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另一场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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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羞辱我！

    这是布鲁斯怒气冲冲的走出会议室时唯一的想法。

    他向一阵风一样从走廊上席卷而过，冲进泽塔光束通道。当白光闪过，哥谭熟悉的夜景出现在他的眼前时，布鲁斯心中的怒火仍然没有半点消退。

    在超人开口说出他所谓的“秘密”时，布鲁斯的第一反应是超人不知如何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然后用这样可笑的方式来羞辱他。虽然这个毫无根据的想法转瞬间就被他强撑的理智带走了，但是随之产生的愤怒完完整整的保留在了他的胸口，而且还随着超人后面叙述越燃越旺。

    蝙蝠侠一脚踩在在哥谭市政厅的滴水兽头上，希望夜晚的冷风能够让他稍微清醒一点。黑色的蝙蝠飞机无声的飞至他脚边，布鲁斯深吸一口气，控制住他即将暴走的情绪，然后跳进了蝙蝠飞机里。他的手在操控台上停顿了一下，从回蝙蝠洞的自动驾驶按钮上移开了，然后点向了另一个坐标。

    布鲁斯知道，有一个人肯定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超人对布鲁斯·韦恩的感情，他现在打算去找这位当事人好好的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然后诺拉就被惨无人道的查了水表。

    蝙蝠侠一脚踩上诺拉公寓的窗台时，正在全神贯注的打游戏的公寓主人直接吓掉了手中的手柄。

    蝙蝠侠决定开门见山：“你知道超人暗恋……”可惜说到一半他居然卡壳了，无论暗恋后面的加上的名词是“我”或者“布鲁斯·韦恩”，都让他感到难以言喻的别扭。幸好在他纠结出宾语之前诺拉就投降一样的举起了手：“尚恩居然告诉你了？”

    ……看来查水表的名单上又多了一个人。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蝙蝠侠一边记下尚恩的名字一边问。

    “呃，就是上次哥谭慈善晚宴的时候，企鹅人出现的那一次。”诺拉诚实的回答。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蝙蝠侠的声音里带上了恼怒。

    给我多少勇气我也不敢在你面前说八卦啊，而且这还是关于你本人的八卦。诺拉觉得自己很冤。

    蝙蝠侠似乎也反应过来这个问题是得不到回答的。他在心里暗自气恼，要不是超人刚刚那番荒唐的言论对他的心智产生了极大的干扰，他绝对不会问出这样缺乏考虑的问题。

    “超人和你在宴会上的谈话不是关于露易丝·莱恩的。”面具下的布鲁斯很快调整好了状态，蝙蝠嗓音完美的掩盖了他波动的情绪，“我需要知道他具体和你说了什么，全部。”

    蝙蝠洞里传来蝙蝠飞机归来的信号时，阿尔弗雷德正在厨房里烤制他的招牌蜂蜜小甜饼。守护哥谭的黑暗骑士很少在夜还没有深下来的时候就收工，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暗中祈祷他这次不需要再一次面对一个遍体鳞伤到无法坚持夜巡的蝙蝠侠。

    他将准备好的夜宵放进托盘，一只手着他们平稳的走进了藏在落地钟之后的蝙蝠电梯内。他的另一只手则紧紧的捏着手机，以便在发现他一个人无法应付蝙蝠侠伤势时可以及时联系莱斯利医生。

    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阿尔弗雷德欣慰的看见他家少爷正精神的坐在蝙蝠电脑前敲打键盘，没有伤口，没有血迹，连身上的蝙蝠装甲都是完好无损的。他将手机装回西裤口袋里，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已经摘下了面甲的蝙蝠侠：“晚上好，布鲁斯少爷，我不得不说，我很高兴您今天晚上能回来这么早。”

    “你错了，阿尔弗雷德，今晚是个灾难一样的夜晚。”布鲁斯在键盘上狠狠的一敲，似乎在借此宣泄着某种情绪。阿尔弗雷德这时注意到布鲁斯此时的表情十分恼怒，脸色阴沉的就像一个被冒犯了尊严的暴君一般。

    悬挂在洞壁上的大屏幕上跳出一串数据，布鲁斯端起托盘上印有蝙蝠侠标志的马克杯，嫌弃的喝了一口：“为什么不是咖啡，阿福，我又不是迪克，我才不需要什么睡前牛奶……”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僵住了，涌入喉咙的液体带着蔬菜特有的清苦味道，呛得他差点咳嗽起来。

    “这是什么！”布鲁斯愤怒的放下马克杯。

    “蔬菜汁，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气定神闲的将托盘上的陶瓷碗端下来，“还有您的夜宵，蔬菜沙拉。”

    “我应得的小甜饼呢？”布鲁斯抗议。

    阿尔弗雷德从容的镇压了布鲁斯的抗议：“需要我再次向您展示一下您前几天的体检报告吗布鲁斯少爷？莱斯利医生已经向我指出，每天晚上为您提供高热量的甜品作为夜宵已经让您的体重呈现出不乐观的上升趋势。如果您不想面对中年发福这种问题的话，那您最好从今天开始就注意一下夜间饮食的健康。”

    被一语戳中痛处的布鲁斯用叉子在沙拉碗里不满的戳了几下。

    “告诉迪克我们今晚不会去夜巡了。”他闷闷的说。

    “哦我想起来了，迪克少爷让我告诉您，他今晚要参加少年泰坦的活动，所以无法参加夜巡了。”阿尔弗雷德回应道。

    “谁允许……”布鲁斯惊讶的出声，阿尔弗雷德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是我自作主张允许他去的，我想多和同龄人接触对迪克少爷的成长会有很大的帮助。”

    然后在布鲁斯开口说下一句话之前，他就立刻补上了下面的话：“我相信迪克少爷在身份保密上面会做的很好的。”

    被噎得哑口无言的布鲁斯只能再次用叉子戳沙拉泄愤。

    “布鲁斯少爷，我发现您今天的情绪似乎格外的暴躁。”阿尔弗雷德皱起眉头，“发生什么事了吗？”

    在阿尔弗雷德面前，布鲁斯已经完全放弃了遮掩自己的烦躁：“超人！这还不是那个蓝色童子军干的好事！”

    “哦。”阿尔弗雷德了然的拖长了音节，“是因为战损的原因吗？”

    “不是，当然不是。”布鲁斯抓了抓头发，这是他以前在遇见无法解决的问题时才会出现的小动作。自从布鲁斯成为了蝙蝠侠之后，阿尔弗雷德几乎就再也没见到过他做出这种动作了，“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吗？他说，他居然……”

    布鲁斯停了下来，胸口剧烈起伏，费了好大劲才将后面的话补全：“……他居然说他爱上了布鲁斯·韦恩！他以为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是情侣关系，还专门叮嘱我要我好好照顾他爱的人！”

    阿尔弗雷德因为震惊而罕见的沉默了，布鲁斯则一拳头砸在金属桌面上：“要不是我知道他还不清楚我的真实身份，我都差点以为他这样说是为了愚弄我！”

    “他是认真的吗？”阿尔弗雷德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

    “认真，他再认真不过了。”布鲁斯冷笑道，“你应该听听他在联盟的心理咨询师面前是如何表达他的情感的，他不去当爱情小说作家简直是屈才。”

    “我想我应该先恭喜您的倾慕者名单上多出了一位重量级人物。”阿尔弗雷德脸上的惊诧已经消失了。

    “这不好笑，阿福。”布鲁斯板起脸，“现在的问题是，他爱上谁不行，为什么就偏偏爱上了布鲁斯·韦恩？”

    “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布鲁斯·韦恩只是一个伪装，他除了脸和钱以外一无是处，皮囊之下只有空虚一片！超人怎么会有可能爱上这样一个奢靡腐朽的幻象，要知道他上一个倾慕的人可是露易丝·莱恩！”

    阿尔弗雷德摇头叹气，这是他一直在担心的问题。他的少爷一直在两个反差极端的身份之间行走，久而久之，布鲁斯已经将他原有的身份故意掏空，伪装成他自己都唾弃的纸醉金迷的花花公子。与此同时，布鲁斯已经开始越发陷入蝙蝠侠的身份不可自拔，似乎只有当他是蝙蝠侠的时候，他才觉得的他人生是真正有意义的。

    只是作为看着布鲁斯长大的人，阿尔弗雷德比任何人都希望他的少爷能轻轻松松的做布鲁斯·韦恩，而不是陷在过往的泥潭之中，将自己包裹成一只孤独的蝙蝠，将无数不属于他的压力和责任扛在肩上。

    “我想超人肯定发现了足以打动他的地方。”阿尔弗雷德说。

    “就是因为东区孤儿院的一次火灾，我在里面救了两个受困的儿童？还有韦恩集团旗下那些从不声张的慈善基金会？我第一次知道超人这么容易就能被打动。”布鲁斯摇头，“不可能的，阿福，这一切太荒唐了，谁会真正的爱上布鲁斯·韦恩？这不可能。”

    “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向前走了半步，“您究竟是在因为什么生气？”

    布鲁斯仰靠在座椅上，望着蝙蝠洞黑色的顶端：“超人是联盟的领导者，他是正义与光明的化身，他不应该爱上这样一个无可救药的人。他这样糊里糊涂的爱上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人，这是在给他的形象抹黑，也是在羞辱我。”

    “您并不是无可救药的。”

    “我是，阿福。无论是布鲁斯·韦恩还是蝙蝠侠，都不是值得被爱的人。”

    阿尔弗雷德再次叹气：“您其实很在意他。”

    “谁不在意超人呢？”布鲁斯也跟着叹气，“他就是光明，但是我不能接近光明，那只会照出我有多么腐朽。”

    布鲁斯望着洞顶出神，他没有告诉阿尔弗雷德的是，让他大发雷霆的还有另一个原因。超人说布鲁斯·韦恩的外表下藏着脆弱，而他该死的说对了。只有布鲁斯自己知道他心中有某个极端脆弱的地方，那个地方还停留在多年前响起枪声的小巷里，那里他还是那个跪在父母尸体前的小男孩，从来都没有长大过。

    这个秘密被他小心翼翼的掩盖着，连阿尔弗雷德都没有发现过端倪，却被超人一眼看穿了。

    “所以您打算怎么办？”知道这场谈话不会再有什么进展，阿尔弗雷德将话题直接推向了结尾。

    “超人以为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是情侣，那我就坐实这个传言。”布鲁斯回答，“就让腐朽和恐惧一起埋进黑暗吧，我不需要谁来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