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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轩再来我宫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照常按着帮我抬地位的辞硬要在我这里留宿,是到了明天他再去别的妃子那转转。
白天请安的事他一早就知道了,我猜想着昭平宫里大多有他的细作,什么事只要一发生,消息就传到了他耳里,快的像顺了风的马蹄。
他脱了外袍翻身上床,依旧躺在外侧,而我则屈膝半坐在在里侧无所事事。他睁着眼睛看着床的帷帐时不时扫我一眼,知道他还不想睡,我也就没费力气劝他睡。
“今天在蓉太妃面前吃了个大苦头,感觉如何?”
“你都是大苦头了,还能感觉如何?”我一时口快,等反应过来我又补道:“蓉太妃虽然刻薄凌厉了些,但臣妾今日察言观色,觉得她似乎不是很难对付。”
林轩有意无意的头:“难对付的是她身后的赫连家。”
其实像蓉太妃这样的性子本不易在后宫站住脚,奈何赫连家位高权重,先王又昏庸怯懦,对她明里暗里做的荒唐事只做闭眼看不见,如若不是我爹和一众官员极力阻止,不定如今住进鸾凤宫的就是她了。
我顾家和她赫连家是解不开的仇敌,我初进宫她定不会给我什么好果子吃,但也只能使些权利压下我,给我个下马威,别的便宜她也占不了多少。不过现在也没什么不好,她锋芒太露,自然有的是人想收拾她。况且如今的王上是林轩,她赫连家的地位也终将不保。
“你现在势力不稳,位分又比她低一辈,估计还要吃一阵子苦。”
我看着他有些不甘:“这苦还要吃多久?”
“那就要看爱妃你的本事了,你若能给蓉太妃扣大帽子,还怕扳不倒她?”
我心想着要给她戴帽子自然是一般人戴不起的帽子,这样的帽子又该是何模样?我搜肠刮肚半天也只能想出绿帽子,可蓉太妃又不是男人,我没法给她安个绿帽子。
林轩闭上眼睛哼了声悠悠道:“二八年纪,正是怀春时节……”
我看他一眼,他却没再动作,看样子像是准备睡了,我心跨过他,伸着脖子把烛火息了,才又翻身面朝里躺下。
怀春时节……难道林轩的意思是让我给蓉太妃找个男人?
一夜安宁,晨起时照旧是林轩自己收拾的衣袜,不过我今天长进了,往镜中看了看,我动作娴熟的帮林轩戴好了王冕。
这是我昨日闲暇时揪着阿雅的头发苦练了一天的成果。
林轩略扫了镜里一眼,不上满意倒也没嫌弃我手笨,回身他笑的蹊跷:“你我这样,倒真像是对举案齐眉的夫妻。”
我呆着看他大步出去。
我们是真的举案齐眉,却是假的夫妻。
林轩走的时候留了话,为了雨露均洒,他今夜便不会来我这里了,嘱咐我要早睡。
我舒了口气,觉得今夜定能睡个好觉,同时我也好奇,林轩今夜会去安兰若那里,还是去宋筝那里。想起宋筝我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关于安兰若的主动示好和宋筝模棱两可的态度我并没有向林轩提起,我觉得这样的事情我自己应该还能应付的来。
其实我明白林轩安插了人盯着我,有些事我不他知道的也比我还要通透。
下午我哥派人进宫给我带了话,用完午膳后我便由阿雅陪着去了御花园,隔着老远我已然看到亭里立着个人,正是我哥不假。
他听到动静,回过身来:“听静妃昨天在昭平宫吃了苦头?”
我听他话的别扭,知道隔墙有耳,我俩虽是至亲却还是要按着礼数来:“倒也没有,蓉太妃对本宫颇为照顾,同来的姐妹也亲和,尤其是安妃姐姐,和妹妹投缘的很。”
我哥淡淡一笑:“那就好。”
我的再怎么违心,我哥不用看也知道我的境况,话,是给旁人听的。
“花开正好,静妃娘娘不如陪臣走走?”
我头,跟着我哥绕着回廊慢慢晃悠,此刻却是不用担心什么偷听之人了。
“臣此次来其实是禀告娘娘关于大婚当日行刺之事。”
“哦?”我面上没什么动静,手里的帕子却绞成了抹布。
我哥侧头正色道:“当日刺客虽逃离了王宫,可仍因伤重支持不住,被侍卫追赶一不留神翻下断崖了,臣没能见到贼人尸身,多有不安,不过料想娘娘那穿心一刺,是个人也该活不成了。”
这话的,我都不知道他是宽慰我还是硬往我心口上撒盐。
我手里的帕子微松,抬头对我哥淡然一笑:“那请哥哥在王上面前也这么,再有,哥哥一定要如实禀告王上,没有找到刺客尸身,免得以后刺客不死,王上再费心多想哥哥意图。”
我哥被我的一愣,随即目光闪烁的垂眸道:“当是如此。”
前朝与后宫不得牵连,我哥便也只和我了两句话便出宫了。临走时我问他对宋筝可有印象,他别过头,只道宋筝做事敞亮,但仍需我防着。
我左右无事,等我哥走后,我就在园子里随意散步,抬头眯着眼睛看了天,忽然觉得今天阳光正好,于是打发阿雅回宫把我的大雪抱出来晒晒太阳。
阿雅有些为难,我一人呆在这里不安全,我道没事,我才进来两天,论谁再恨我,也得容得我活过三天不是。
其实这都是歪理,有人想让你死自然你死的越早她就越开心。
阿雅到底还是去鸾鸳宫里抱大雪了,我找了个僻静地,坐在被繁繁复复的垂绿萝零散遮挡的石凳上。眼角瞥到一朵艳丽的色彩,我懒懒的用手支着头去看,是只花蝴蝶在啃食绿萝。
见我看它,那只蝴蝶颇有灵性的飞到我手边,落在桌子上薄翼被秋风吹的张张合合,连带着蝴蝶也东倒西歪,似乎耐不住秋风寒凉瑟瑟发抖。
深秋已末,初冬当至。此刻本不该有蝴蝶,即便是有,也该是灰噗噗的幺蛾子。
我伸指戳了戳花蝴蝶,它一也不怕生的用细密的爪抱住了我的指尖,还用触须好奇的摩挲我的手。
有脚步声过来,隔着不远我便听到大雪懒懒的叫声,猜着便知道它定是懒得没睡醒。
阿雅伸手掀珠帘一样掀开绿萝的时候,花蝴蝶扑腾了两下藏在了我的发上。
“娘娘怎么坐这里?绿萝这么茂盛,把阳光都遮去了。”
我从阿雅手里抱过大雪,它身上暖绒绒的,想着该是阿雅用了强的,硬是把它直接从被窝里给拽出来的,样儿的被一路冷风吹醒了,此刻正幽怨的啃着本姑娘的手指泄愤。
我想起昨天被宋筝挡去的安兰若,她有意向我示好,我便要阿雅再跑一趟去请安兰若过来话。
我刚在石桌上置好茶水和木槿坊的心,安兰若便穿着道水蓝色的锦衣匆匆来了,我没叫宋筝,觉着她若来,我们三人必不开话。
我招手让她落座,我们虽同是妃位,可我比她多个封号,地位自然比她高那么一,所以在她面前,礼数我可以有那么一不周到。
我得让她明白,我在蓉太妃面前是只羊,她在我面前便只能做兔子。
不过我也实在没什么好得意的,我爹虽是丞相,可他已经过世,我唯一能倚仗的哥哥,此刻在朝里虽举足轻重,却也不是多大的官。关于这,林轩道还是要提我哥的官衔,不过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安兰若的父亲是尚书大人安寻,据我所知安寻一贯沉敛,教出的女儿秀外慧中,而我现在看她微垂着的眸子,觉得她比我还要绵羊,简直就是个不会咬人的白兔。忽然想起宋筝那句会咬人的狗不叫,讽的就是安兰若善装白兔。
我又想,若蓉太妃是头猛虎,安兰若是只太过聪明的白兔,那宋筝是什么呢?想来想去,我也想不出,只得作罢。
安兰若表现的很拘谨,坐的端正很有大家闺秀的风采,可我不同,我从翻墙头翻惯了,坐的直就觉得从脑袋到脚底都不舒服。
“安妹妹尝些心吧,姐姐特意让木槿坊的白案做的。”
安兰若捏了块心尝了一口便向我笑:“听闻王上因姐姐喜欢吃木槿坊的心,特意从宫外调了厨子拨给姐姐的厨房,王上对姐姐果然好呢。”
我一笑而过,忽然觉得和她没什么话,便也拿了块心堵自己的嘴,我果然还是不适合拐着弯的话,我又想此刻若是坐在我对面的是宋筝,我或许还能兴冲冲的和她聊我当年翻墙头留下的英勇事迹,肯定比此刻和安兰若比塞心要有趣的多。
安兰若见我不话瞧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一笑道:“妹妹有话直,若是了不好的,我只当没听见。”
安兰若安了心:“那妹妹便了,妹妹家中长兄想托姐姐向顾大人多提两句,长兄仰慕顾大人学识已久,希望能和他交个朋友。”
不知道托安兰若的究竟是她长兄还是她老爹,不过有件事我已然明白。安家是预见赫连家大势不保,所以想投入我顾家找个靠山。我想朝堂之中像安家这样的人定然不少。
我道:“此乃好事,姐姐日后见到哥哥,定把话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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