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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地一声,匕首掉落在地的声音伴随着什么东西飞落出去,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诸葛宁睁开眼睛,看到一身黑色锦袍,高大挺拔的柳云鹤站在他面前,而刚刚要杀他的柳坤已经飞出去老远,爬在地上痛苦不已,他大喜:“二哥!”
“没事吧?”柳云鹤伸出手。
诸葛宁握住他的手,笑着起身:“没事!”
“没事就好!”柳云鹤看了他一眼,道。
刚刚他一直在暗处看着诸葛宁和柳坤,并没有出来帮诸葛宁,是因为他想让诸葛宁成长起来,他已经决定要跟姑母离开京都,以后不能再护着诸葛宁,他不希望诸葛宁离开了他后就一事无成!
诸葛宁得此教训,当然已经知道自己有多没用,以后一定会加位努力练功和做学问,真是少时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他羞愧地喵了柳云鹤一眼,指着地上的柳坤问道:“二哥,柳坤该如何处置?”
“你是皇子,这种事情依法办理就可以了,不必问我。”柳云鹤挑了挑眉道。
诸葛宁撇嘴:“他是你亲兄长,我自是要问一问你才行!”
“他从没有把我当过弟弟,我也不会再把他当兄长!”柳云鹤冷道。
诸葛宁点头,二哥早就应该这样,他道:“那好,我就依法办理了,此事等天一亮,我就禀报父皇!”
柳云鹤看了马车一眼,说:“不要让她知道。”
“二哥,这是为什么?”诸葛宁不明白,今天晚上,是柳云鹤将他叫来帮向晴的,他自己不露面就算了,现在又不让他告诉向晴。
向晴并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只要让她知道柳云鹤为她所做的一切,一定会感动的,到时候估计不会再不理柳云鹤。
柳云鹤负着身,月光下,背影透着落漠和悲凉:“不必让她像我一样受折磨。”
“唉!”诸葛宁叹了口气,问道:“二哥,向柔你要怎么办?”
柳云鹤拧起眉头:“不知。”
向柔什么都不肯要,坚持要嫁给他,他除了拖延时间,没有别的办法!
“要不,你把向柔接进府,给个名份不碰她?”诸葛宁提议。
柳云鹤看他一眼,二话没说,飘然而去。
诸葛宁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他说错什么了吗?这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早晨,向晴母子睡到自然醒,发现太阳已经很高了,她们起床洗漱后下楼,问宋乔:“三皇子把银子都拉回来了吗?”
“拉回来了,放在后院了,等着你来处置呢!”宋乔忙碌不堪中。
向晴点头,那车银子放在哪里都很安全,没有人敢拿,见宋乔又是要记账又要收钱,根本忙不过来,她左右看了看,把黑子和春芽叫了过来。
“魅医娘子。”两个小伙子跑过来,恭敬喊道。
向晴说:“从今天开始,你们跟着宋乔学记账,宋乔,你暂时代替掌柜一职,待我招到人再替你!”
“是!”宋乔哪敢有半句怨言,他现在对向晴简直是服服帖帖。
黑子和春芽惊喜万分,向晴竟然让他们做账房,难怪那大半个月里,向晴让他们识字,原来是这个打算,两人赶紧道:“谢魅医娘子,谢魅医娘子。”
向晴说了句好好干,然后进去把那车银子处理了,拉去钱庄存了,然后去诊病。
柳坤之事,很快传得满城皆知,大家纷纷唾骂柳坤,随之夸赞向晴,一介女流竟能明察秋毫,抓出家贼,斗倒外贼,吉祥客栈的生意再一次被推上了高峰。
诸葛宁晚上府极晚,第二天一大早便起来了,匆匆进了宫,去伺候诸葛睿起床。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你这小子二十多年来从没有一次比朕起得早过,今天竟然跑到宫里来伺候朕更新,说吧,有什么事情?”诸葛睿穿戴整齐后,一边漱口一边问。
诸葛宁嘿嘿直笑:“父皇,儿臣也没有您说的那么懒。”
诸葛睿看他一眼,笑了笑,再次喝了口薄荷水漱口。
“父皇,是这样的,柳坤被我抓进牢里了!”诸葛宁笑过后,说道。
“噗——”诸葛睿一口薄荷水喷了出去,喷了诸葛宁满脸。
诸葛宁只觉得脸上凉飕飕的,只是没想到,马上心也会凉飕飕!
“哎哟,三殿下,快擦擦。”曲青拿出条锦帕递给他。
诸葛宁接过,擦去脸上的水,抱怨:“父皇,您就不能转开头才喷?”而且,柳坤被他抓进牢里去了,值得让父皇这般震惊吗?
诸葛睿猛地将杯子递给曲青,然后急道:“你说什么?你将柳坤抓进牢里去了?你这小子,干点什么不好,干嘛做这种事情?”
若雪刚刚回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正是紧绷之时,诸葛宁去动柳坤,不是让本来在帮他的柳商心里不舒服吗?介时,柳商在若雪耳边吹吹风,他岂不是做什么都没用了?
“父皇,您没事吧?”诸葛宁惊讶,柳坤混蛋父皇也知道,父皇为什么不问柳坤犯了什么事情,而是骂他?这也太奇怪了吧?
诸葛睿气道:“我能有什么事?”
“您既然没事,为什么不问问柳坤所犯何事?儿臣为何抓他?反而劈头盖脸将儿臣骂一顿,父皇,这可不像是帝王该做的事情!”诸葛宁气呼呼道。
诸葛睿一愣,是啊,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柳坤那般阴险的小人,定是没有做什么好事,所以宁儿才会抓他,被儿子这样指责,面子有些挂不住,他拍了儿子的头一下,道:“父皇这不是被你突然管起事来的举动惊到了吗?那你说说,柳坤做了什么?”
如果是些不伤大雅的小事,他就赦免了柳坤便是,也让柳商再记他一个人情,到时候好帮他说话,嗯,这样说来,诸葛宁做的事情并不糟糕,反而可以帮助他。
诸葛宁捂着头,期期艾艾地说:“柳坤收买吉祥客栈的掌柜和账房,三更半夜偷窃客栈的利润银子,还杀死了客栈那名账房……”
“什么?”诸葛睿大惊:“柳坤去偷向晴的银子?还杀了人?”
“是啊,要不是二哥暗中跟着向晴,知道了此事,让我出面帮助向晴,此刻向晴早就着了柳坤的道,儿臣去帮向晴追回银子,又差点遭到柳坤的杀害,幸亏二哥及时出现救了我,否则父皇您今天只能看到儿臣的尸体了!”
诸葛睿心头一惊,大骂:“胡说八道什么?让你小子平日努力学习你不听,现在弄得个文不成武不就,连个柳坤都打不过,你还好意思说这种话?真是要气死朕!”
虽是这样骂儿子,但柳坤连皇子也敢杀,实在是可恶之极,偏偏此刻柳坤又动不得,该如何是好?
诸葛宁低下头,父皇骂得对,险些命丧柳坤之手是他自己技不如人。
“太过分了,柳坤竟然连三爷也敢下手,无法无天……”曲青听完,气愤不已,诸葛睿一记眼刀甩过来,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赶紧又道:“不过,柳坤估计也是中了邪,否则哪有那个胆子敢对三爷下手?”
中邪?
诸葛睿摸了摸下巴,这个理由虽然牵强了点,但也可以用。
诸葛宁道:“说得也对,难不成是因为柳坤中了向晴的毒的原因?”
钟山那小账房胆敢杀李元宝便是最好的证明,是不是向晴的毒所至?以柳坤这二十多年来的表现,他只敢欺负欺负二哥,从来不敢对他怎么样的!
“柳坤中了向晴的毒?”诸葛睿惊问。
诸葛宁点头:“是啊,向晴在银子上下了毒,客栈的掌柜李元宝和账房钟山都中了毒,后来钟山杀了李元宝,向晴就让他把银子拉去给柳坤,就这样,柳坤也中了毒。”
“这么说来,柳坤所杀的人本身也杀了人?”诸葛睿问。
“是啊。”
诸葛睿点了点头,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他语重深长地对诸葛宁道:“老三,这件事情朕想与你商量商量。”
“父皇您说,儿臣洗耳恭听。”诸葛宁以为诸葛睿要教他如何处理这件案子,立即恭敬认真起来。
诸葛睿却道:“放了柳坤吧!”
“什么?”诸葛宁大惊:“父皇,您没开玩笑吧?”
柳坤犯了偷窃,杀人,意图杀害皇子三才罪名,父皇竟然让他放了柳坤!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诸葛睿道:“朕没开玩笑,是说真的!”
“为什么呀?”诸葛宁不明白。
诸葛睿叹了口气,不能将事情真现说出来,只能编起谎话来:“二十多年前,柳商对朕有过大恩,柳坤是柳商的长子,朕不能忘恩负义!”
“什么大恩?”诸葛宁问。
难怪这些年来,父皇对柳云鹤那般宠爱,对柳坤那般宽容,原来是因为柳商曾对父皇有恩。
诸葛睿道:“朕暂时不能告诉你!”
他了解儿子,是个嘴快无心的人,儿子知道了就等于鹤儿也知道了,到时候局面就不可收拾了。
“父皇,那儿臣便不问了,可是一事论一事,这些年来您对柳家也算是恩宠有加,柳坤这次所犯之事不可轻易赦免,否则会再次寒了百姓的心,父皇,林家的事情,难道您又想重演吗?”诸葛宁义愤填膺道。
诸葛睿没作声,他何尝不知道这样做会寒了儿子和向晴等人的心,但是现在没有什么比认回柳云鹤更重要,现在是紧要关头,柳坤万不可以出事,他叹了口气道:“宁儿,你能这般正直无私,父皇很欣慰,但父皇有父皇的难处,还希望你能体谅!”
“父皇,你是君,儿是臣,您的话是圣旨,只要您一开口儿臣没有反对的权利,但是儿臣还是那句话,一事论一事,就算再大的恩情,也不能纵容其触犯律法皇威,父皇想想,当初太后偏袒林家,父皇是何种心情,便能理解儿臣此刻的心情了!”诸葛宁说罢,站起身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礼,然后退了出去。
诸葛睿鼻子发酸,儿子这么多年来,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这般规矩过,可是今天,他却行了个这样标准的君臣之礼,儿子是在告诉他,从今以后,他们是君臣,不是父子!
可是他有他的难处,这么多年来为了南临国,为了孝道,他愧对了若雪母子,如今他就要慢慢老去,他想为自己活一次,挽回若雪母子是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其他的……暂时抛开一边吧!
总有一天,诸葛宁会理解他的!
诸葛宁离开后,去了德贵妃的寝宫。
“儿子给母妃请安!”他跪地磕头。
德贵妃也正好起床,梳洗妥当,正要去用早膳,同样是第一次见到儿子这么早来,立即道:“起来。”
“谢母妃。”诸葛宁起身。
德贵妃笑着朝他招手:“来,陪母妃用早膳。”
“是!”诸葛宁走过去,握住母亲的手,母子俩亲密地坐下来,宫婢早已经眼尖地给他准备了一副碗筷,他亲自给母亲盛了碗八宝杂粮粥,而后给自己盛了一碗,默默地吃起来。
德贵妃吃着粥,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想了想,笑道:“自从你在魅医那里为母妃讨了这个药膳,母妃的气色好了许多,看来,魅医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
“嗯,向晴的医术确实是厉害的,张阙却输了她一头。”诸葛宁面无表情地答道。
德贵妃拧了拧眉头,再问:“柳二公子有些时日没有入宫了,在忙些什么?”
“他烦心的事情挺多的。”诸葛宁继续无风无浪地说了一句。
德贵妃便知道了儿子心中的事情非比寻常,以前只要她提到魅医和柳云鹤,儿子都是兴高采烈,说得眉飞色舞的,今天却是这般冷淡的语气,难道是与他们闹矛盾了?
她问:“宁儿,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给母妃听听,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母妃,儿臣在生父皇的气。”诸葛宁放下碗,看着母亲严肃道。
德贵妃吃惊:“为何?”
诸葛宁便将所有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告诉了母亲,最后气道:“母妃,你说父皇是不是很过分?”
德贵妃听完后,突然有种释然,她笑道:“这些年,太后偏袒林家,你父皇宠爱柳家,曾是母妃心中两根大刺儿,前些日子,太后与林家关系破裂,现在林家已然是没了舌头的乌鸦,没了用处,母妃便将所有的心思都对准了你父皇!”
诸葛宁没有出声,默默听说。
“你父皇太过宠爱柳云鹤,母妃很多次都认为柳云鹤是你父皇的孩子,一直担心不已,如今听你这样一说,你父皇宠爱柳家,是因为当年承了柳商的情,母妃便放心了!”德贵妃继续说。
诸葛宁道:“二哥若是父皇的孩子,是件高兴的事情,母妃为何会担心?”
“宁儿,你可是要当皇帝的人,如果你父皇宠爱别的皇子比宠爱你更多,你的后果如何?”德贵妃问。
诸葛宁道:“如果是别人,肯定不行,但是二哥的话没什么啊,他若要当皇帝我还巴不得,我就不用再累死累活了!”
“糊涂!”德贵妃着急道:“柳云鹤若真是皇子,以你们之间的关系,他固然暂时不会对你怎么样,但难保他心中没有担忧,介时,若再有不轨之人在他耳边吹吹风,我们母子就将小命不保,更别谈什么荣华富贵!”
诸葛宁拧眉:“二哥不是这样的人!”
“宁儿,你太天真了,皇权高位,是很容易改变人心的,无论多善良的人,坐到那把龙椅上,都会变!”德贵妃叹了口气,儿子思想如此简单,该如何是好?
诸葛宁眉头拧得更紧,转而想到什么,道:“咳,母妃,你这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种不可能存在的事情来,二哥怎么可能是父皇的孩子,你呀,就是瞎操心。”
“但愿母妃是瞎操心吧!”德贵妃道,沉了片刻,她见儿子脸色不好,拍了拍他的手道:“宁儿,你也别怪你父皇,这件事情就依着你父皇吧,他估计也有他的难处,柳坤是个那样的恶人,自有天收他,你不是说他还中了魅就的毒吗?只要魅医不放过她,又何须你来出手?”
诸葛宁点头:“母妃所言有理,以向晴的性子,是不会轻易放过柳坤的,父皇他……既然有此意,为人臣子,自是不能说什么!”
“宁儿,你何必死脑筋,你这样想,现在是你父皇当家作主,所以你什么都听他的,等有一天你当了皇帝,什么事情都可以你做主了,再杀柳坤一百次也可以,何必拘泥于一时?”德贵妃劝道。
诸葛宁叹气:“母妃,孩儿不想当皇帝了!”
“为什么?就因为这件事情你父皇没有依着你?”德贵妃着急问。
诸葛宁摇头:“不,儿臣是觉得当皇帝太累,不如当个闲散的皇子王爷舒服。”
德贵妃笑着摇了摇头:“宁儿,母妃废了多大的心思,才能让你过上舒服的日子,如果有朝一日,皇位落入他人之手,母妃就再也给不了你舒服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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