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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宋毓修真的很不识抬举,但我也不能因此放弃他不是?毕竟我还得靠他走出这片林子不是?
“宋毓修,我也对你有救命之恩,难道你忘了吗?现在我迷了路,你必须要送我回去,而且就刚才那两个的身手,你就算跟过去也只有添乱的份!”我扬了扬手中的符纸继续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方才那两个要求我拦住你这个拖油瓶给的报酬,我是看你是自己人的份上才奉劝你一句,您呐不是那保护人的料 ,你还是想办法保护好自己吧!”
红影一闪,我呆滞的看着宋毓修动作敏捷的伸手从我手中抽出两张符纸,一脸正气的对我道:“菡夫人,在下真的不能任由那位姑娘独自犯险,这两张符在下先借用一下,日后有机会在下一定要登门拜谢!”
我看着宋毓修驾马自我面前绝尘而过,一时间被他雷的肝脑涂地,就算要登门道谢,那他也得有命留着啊?
呵呵,我不再管那个死不要命的,驾马前行的同时我也深刻的意识到我周围的人究竟有多不靠谱,我被他们包围着能活这么久究竟是承蒙老天爷放了多少水。
小北给指的路很清楚明了,详细的让我以为她说的话不过是戏弄我的。
她说,沿着太阳落下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世界是圆的,只要我认真走直线,别说走出一片林子,就算是走出世界,走出宇宙都是有可能的。
她说这话原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让我觉的不对的地方恰恰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手指指的是东方。
而当我在思考太阳是应该如何从东边落下,或者是不是太阳根本就是从东边落下这些严谨的问题时,小北已经丢下我离开了,于是我为数不多的不耻下问的机会就这样无用武之地了。
我将马骑得飞快,认准一条路直往前冲,虽然小北的话很废,但也不乏有可用的地方,比如她说地球是圆的,也就说我不论是走东边还是走西边也总能走出去的。
我不知道我的马是如何停下来的,只知道在我看到那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影时,我再想勒马掉头已然是来不及了。
不远处的人回头看了过来,因为焦急而紧锁的眉头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瞬间像被岁月抹平了一样淡的找不到一丝表情。
我想我此刻的表情绝对比他好不到哪去,我于他本该是这样比陌生人还要陌生的关系。
我没有过去,他也没有过来,我盯着他他也盯着我,一切都是那么默契,我们之间却是那个最不可能的人。
他在我面前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过来,而我第一反应居然很可笑的是立即从身后抽出一支羽箭,拉满对准他:“你别过来,刀剑不长眼,我的准头不好说不准就扎你身上。”
话说口连我自己都想笑了,楚誉若是会怕我不长眼的箭便不是楚誉了。
虽然他不怕,但是他没有过来,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过来的必要。
他眉眼淡淡的,眸光眼角不曾在我身上停留片刻,他的样子似乎一点都没变,似乎又变了,以前的他像水像风像空气,他似乎无处不在,即使我看不到他也能感觉得到他,而此刻他变成了天边高高的云彩,变成了九天的玄冰,变成我渴望而不可求的东西。
对于没有必要留恋的人没人愿意浪费时间,我看他轻飘飘的似乎又要乘风而去,心中悸动下意识的便握紧了手中的弓箭,只是依旧对着他丝毫不减戒心:“楚誉!我警告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有麻烦你转告花铃,如果她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手中的符箭一定会灭了她,绝不留情。”
楚誉终于正眼看我,面上有了一丝表情,我心里苦笑,继而他略带厌烦道:“花铃和我前几日就已经在林子里,再者,花铃生性好强,你这羽箭怕是伤不到她反要为她所伤。”
他话外音无非就是他和花铃并不是因为我才来的苍云山,说这话也不过是提醒我不要自作多情!至于花铃,他丝毫不担心我能伤的了她,就算花铃反过来伤我他也不会帮我,因为在他看来我不过是自讨苦吃,他看不起我还要说这种话来羞辱我,都说人心善变,楚誉又何尝不是!
楚誉不再和我多说,转身想走,我手中的弓箭猛然离弦直朝他脑袋飞过去,他停在原地并没有躲,我的羽箭顷刻间便擦着他的项子飞了过去,一缕碎发落在地上,我的箭是故意飞向他的,而且如我如愿的没有偏差分毫。
我笑,丝毫不愿在他面前丢了自己的气势:“楚誉,人有人的世界,妖也有妖的世界,你若这样纵容包庇花铃难免有失公平。这话是你当初说的,怎么到了现在反而是你先不遵守了。我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我却是宣德的子民,如若有妖邪之物扰我宣德安危,我顾君珏便是赔上一条性命又何妨?”
我驾马自他身边故作洒脱的走过,如他一样做出高高在上的样子,便是连个眼角余光都不屑留给他一个。
人就是这样,如果注定一个人打心底里看不起你,那原因多半是你在他面前暴露了过多的弱处,如果不想继续在人前示弱,那你只能在他面前表现出你最强悍的一面,才能让他刮目相看。
我没有想让楚誉对我刮目相看,我只是想借此机会告诉他,我顾君珏如今见不得别人的施舍,如若花铃甚至是他真的敢再闯入我的世界,我不介意斗个鱼死网破。
不为其他,只为争一口气。
我一直没有回头,林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声,也没有野兽的声音,便是连风声都听不到。我任由马儿闲散的走着,仰头看着婆娑的树影,忽然觉得世事悲凉。
这么多年下来,我经历了那么多事,身边走过了那么多人,苦过甜过,哭过笑过,爱过恨过,痴过怨过,到头来还不是孤单一人,放在这偌大的山林里便是渺小的还不如一只麻雀。
等我凭借自己的能力走出山林的时候,天色尚早,林轩和一众大臣还没出来,几个闺阁妇人稀稀拉拉的坐在凉棚下,被阳光气浪蒸的蔫蔫的,也懒得说那许多话。
我一出来,即刻便被孙唐及一众侍卫围起来,各种奴才有罪,奴才该死,菡夫人无碍吧之类的口蜜腹剑的糖衣炮弹狂轰滥炸,我抬头扫了一眼,将缰绳一把塞到孙唐手里,招招手让那个打算给我找御医的侍卫喊回来:“快去问问宋筝回来了没有。”
孙唐闻言苦着脸向我身后张望:“打从菡夫人的马匹受了惊,奴才就一直守在这里等候菡夫人归来,期间并没有看到有人从林子里出来......”
这么说就是宋筝还在林子里没有出来。
不行,虽然宋筝身手的确了得,可现在和平时不一样,此刻林子里鱼蛇混杂,还有花铃和楚誉这些人的存在,宋筝的那副脾气若是和他们其中任何一方混在一起都绝生不出什么好事,不管她现在是不是正狩猎尽兴,我还是得先把她找出来才行。
“菡夫人!菡夫人林子里危险,您切不可以再闯进去了,奴才这便派人去寻宋妃娘娘,您还是先歇息一下敬候佳音吧。”
我看了孙唐一眼,便放开了手中缰绳,也是,我进去了除了迷路添乱基本上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了,索性就坐在一边看那些侍卫鱼贯而入,只片刻他们的身影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孙唐服侍在我身前,我喝了口茶压了压紊乱的心绪:“都有什么人从林子出来,有没有发生什么不一般的事情?”
“除了恒远县的县令和苍云山脚下几个被赶出来的猎户,在无人出来过,此刻时候尚早,各位大人们也只刚刚热身,没有尽兴自然是舍不得出来。至于什么不一般的事情,奴才眼耳愚钝,还真没听说过。”
停了半天,孙唐没再说什么,我抬头,只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什么话直说,无碍。”
孙唐扁了扁嘴道:“奴才在宫里当了大半辈子差事,自认为眼力劲儿不差,娘娘方才惊马之事虽能乱真,可奴才能看出来娘娘并非真的惊马。虽说宋妃娘娘男儿气概,菡夫人玩心也重,可娘娘也莫要忘了,虽然此刻出了宫里,娘娘却也不能因此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皱眉:“孙公公有什么话还请说重点。”
孙唐讪讪一笑,搓了搓干褶的手背:“奴才只是想提醒娘娘一句,娘娘此次的行为实在莽撞,宫里的人都是人尖儿,奴才能看出来的事情别人自然也能看出来,奴才保护娘娘不周受点处罚自然是应当的,只是宋筝娘娘若因此事被人判个怂恿之罪,岂不让娘娘忧心?”
我错愕的捏紧茶盏,孙唐借称有事先行退开了。不过片刻我也想开了,若真有人想害我和宋筝,可以找各种理由,若我们因此而每日活的小心翼翼,岂不平白失了人生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