去。
只见一身黑衣的男子一手攀着岩石,一手拉着下面的云鄢。
“来人,快将他们拉上来。”慕清远最先反应过来,冲着身后的人喊道。
这话一出,慕清远原本带来的那些将士们立刻准备上前。
而这时,燕凌潇忽然拦住了慕清远,他低声说道:“难道你没有看清楚,救她的那个人是谁吗?”
听着这话,慕清远不由看向了那黑衣男子,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颊,他神色一滞,慕景南!他怎么会在这里?
燕凌潇眼底一沉,看着崖下的人,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意,“六王爷,亦或者该称呼你为夜魅,如今你与她随时都可能掉下去,这可是深渊,掉下去极可能尸骨无存,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
偏头看了一眼燕凌潇,慕清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之色,他冷哼一声,看着山崖下的两人,神色变得冷峻起来。
山崖下,慕景南抓着云鄢的手,仿佛没有听到上面人的话似的,他低哑着声音说道:“不要松开我的手,鄢儿,千万不要松开我的手。”还好,他刚才拉住了她,否则他真的不敢想后果会是如何。
看着这熟悉的容颜,云鄢紧咬着唇,眼眶中不觉有些湿润,她料到了所有,就是没有料到最后的时候,他会赶来,他既然赶来了,那她所做的一切还有意义吗?而且,刚才燕凌潇的话她也听到了,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她绝对不会成为她的负累的。
“慕景南,你松开,我不要你救。”云鄢回过神来,脸上说不出的肃穆,她提起自己所有的力气,哑声说道,“从你抛下我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放开我。”许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的缘故,她忍不住再次咳嗽起来。
慕景南摇头,深邃的眸中闪过一缕忧伤之色,“那一次放开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事情,而今,我怎么会重蹈覆辙,若你不要我救,那我们就一起去死,这样好不好?”
偏头看着别处,云鄢眼底闪过一丝苦涩,心口处的疼痛更甚了,而且腹部也疼的厉害,她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紧咬着唇,瞪着慕景南,冷漠说道:“谁要跟你一起去死,我恨你,你快松开,我不要你救。”
“我的鄢儿还是如从前一般口是心非,明明爱我爱到要死,却偏生说讨厌我,现在想来,鄢儿到底是有多爱为夫呢?不过,为夫也爱你,爱你到天荒地老,碧落黄泉永相随。”慕景南戏谑说道,眉眼里面尽是笑容,仿佛忘了自己究竟处于何种境地。
听着这无耻的话语,云鄢心中心里却说不出的感动,她唇瓣微松,脸色苍白如纸,脸上原本粉红色的胎记已经消失无影,她低声说道:“不要这样,慕景南,放开我的手,就像上次一样。”看着下面的那看不清楚底部的深渊,周遭仿佛有雾霭飘荡一般,她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了,“慕清远跟燕凌潇在上面,就算你能这样一直拉着我,可是他们也是会动手的。所以,松开我的手,代替我活下去,去报仇,而且你还有你要做的事情。”
慕景南俊逸的脸上像是散发出阳光一般照耀着下面的云鄢,他看着她,柔声说道:“要是换做是你,拉着我的手,你会松开吗?况且,若是没有你,就算报了仇又如何,没有你,就算我有了天下又如何?鄢儿,与你在一起,才是对我最重要的事情,若是你非要死,那我自然想要相随,我们说好的,妇唱夫随的。”
妇唱夫随?他还记得吗?云鄢双眼缓缓合上,她只觉得脑袋里面一阵嗡嗡作响,她好像已经快要听不到周遭的声音了,好累好累,眼睛也都快睁不开了,连看一眼他的力气都快没了。
上方,燕凌潇因为慕景南一直未曾回应,他也有些不耐烦了,直接说道:“再等片刻,就算是夜魅你能承受的住,可是云鄢她却是不行了,她体内的毒已经完全发作了,再不救她,她就活不成了。”
慕景南看着云鄢那虚弱的模样,按捺住心头的焦急,冲着上面的燕凌潇冷声说道:“你方才说交易,你想要与我做什么交易。”
“还是那句话,将她交给朕,朕保证让她活下去。”燕凌潇见慕景南说话,神色稍霁,淡然说道。
动了动手,慕景南带血的手抓紧了岩石,他眉峰紧蹙,沉声说道:“若我不答应呢?”
“那朕不介意永绝后患,夜魅你是聪明人,应该是不会做傻事才是。”燕凌潇嘴角微微上扬,看着悬崖下面的人,他眼中闪过一丝诡谲之色。
一旁,慕清远脸色微变,他看了一眼燕凌潇,冷声说道:“你还没有问过本王是否答应呢。”
听着这话,燕凌潇一脸戏谑的看着慕清远,“难道四王爷希望多一个皇位的竞争对手吗?夜魅的能力你可能还不知道,不过最近你凉都之中对于六王爷的呼声似乎是越来越高了,这说明了什么,你心中应该是明白的。莫不是四王爷只爱美人,不爱江山了?”
慕清远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悬崖下面的两人,他冷哼一声,看向别处。
燕凌潇轻笑一声,看着下面的慕景南,神色一转,冷声说道:“六王爷考虑的如何了?”
“你觉得本王还需要考虑吗?”慕景南俊逸的脸上寒光阵阵,深邃的眸中尽是阴骛,他的手死死的抓着岩石,即便指尖上已经血肉模糊了,也没有挪动半点。
听着这话,燕凌潇满意一笑,“有六王爷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云鄢努力睁开眼,看了一眼上面的男子,她嘴角微微勾起,她这一生并不顺畅,幼年的时候,她体弱多病,也不受父亲喜爱,之后娘亲早逝,她更是直接被扫地出门,流落于乡下,在乡下更是被那些人欺凌,之后虽然逃了出去,认识了师父,可是她经商多年,身边所有的人接近她都是有目的的,而她所想要做的事情便是报仇,她的世界从来都是冰冷的,黑暗的。然而却有人给过她永远难以忘怀的温暖,娘亲,雪凝姑姑,还有在乡下的时候那位给她送饭的婆婆,师父,碧水她们,当然,还有他。他是最后那抹照亮她黑暗人生的阳光,嫁给他的时间虽然短暂,可是能有那样短暂的幸福已经足够,这条命能活到现在本来就是奇迹,她不该强求太多的。能在最后死的时候看到他,她是真的了无遗憾了。
“我不会让你受半分的威胁的。”云鄢低喊出声,她运起身上残存的内力,汇集于她与慕景南紧握的手上。总不过是要死的,她死了,他便没了掣肘,燕凌潇这个人太多诡计了。
就在慕景南分神之际,两只手一滑,云鄢的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往下落,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这样的结局,真好。
“鄢儿!不!”慕景南脸色大变,暴喝出声,他整个身体直接朝着下面跃去,紧随着云鄢。。
上方的燕凌潇跟慕清远两个人皆是神色大变,没有想到云鄢最后真的会这般决然。竟然自己当着慕景南的面跳了下去,而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慕景南竟然跟着跳了下去。
下落的瞬间,慕景南抱住云鄢,看着怀中已经失去意识的人儿,他紧握着她的手,唇边勾起一抹柔色,他低声说道,“鄢儿,您曾在琴上刻上了‘南鄢执手’,我觉得后面少了偕老两个字,我们现在算不算已经实现了呢,即便不是偕老,但是至少是共死了,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