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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个梦,梦里还是那片粉色花海,纷纷扬扬的花瓣像是冬日粉色的雪。眼前紫影一晃飘向前去,我的双腿却不听我使唤一样向前追了出去。
那个影子没以往那样跑的快了,因为我渐渐的看清了他的样子,是个男子的背影,淡紫色的绢衣,簪着一只白玉簪的长发如墨色瀑布一样在身后飘逸,云潆雾绕混进一片粉色里。
那个人在前面背对着我停下,我欢快的跑过去一把将他拽了半个圈:“抓到你了!”
转过来的是一张淡然笑脸:“我终于等到你了,神乐……”
我猛地睁开眼睛,缓缓伸手拭去额头上一瞬间激起的冷汗。
居然梦到了楚誉。
舒了口长气,我勉强动了下僵硬的身体,我记得我掉到了冰塘里,本该是已经死了。再打量了下此刻的房间,难道我被人救了吗?
脑袋嗡的一下,我猛地坐起身来,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房间是哪里?不是王宫,也不是我家!
我转头墙上挂了一幅画,画的是幅我再熟悉不过的美人图。
没错,这是楚誉家。难道是楚誉将我救了回来?不行,我得赶快回去,不然林轩发现我不在宫里,我没法解释。
我下了床,头脑昏昏沉沉得差没一头栽到地上,扶着桌子我亦步亦趋的蹭到门口,将门拉开,一道明媚阳光照的我睁不开眼。
“神乐……”是楚誉的声音。
我扭头过去看,院子里桃花明媚,楚誉独自一人坐在石桌旁喝酒,还对着石桌空荡荡的另一面虚晃了下酒杯,眼里笑意朦胧,却是有七八分醉了。
我上次刺他一下,几乎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关系,现在再见必是徒生尴尬,不如就这样趁他喝醉偷偷溜走好了。
“神乐,你去哪?”
他猛地回头,正盯着我看,我低下头将指骨握的发白,心虚的像被逮个正着的偷。
算了,人家好歹不记前嫌的救我一命,哪有走就走的道理。
我还是过去了,站在他旁边半米的距离:“你喝多了。”
除了这句我不知道该什么好。道歉?刺也刺了,伤也伤了,道歉又有什么用。感谢也免了,人家未必稀罕。
楚誉看着我,脑袋斜斜的倚在臂上,刘海滑下来遮了他被酒意熏醉的眸,似乎有些难受,他皱了下眉头:“你去哪里,你又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又字,只老实道:“我要回王宫,还有……请你不要将我来过这里的事情告诉别人。”
我过分了,他救了我我还要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还无理要求他也将这件事忘掉,我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自私自利,蛮横无理。
“你又要走!”楚誉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眼里隐约有泪光闪现:“我找了你那么多次,每次……我都信心十足的能够将你留在怀中……可是每次!”楚誉的样子悲愤至极:“每次我把你圈住,你都能找个缝隙在我眼前悄悄溜走。你为什么一再如此,你就真的不怕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再也不找你了吗?还是……你已经厌倦了我,所以你才一直逃?”
两道泪痕划过他玉雕一样的面庞,我无奈,这辈子,真的没见过他这么爱哭的男子。
“楚誉哥哥,你认错人了,我是顾君珏。”话越真就越伤人,可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让自己吃亏的人,我如果不明白的话伤的便是我自己。
“不,你是,我你是你便是。”楚誉拉着我的手,样子像是乞求,乞求我信他。
“楚誉哥哥,我真的要回去了。”我把手抽出来,转身想逃。
“我不许你走!”
我被他一扯,半空里转了半圈正好落了他满怀,他似乎因醉酒而站不稳,于是便坐下将我横抱在身上。
我挣扎大叫:“楚誉,你别逼我,我能刺你一次便能下手刺你第二次!”
“你想刺就刺吧,多少下都没关系,反正我是没有心的。”楚誉低着头对我苦笑,然后把我的手放在了他被我刺过的地方道:“放在这里的是你的心。”
我触电一样收回了手,楚誉竟然没有心跳!
“楚誉你……”我几乎就要哭出来,那死了的两个字我却怎么也不出口,难道我真得杀了楚誉?那我面前这个会哭会笑的他又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再听到任何回答,只是有温热的东西贴近了我的唇,一阵温柔而缠绵的吻着,我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愿再想。
楚誉抱着我翻了个身,我和他便滚倒在了草地上,眯着眼睛我看见有细碎的桃花落在他的发上,一如梦中我见过无数次的影像。
他再次低头,在我唇上索取着,而我却只尝到了满口的苦涩味道。
眼前的他和桃色变得模糊起来,渐渐扭曲融合成一体,有谁在我旁边喊:“君珏,君珏……”
我沉沉的撑开眼皮,只看见面前有张脸在居高临下的看我。
“楚誉哥哥……”话一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怎么哑成这样,还火辣辣的疼:“头好晕……”
“楚什么誉!我是你哥!”有人气急败坏的冲我吼,还用凉冰冰的手碰我的额头。
“谢天谢地,总算醒了……”那只凉手离开我的脑袋,然后又有苦涩的汤水灌进了我口中。
“也不知道你是被那子腌了心还是真的被烧坏了脑袋……”
被苦味一刺激,我才清醒过来,慢腾腾的眨了两下眼睛,发现面前的果然是在喂我吃药的哥哥。
想起刚才苦涩的吻,难道这药汁才是罪魁祸首?原来我只是做了个梦中梦,梦里的都是假的,梦醒了,楚誉自然也就没有了。
“醒了就句话,叫声楚誉就装哑巴不理你这个守了你几天几夜的哥了?”我哥把药碗放下,好像是想病死我这个没良心的算了。
我动了动嘴唇,嗓子却痛的不出一个字来。
“算了,不出来就别了,反正你也没什么好的。”我哥帮我掖了掖被角:“好好睡吧,我先出去了。”
“哥,”我好不容易挤出句话,觉得嗓子烧的像被撕开了一样:“是谁救的我?”
“不知道,阿雅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躺在廊桥上了。”我哥看着我眸里的情绪有些责备的意思:“他们你是想不开才半夜跳的荷塘,后来受不住痛苦自己爬上来的。不过我不信。”
我哥出去了,顺手关上了房门。
他最后一句是警告我:我最好不要是他所的那样。
我当然不会认为在那样的情况下我还有能力自己爬上来,那又是谁救了我把我留在那里,难道他不怕天冷雪大,我被冻死在桥上吗?
我闭上眼睛,有些烦闷的揉了揉太阳穴,原来不是他救的我,原来关于他的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梦。
可是想起那梦中梦,我就不安的脸烧红了起来,为什么我会做春梦,梦里竟然还是他?
头实在昏沉得厉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再次睁开眼睛我才发现床边坐了个女子,正垂着头发呆。
她穿着一身素色衣裳,耳边两道垂发,朦胧中看去我竟觉得她和林轩有几分相像,我动了下勉强翻了个身。
她被我惊到,猛地抬起头,只这一眼我便确定了面前人的身份。
林轩的孪生妹妹,我的嫂子卓彩。
“嫂嫂?”我问出来的声音像是用矬子矬出来的一样。
她凑过来,让我躺下,然后坐在我旁边依旧低着头,话也细声细气:“……逸飞这两天没怎么休息,现在在睡呢,所以……我过来陪陪你……”
“没事,嫂嫂你还是照顾我哥吧,我没什么好担心的。”话多了嗓子真疼。
她没什么低眉顺目的出去,我刚松了口气,房门又被人推开,卓彩端了只托盘凑了过来。
我一看是药便自觉地将枕头往后挪了些,然后靠上去。卓彩端了药想喂我,我觉得不好意思,便讨了药碗自己吃。
这次的药有特别,有些甜意还凉丝丝的,喝到火辣辣的喉咙里很是舒服:“嫂嫂换的什么药,比以前的好喝多了……”
卓彩规矩坐着,淡淡一笑:“只是普通的川贝枇杷膏,我在里面又加了些百合冰糖,喝起来味道好些。”她又抿嘴一笑:“以前在宫里王兄也时常遭受风寒,所以我经常做了给他喝。不过毕竟是些贫贱方子,所以我没敢当着逸飞的面送给你。”
她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规矩放在膝上的手指将帕子绞的褶皱,就连偶尔的抬头也是慌张的一扫而过。
一个王宫真正的公主,居然因为药太寒酸而不敢当着我哥的面端出来,更可笑的是,这样的药还是我们如今的王上喝过的。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林轩的时候,他窝在闷热的花丛中,外面的王世子带着一群纨绔子弟寻他,还扬言他若不出来就找卓彩算帐,那个时候,林轩的表情淡的几乎没有颜色,好像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可在乎。
那个时候我觉得一个哥哥不可能对妹妹那样残忍。可后来,当我真正见识到了现实的残酷,才知道这根本没有什么。
在权利与生存面前,只有利益,亲情本身就是多余的。
但我希望是我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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