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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栾天腹中一阵剧烈的“咕噜噜”声响,伴随着一声声野兽的嘶鸣,栾天从梦中惊醒。
他,饿了。
在窝棚内坐起身,头被上方的树枝碰了一下。他挠挠头,摸了摸被树枝刺到的地方,有些轻微的疼痛,并无大碍。只是这疼痛与他此时心情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得去找点吃的了,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栾天轻叹,回味起梦中在爷爷怀里的温暖,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他爬出窝棚,四下打量,被黑暗湮没的青云山一片寂静。风,有点凉。手脚并用爬上最近的一道山梁,这里都是一些低矮的树木和灌木丛。
走到一棵矮树底下时,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声从头顶传来。仰头看去,是一窝小夜鹰,听叫声应是出生不久。
手攀树枝,脚蹬树干,几下就攀上树顶。这窝夜鹰有七八只,估计是饿了的缘故,都伸长了脖子,张开黄黄的小嘴对着天空鸣叫着。
栾天曾数次跟随爷爷来青云山打猎,对此山的鸟兽较为了解。他知道,夜鹰一般都是夜间外出觅食的,母夜鹰应该是飞出觅食了,只留下这一窝小夜鹰在等待母亲带食物归来。
曾听爷爷说过,夜鹰乃是上好的美味,尤其是小夜鹰,对滋补体力有很好的效果。
“运气不错!就拿你们果腹了!”
栾天兴奋的想着,伸手抓起一只小夜鹰,小夜鹰在手里扑腾、挣扎着,发出凄厉的叫声,还在窝里的几只也跟着发出惊恐、愤怒的鸣叫。
手里的小夜鹰张开嘴,狠狠的啄了栾天几下,栾天的手微微颤抖,没有动。
因为看着手中的小夜鹰,他突然想到了很多。失去家人之痛,他正在承受。弱肉强食的道理,栾天并非不懂。只是,万物皆灵,难道非要将己之欲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吗?
“世间之道,不该如此!这种转嫁,非我之欲,非我之道!”
栾天的内心,响起一个坚定的声音,慢慢的,他又伸手将小夜鹰放回了窝内,放回了它的“家”内。
在这世间,如果只有一种情值得我们去守护,
那一定是亲情。
在这世间,如果只有一种爱值得我们去铭记,
那一定是母亲的爱。
如果说,流浪者是四海为家,
那他一定还没找到自己的根。
当我们失去任何庇佑之时,
最怀念的肯定是那个叫做“家”的港湾,
那个或大或小,或富丽或破落,或繁华或偏远,
但,一定温暖至极的,家。
就在栾天陷入沉思之时,遥远的天空中传来一声成年夜鹰的嘶吼,这嘶吼,带着警示,带着焦急,带着牵挂。
栾天抬头望了望声音传来的方向,一道黑影正迅如闪电向这里射来,是母夜鹰回来了。
就在栾天将小夜鹰放回窝里的瞬间,母夜鹰已经冲至上空,在他的头顶盘旋着,仿佛随时,便会俯冲下来!夜鹰带着戾色的眸子,紧盯着栾天,一人一鸟就这样一天一地的对峙着,剑拔弩张!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扫了一眼母夜鹰后,栾天从树上跳了下来。栾天所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一念之仁,不仅此时挽救了他一命,在后来的数次危急关头,这夜鹰的感恩,也给他带来了一线生机!
“还是去寻些野果吧。”
这样想着,栾天在灌木丛中四处搜寻,不一会的功夫,便搜集了一大堆各类野果。他掀起衣襟兜着,手中拿一只,一边啃着,一边走回窝棚。
野果口感甜脆,栾天也着实饿的紧了,几十息后,地上便散落了一堆果核。就在栾天心情舒畅的咀嚼着野果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嘶鸣。
“噗通!”一声,一只肥大的野兔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脖颈处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栾天抬起头,原来是那只母夜鹰,它在栾天头顶盘旋着,口中不停发出清亮的叫声,似在对栾天说着什么。栾天立即明白母夜鹰此意,应该是感激他没有猎杀她的孩子。
“果然是万物有灵,夜鹰尚且如此·····呵呵,谢谢了啊!”
栾天对着空中盘旋的夜鹰道了一声谢,走山前去捡起地上的野兔。母夜鹰发出几声兴奋的鸣叫,又盘旋了几圈后,飞回窝里。
“有美味吃喽~~~~”
栾天兴奋的嘟囔着,找来几块碎石和几团柔软的干草。他又用几根树枝搭建了一个木架,将野兔剥皮后,用树枝串起,搁置于木架之上。
碎石快速的互相敲击,迸发出火花,点燃干草,先细后粗的顺序放入树枝,一堆火在木架下方熊熊燃烧起来。
很快的,伴随着“滋滋”声响,油顺着树枝流出,滴到火堆上,火苗“噼啪”跳跃,舔着野兔,清香四溢。
栾天咽了一口口水,看看差不多了,将野兔从木架上拿下,张口撕下一大口,满嘴留香,他大快朵颐起来。
十几息之后,栾天手里就只剩下几根兔骨了,他意犹未尽的又啃了几口,将骨头扔掉,抹了抹嘴,回味无穷。
此时,天光放亮,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上山,寻仙!”
栾天的目光中透着一股坚毅。
再次拾阶而上,这条路,他已经十分熟悉。吃过了野兔和野果之后,体力得到了极大的补充,爬山的速度也变得非常快。
半个时辰,栾天再次来到青云宗的宗门之外,望了一眼石门后,他迈步走入。
这时,一个身着黄衣的青云宗弟子快步跑了下来:
“来者何人?造访我青云宗何事?”
“晚辈栾天,山下一介布衣,此来想拜入宗门修行,还望收留。”
栾天再次对着来人抱拳拱手。
“修行之路充满艰辛,阁下可是打定主意了吗?”
“我爷爷被仇人所害,父母不知所踪,修行是我唯一之路,我意已决,望道长成全。”
“你且在此等候,待我禀明宗主后再来复你!”
黄衣弟子说完,又飞快的折返,跑回青云宗内。
看着黄衣弟子疾驰而去的背影,栾天就地盘坐了下来。他隐约觉得,今天,很可能还会无功而返。
他也不清楚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仿佛一种宿命,又似一种考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齐齐涌上心头。
山风轻啸,青松摇曳,一个幼小而瘦弱的身影在孤寂的盘坐着,等待着,等待宿命的召唤,等待新生的到来。
这样的等待或许很傻,但错了吗?未必。
对吗?或许也未必。
栾天没有想这么多,他只知道,自己需要坚持,坚持,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