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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一行一脸慌张惊骇地回了府,面对生死不知的贾母。
这一刻,饶是对着母亲不大有什么感情的贾赦都有一种天塌了的感觉,更别说是彻底地将贾母当成是靠山的二房了。
贾政伏在母亲身侧,痛哭不已。
贾赦看着这个无用的东西,直接地一把推开,然后掐着贾母的人中,虎口,做些紧急抢救,生怕老太太果然一命呜呼,只怕这个家真的要散了。
毕竟贾母是超品诰命,也是一把年纪了,皇家可不就最爱怜老惜贫了么?所以只要母亲出面求情,再将阖府的财产献上,贾赦觉得保住府上众人的命,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毕竟人到了一定的层次,其实不大爱和这些低层次的人计较的。
比方说贾母和刘姥姥,比方说太后和贾母,都是同样的道理。
所以只要母亲能拉下脸俩,不怕丢人,他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问题,至于自己,本来就没脸,又担心什么呢?
他的好弟弟贾政么,如今更加没脸,反正已经是白身一个,皇帝是否还记着他都不一定呢。
贾赦如今无比地感谢当初为了气母亲,气二房,自己熟读了律法,所以还算是清明,不似二弟这么混浊不堪。
可贾赦也恼恨自己的这一份儿清明,毕竟因为自己清明,所以承受的压力和痛苦也是加倍的,毕竟他才是府上知道后果的人物。
这对于贾赦来说,绝对不是个什么好消息便是了。
贾母在贾赦的努力下,终于幽幽地睁开了眼睛,也不说话,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这个家,果然要完蛋了吗?
自己竟是要撑不到宝玉成长起来,撑起这个家的时候了?
贾母这么一哭,贾政也一同地嚎啕大哭了起来,纵然贾赦也是觉得心酸,可也知道府上不能这么哭下去,哭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贾赦冲着贾政撅着的屁股狠狠地一脚,踹了他个狗啃泥,厉声道,
“你先给老子住嘴,再哭就直接堵了嘴!”
看着贾政一个瑟缩,贾赦冷笑了两声,这才回头来劝自家母亲,
“老太太,如今的情势如何,您比谁都清楚,该怎么做才能保住阖府的性命,您也是明白的,玉儿他女婿已经指出了明路,老太太意下如何?”
贾赦对于林家没有任何的怨言,若果然自己在林家的处境,遇上了这种事情,不落井下石,不冷嘲热讽就已经是善人了,还哪里会将具体情形告知对方,还会为对方出谋划策,简直做梦!
所以一直对于骆辰逸有好感的贾赦此刻对于他也是感激万分的。
“好,一切以你之言罢!”
贾母却不想承了赘婿之情,尽皆将功劳都堆放在了自家儿子身上,对此贾赦也不在意,生死关头,再计较这些有的没的,没意思的很,但凡贾府能逃过一劫,将来再说罢。
贾赦想的明白,也不反驳贾母之言,连夜带着人去清理府库去了。
当然,还有自己的私房,他的私房已经往外送了不少了,贾赦也自觉有忧患意识之人,尤其是在知晓了律法之后,不为别的,单单为自己的独苗苗贾琏留点后路,至于贾琮、迎春之流,贾赦完全就没将他们当成是自己的责任。
这也不能完全怪贾赦,反正贾府对于庶子庶女之流的一直都是不待见的,纵然是嫡女呢,可也没瞅着要么重视了,看看东府的惜春便知道了。
所以贾赦对于迎春和贾琮两个平日里对自己没有什么父子之情的子女,直接当是不存在便是了。
毕竟自己是长辈,难道还要自己上赶着去孝顺女儿,儿子了?
纵然贾赦知道自己不是个东西,可迎春和贾琮两个又好到哪里去了?
反正贾赦一点儿也没有将这两人当回事儿便是了,自己只有一个孩子,只有贾琏一个嫡子,其他的,他反正是不管的。
这一日,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极为地漫长,总是等不到天亮,尤其是贾府众人,简直就是睁着眼睛,不时地瞄着墙上挂着的自鸣钟的。
王熙凤肚子渐大,熬不住,最后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眼睛红肿,妆容狼狈,可是落在贾琏的眼里,这样的王熙凤却是比往昔珍贵了十分,珍贵了百倍。
他轻轻地将手放在妻子的肚腹上,感受着其中的那份小生命,自己整个人似乎都沉静下来了。
不为别的,端是为了自己的骨血,贾府都要安然无恙。当然,不得不牺牲的时候,那么只能对不住二房了。
毕竟贵妃是二房的女儿,毕竟这事儿也是二房所为,自己长房可是一点儿都没有掺和过的。
陛下英明神武,明察秋毫之人,贾琏安慰了自己许久,也睡了过去,恍惚间,他似乎是听到了鸡鸣声,狗叫声……
第二日一大早,贾母带着两个儿媳,贾赦带着弟弟,儿子,当然,还是少不了作为族长的贾珍,齐齐地跪在了宫门口,虽然折子请罪的折子已经递进去了。
可贾府上下已经跪了快要一个时辰了,压根儿一点儿讯息都没有。
贾母年事已高,承受能力自然是大不如前,尤其是这些年养尊处优,哪里还承受的住这样的煎熬?
外加上来来往往的文武们,毫不掩饰的那种打量,简直令人羞愤欲死。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眷们,总之谁也耐不住这样的目光啊!
好容易迎来了前朝后宫的旨意,邢夫人和王氏将踉跄,腿脚已经有些不稳的贾母给搀扶了起来。
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毕竟也算是超品诰命,所以太后还算是礼遇,准备了软轿,不过邢夫人和王氏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
邢夫人是一品诰命的话,王氏如今不过是个白身罢了,毕竟贾政是白身,夫贵妻荣,所以她又能有什么荣光呢?
好容易还算是有个贵妃的女儿撑腰,可是如今呢?
王氏如今连夫人都是不能称呼的,只能是王氏。
好容易地挨到了慈宁宫,太后,皇后皆在座,人人都是阴沉着脸,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情,对于太后和皇后来说,都是攸关后半生福祉之事,甚至可能是关系到两人性命的大事儿,所以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后,对于贾氏族人能有什么好脸色了才怪。
贾府女眷们忐忑不安地跪在下首,良久都没有听到声响,心中越发地忐忑!
最后还是太后心善一些,看着满头银丝的贾母,淡淡地道,
“且请起吧!”
毕竟即便是算后账,那也是皇帝的事情,女眷们也没有多么地心狠手辣,纵然狠辣,也不能表现出来不是,都是有头有脸的,也基本上算是人生赢家了,谁不是收敛了再收敛的,哪里会表现出自己的狠毒无情来?
太后叫起,皇后使人搬了几个脚凳给贾府的众位女眷坐下。
谁也不敢大大咧咧地就坐下来,所以也只能小心了再小心,蹲了半个屁股,这样反倒是更加地难受。
最后,因着太后和皇后都知道皇帝的心思,所以将贾府的女眷们晾了半日之后,也没说个什么,让她们离开了……
众人心中也是更加地忐忑,谁也不知道贾府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如今全部的希望也只能放在前朝了,希望皇帝能看在贾府世代忠心的份上,放了贾府一马。
当然,还有国公爷的余荫,希望能保佑贾府度过此难关。
至于将来,谁也不敢谈及将来。
好好儿的一个女儿家,送去了宫中,可惜的是,如今却是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而且还将阖府给搭上了,贾府众人简直各种不是滋味儿。
如今谁也不敢提及元春了,这位贾府昔日的骄傲,如同黄花菜一样,彻底地成为了贾府的禁忌。
大明宫的贾氏男丁们已经是汗水湿透了脊背,额头上的汗水不断地滴落,打湿了面前的青石板,可谁也不敢有半分异动,一动不动,时间久了,却也煎熬!
谁不是养尊处优之辈?谁曾受过这样的苦楚?贾赦等人甚至还有些羡慕府中的白丁几人了,诸如宝玉啊,贾蓉等等!
最后,皇帝对于贾赦的折子冷笑了几声,然后让贾府众人回去了。
这种各种忐忑,各种煎熬的日子他也曾经体尝过,如今却是轮到这些人了,不让他们好生地享受几日这样的生活,简直对不住自己所受的那些惊吓!
回到了府中的贾府众人面面相觑,一副天塌地陷之相,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了。
“老太太,要不然先分家吧!总不能让阖府都等死吧!我的琏儿总归是国公府的继承人,是嫡支唯一的一个,哪里能牺牲了他?”
贾赦最后沉不住气,对着贾母建议道。
贾琏闻言,眼中冒过了一丝喜意,望着老太太的眼中充满了希翼!
可惜的是,迎接他的只是失望。
贾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对于长子的建议不置可否。
贾琏是嫡长子,除非将他逐出贾家,否则的话,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形?
其实她如今更加地担心宝玉,一旦贾家败了,宝玉可要如何是好?
不,还没有到那个地步,还有玉儿呢!
对,对,对,还有玉儿!
贾母睁开了眼睛,对着鸳鸯点点头,她早就吩咐了鸳鸯准备了些东西,因着有甄家的教训在先,所以都是些不打眼的东西,可其中的任何一件,却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只是如今只怕贾府被人盯的紧,却是如何送到林家,送到黛玉的手上?
这才是令贾母发愁的事情,而且还有那个林氏赘婿,他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是否会手下了贾府的这些东西,也是个未知之数!
不过不管如何,贾母都决定要尝试下。
贾母打发了众人离去之后,打发了鸳鸯,离开了贾府,略略地带着几分惊慌失措地上了林家。
当然,这些事情其实是瞒不过有心人的,黛玉和骆辰逸对于贾府的上门并不多么地吃惊,看着鸳鸯从怀中挪腾出来的东西,黛玉狠狠地阖上了眼睛,外祖母,这又是何苦呢?
“林姑娘,郡主,算是奴婢求您了,求您帮帮府上吧,老太太如今已经是走投无路了,府上如今已经是等死的份了,所以老太太能求的,能靠的除了郡主之外,还能有谁呢?”
鸳鸯哭成了个泪人,对着黛玉求恳道。
“鸳鸯姐姐,你先请起罢,唉……一切依老太太罢!”
黛玉终究是狠不下心来,毕竟是自己的外祖母,毕竟对于自己有过养育之恩的,她应下了,这在骆辰逸的意料之中。
不顾不得不说,贾母其实真的是个聪明人,鸳鸯匆匆来,匆匆去,来时空手来,去的时候倒是大包小包地带了不少的东西回去,似乎是求了林家药材补品一样,反正西洋参是带回去了不少。
骆辰逸对着这位老人家也是佩服的很,老奸巨猾,说的就是这位。
不过希望她能得偿所愿吧,毕竟依着自己对于皇帝的了解,想要让这位改了主意,只怕是不易。
好在对于贾府来说,能留下小命儿就不错了。毕竟他们大喇喇地做下的那些事情,纵然是齐齐判死刑也不冤枉。
半个月之后,贾府众人经受住了煎熬之后,也最后迎来了自己最后的结局。
贾氏东西两府尽皆抄家,不管男丁女眷尽皆下了被送去狱神庙。
也是因为上皇,太后念在贾代善的份上,所以才免了一行人的牢狱之灾!
贾府的结局是注定了的,纵然没有这么一出,贾府的好日子也不会太长,所以骆辰逸完全没有任何的惊异之处,吩咐了林忠安地出去刑部走动一二,让他们的生活能舒服一些,至于其他的,别说自己没本事了,纵然是有本事,他也不会去折腾。
好在听了骆辰逸的分析之后,知道贾府众人没有性命之忧后,黛玉也不着急了,听着林忠安说了自己上下打点好了,最起码吃饱穿暖不是问题之后,她也算是放下多半的心了。
至于其他,一日上面的判决没有下来,一天是无法安心的。
可惜的是,世界上永远都是落井下石者多,雪中送炭者少,所以罗织贾氏罪名的人真心不少,有曾经的世交,有想要得利者,甚至还有贵太妃指使的,毕竟当初甄家落到了那个地步,可没见过贾府有任何的动静,甚至还想要吞没甄家的东西,简直可恶!
饶是如今贵太妃已经坑了贾氏,令贾氏彻底地没落了,可这不一下子亲自报仇,不一下子打死他们,总觉得各种地不得劲儿呢。
这种亲自报仇雪恨的感觉反正是好极了,贵太妃脸上的喜色简直遮都遮不住,最后索性不遮了,反正她是个什么性子上皇是尽知的,所以这不遮掩,这样的真性情对于上皇来说,尽管挺无语的,可到底内心还是欢喜的,毕竟甄氏对自己是不同的。
至于其他人,打量自己不知道呢,虽然面上恭敬,可其实敷衍居多。
不得不说,不管是上皇还是当今,都是些奇葩!
贾府的罪名也不过是那些罢了,不过男人窝囊,做下的事体倒是不多,最多纨绔些,可也没有犯下要命的事情,可是这内宅女眷呢?竟是一个比一个胆大,做出的这些事情也是令人瞠目结舌。
前后两代主母放利子钱,也是让众人大开眼界,而且甚至一代比一代更狠,甚至是包揽诉讼这样的事情她们也是丝毫不忌惮地都干了。
不仅是令皇帝开了眼界,大发雷霆,甚至是朝堂上也是一片哗然,看来这贾府,皇帝要收拾了他们,也不单单是因为贤德妃不慈呢。
最后皇帝发出的谕旨也是令众人感慨陛下简直是太过宽厚了,殊不知,这已经是贾赦赎买过一次的结果了。
毕竟贾赦是将自己大部分的财务和府上全部的财物清单都交给了皇帝的,不管东西在不在,又在哪儿这都不重要,反正这东西在贾府就成了。
皇帝真心是不在乎的,反正只要一抄家,哪怕是老鼠洞里的东西,那些人也都能翻找出来,更遑论是其他了。
众人并不知道这一茬儿,所以更加地感慨皇帝的仁善。
当然,也有知道内情的,对于皇帝这次如此仁慈也是挺讶异的,毕竟这位小心眼,睚眦必报的性子谁不知道?
竟然会放过贾府,也是令人诧异呢!
其中诧异的一位便是甄贵太妃,对于贾府不过是二房遭罪,贾政流放岭南,贾赦徒三百这样的结果,甄贵太妃简直无法接受!
当然,对于女眷们的处置倒是严厉些,王氏因为之前坐下的那些丑陋之事,也是因为她是贵妃之母,百般地替贾氏筹谋,所以才会令皇帝遭遇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危机,所以王氏最为倒霉,判了斩立决。
当然,还有个令人为难的小王氏,王熙凤,她与自家的那位姑姑简直如出一辙,甚至是犹有过之,王氏女眷,也是令人侧目。
半路上得到消息,紧急赶回京城,想要替贾氏,替妹子和侄女儿周旋的王子腾,在听说了这些事情之后,气的病倒在了路上。
可惜的是,“恰好”遇上了庸医,然后王子腾第二天死硬了王家人才发现!
这下子简直是天塌了,一方面使人回京向朝廷报丧,一方面又在当地开始治丧,王家也成了一团糟。
王氏和大着肚子的王熙凤却是再也等不到她们的靠山和救星了。
王熙凤好歹也算是个孕妇,肚子里的这块儿肉会护着她一二,可是大王氏呢,却是没有任何的理由和借口。除了等死之外,她无能为力。
得到哥哥凶信的当晚,王氏就扯下自己的腰带,自缢身死!
看着太太的举动,一旁的探春眼皮子都没抬,太太死了,自己也算是解脱了。
探春甚至还有种如释重负之感,自此,谁也无法掌控自己的将来了。
贵妇女眷们时常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狱神庙的诸人谁也不觉得惊讶,很是的淡定地将她的尸体给拖了出去,这种罪妇的尸身只怕是无人收的,所以一般情况都是直接丢到乱葬岗的。
不过这位倒是有些不同,毕竟曾经是贵妃之母呢。
林忠安觉得自己如今也真是万能的了,不仅要防着有人使坏,还要替人收尸。
对于这位二太太他是丁点儿的好感都没有,可毕竟人死事消,自家姑娘又是心慈的。纵然是个心狠手辣的,可也没有这样歹心之人吧?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人曝尸荒野?
王氏死了,可是小王氏还活着呢,毕竟是孕妇,皇帝除了呕了个半死之外,也只能网开一面,让她平安地离了狱神庙,不过不能收拾了小王氏,却是可以收拾了她的丈夫贾琏吧?
贾琏徒千里,毕竟夫妻一体,所以王熙凤做下的那些丑事儿,说是当丈夫的贾琏不知道,谁信?
东府的贾珍流放贵州,毕竟亲手缢死儿媳的便是他。皇家可从来没有承认过,他们有那样一个不要脸的血脉,可话是这么说,贾珍所为还是令人不齿的很,能得了这样的结果,已经是皇帝大度宽和的结果了。
至于这些人这辈子能否或者回来,皇帝也就只能呵呵了。
至于其他人,皇帝倒也并未过多追究,毕竟都是些年轻姑娘们,再不然就是些蠢笨不堪的东西,搭理他们还浪费自己的时间呢。
贾母简直要疯了,儿子徒的徒,流放的流放,儿媳也死了,嫡长孙亦然。按理来说,这贾府只剩下宝玉一个男丁了,府上的一切都成了宝玉的了,贾母合该欢喜才对呢。
可惜的是,家产籍没,身无恒产,众人飘零,不知前路的贾家如今哪里能让贾母欢喜的起来。
当然,倒也不是身无分文,毕竟贾母的嫁妆还在,不过缩水到了十分之一罢了,官家是按着她的嫁妆单子返回来的,至于其他的,都抄没了。
她一辈子积攒的私房,就剩下了这么点子的东西,贾母除了搂着凄惶不安的宝玉痛哭之外,还能如何?
贾家的奴才尽皆别发卖了,赖嬷嬷家也不例外,不过皇帝知道赖家的家底子,所以赖尚荣也只能将家产变卖,几经走动,这才赎买了自家的亲人父母,然而,除了自由之外,赖家这次,又一次地成为了穷光蛋。
一个奴才家里,竟然能得了几乎百万之富,皇帝对于贾家简直嗤之以鼻!
自己快穷的精分了,快要吃土了,竟然肥了下面的奴才,贾府之昏聩,之无能,也是令人大开眼界。
反正这些钱如今都是自己的,皇帝的心情大好,抄家这活计,简直是太好了!
林忠安只做主买下了鸳鸯和平儿,至于其他人,随他们去吧,反正与自家何干呢!黛玉听说了之后,叹息的一声,并未出声。
出狱的贾母带着一众儿孙们上了林家派来的车架,驶向郊外的林家庄子。
王熙凤瘦的皮包骨,搂着差点儿失去的大姐儿,面色阴沉地可怕。
她是真的没想到,纵然是自己往日里要强,也最是看不上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也是瞧不上自家那个只知道吃喝耍混的兄长,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兄长,竟然会做出了拐卖自己的大姐儿的举动,这若不是林家的照拂,此刻自己的女儿到底会是个什么下场,她每每想起这个,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如今的王熙凤,阴鸷沉默,一点儿也看不出曾经的爽朗大气来。
时间久了,怕自家奶奶手酸,平儿想将大姐儿接到自己的怀里,可惜的是,被惊动的王熙凤反手就是一个嘴巴子,
“扯你娘的臊!这会子跟谁献殷勤呢?如今可没个爷们儿让你卖好了!”
平儿臊的满脸通红,本想辩驳两句,可是看着她这样,嘴巴嚅动了两下,却也没有张开口,低下了脑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终究也没敢落下泪来。
看着平儿的这样子,王熙凤冷笑了两声,继续安抚惊魂未定的大姐儿。
出了京城十多里,便到了他们一行人的目的地,林家的地界儿,纵然是个庄子,可似乎都带着一股子雅致来。然而今日的来客,却是无心赏景,灰头土脸地进了庄门。
不过是小两进的院落,不过对于如今的贾府众人来说,却是足够大了。
东府尤氏带了贾蓉,胡氏占了一进,贾母带着宝玉,史湘云占了一进,李纨,王熙凤带着几位姑娘们占了一进。
大致上就是这么协商完了,至于再具体的,由着他们去吧。
“老太君,这是我们姑娘给府上的嚼用,待料理完了几位舅爷的流放之事,我们家姑娘和姑爷便会过来探望老太君和府上的诸位了。”
林忠安家的将一个荷包放到了贾母的面前,对着她解释道。
毕竟自家姑娘和姑爷都没有出现,她好像能体会到这位的不悦来,解释道。
贾母闻言,神色稍霁。
虽说林家跑前跑后,一直没有断了消息,可是作为主子的黛玉竟然没有出现,作为贾府的亲外甥,贾母心中要是不别扭了才怪呢!
而且她现在更怕的是另一件事儿,生怕林家这么安排了下贾府,日后便会撒手不管了。
这可不是贾母想要看到的,毕竟如今的贾家,能依靠的有谁?
要钱没钱,要东西没东西,所以能依仗的不过是林家罢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黛玉是贾府的外甥,是贾家如今最为重要的亲戚,所以除了靠着她,还能如何?
大房的刑罚虽然轻,可贾赦还是高兴不起来,毕竟他最为看重的儿子竟然徒千里,这让贾赦哪里能高兴的起来?
骆辰逸送别了贾赦,听着他念念叼叼地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骆辰逸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而,贾赦吩咐的事情只怕是无法如愿了,毕竟如今的贾府,真的是一动不如已经,等过上两年,贾琏就回来了,那些东西正好留着贾琏日后挣个营生,这多好啊。
现在刚刚事情出了,上蹿下跳的,依着当今的性子,他若是能轻拿轻放才怪,只怕贾赦花了银钱,还惹来一场空。
这些事情骆辰逸也没有时间来详说,只说自己会看着办,贾赦对于骆辰逸的保证很放心,走了。
徒三百对于贾赦来说也不是个轻松的事情,好在有林家的各处打点,至少能让他少受点苦头。
贾政依旧是那副模样,问了贾府众人的安置之后,便沉默了,毕竟他和骆辰逸可没有什么交情,一直都当骆辰逸是晚辈,是黄口小儿,现在似乎也没脸说些有的没的。
骆辰逸送上了一包散碎银子之后,看着他离开了。
贾琏到底年轻,脸上的愤恨简直无法言说,无妄之灾,无妄之灾说的便是自己啊!
到底自己这是倒了几辈子的大霉,这才遇上了这么个无情毒辣的妇人啊?可想想她肚子里的孩子,贾琏也只能自己憋屈了。
贾琏对着骆辰逸倒了一肚子的苦水之后,离开了,三年之后,老子回来了再收拾她。
骆辰逸闻言,摇摇头,王熙凤不是什么好东西,贾琏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这夫妻俩半斤八两,没一个好的,且随他们去吧,反正贾琏即便再如何地愤恨,想要收拾了王熙凤也得等到两三年后了,那个时候,王熙凤有了儿子傍身,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呢。
送走了贾府的这些爷们后,骆辰逸苦笑了两声,翻身上马,回城去了。
林家最后还是成为了那个收拾烂摊子的,黛玉心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黛玉是晚辈,所以不敢丢手,都则的话,一个凉薄的名头就要背到黛玉头上了。
世人刻薄,又是一副“弱即正义”的模样,所以骆辰逸不敢太过怠慢贾家,至少表面功夫要做好,让人无法诟病即可。
贾家众人虽然安定了下来,又有林家请了相熟的太医诊脉开方子的调养,不过这并不是贾府平静生活的开始,反倒是鸡飞狗跳的前奏。
李纨是节妇,所以她和儿子贾兰免受牢狱之灾,林家立即地就将他们母子接走。等贾府众人平安出来之后,又将李纨和贾兰二人一起地送来了这庄子上。
可李纨总觉得委屈啊,委屈自己不要紧,可是委屈了自己的儿子,这如何是好?
再者说了,如今这贾府,除了贾母之外,便是自己的私房最厚,尤氏和胡氏的嫁妆虽然发还了,可毕竟她二人都是小门小户地出身,哪里来的许多嫁妆?
至于王熙凤,嫁妆虽然丰厚,不过基本上都空了。再者她可是做了那么许多的违律之事,嫁妆还能回来才怪呢!
现在呢,林家送来了一些银钱,虽然不多,可也足够众人嚼用了,可人心不足啊!
李纨总要为自己的儿子打算一二,毕竟贾府也没落的三代不得科举的惩处,她的儿子又是个上进知礼的好孩子,总不能一直在此蹉跎吧?
李纨想要给自家儿子请个先生,再不然打发了儿子去外面的书院求学,这样也行啊。
可惜呢,这一切都是要花钱的啊!
贾府如今哪里能奢侈到请先生,送书院的地步了?
谁不得苦巴巴地熬日子啊?
只有鸳鸯和平儿两个奴婢,李纨身边的两个丫头,这么几个奴婢,能伺候的过来谁?
贾母也吩咐了女眷们做上一些自己力所能及之事,诸如针线之类。
王熙凤如今卧床静养还来不及呢,能做针线的也只有三春,李纨,尤氏胡氏了。
别人倒也没有那么大的意见,可李纨不同,自从丈夫离开了之后,她几乎每天都是和针线在打交道,每天都是针线伴着自己过日子,如今呢?
还要做针线?
“老太太,我想带着兰儿南下,毕竟我娘家也是书香之家,兰儿的将来,总也该有个交代了。我守节熬日子,为的可不就是兰儿的前程。可是贾家呢?除了怠慢和忽视之外,我的兰儿又受了什么好的待遇?别人做下了没脸的事情,为何牵累我母子要受这份煎熬苦楚?”
李纨对着贾母道。
“你待如何?”
“老太太,分家吧,我愿意背负这不孝的名声,只求着老太太主持分家,让我和兰儿离开这里!”
李纨对上贾母的眼神,心中惴惴,硬着头皮道。
“凤丫头,你也想分家?”
看着大着肚子,面色蜡黄的王熙凤,贾母淡淡地道。
“老太太对着宝玉和二房的偏心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否则的话,我哪里会抓住那点子东西死不放手,如今落得了这样的下场,我咎由自取,似乎也说不上什么想不想的,一切都是老太太做主罢了,反正如今的大房爷们也没一个,老太太说什么便是什么罢。”
王熙凤对着贾母道,不过这话却是听的贾母心窝子疼!
“好,那就分家吧!既然你们说我偏疼宝玉,那么老婆子也就不遮掩了,毕竟这些东西都是我的,我愿意给谁就给谁,与你们何干呢?你们想分什么?分吧。”
贾母阖上了眼,看也不看这些人一眼。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贾母竟然来了这么一出。
“珍大嫂子,大嫂子,琏二嫂子,何至于此?你们这般逼迫老太太,却也不该,不该啊!”
宝玉抬头看了众人一圈儿,叹息道。
“宝二叔也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您是不操心后半生的生计,毕竟有老太太,有弟妹的嫁妆呢,可咱们呢?有什么?东府不过是受了西府的连累罢了,我父亲如何就犯下了那样的大罪,别人不知道,老太太也不知道吗?光都是西府沾了,可黑锅都让东府背了,老太太果然打的好算盘!”
贾蓉一向不敢如此刻薄,可是此刻呢?却是再也忍不住了,毕竟死了的那个是他的媳妇儿,纵然有名无实,可很久之前,他和那位还是有几日的夫妻之情的。
贾母目光如电,怒视着贾蓉。
“孺子小儿,竟然也敢行了如此忤逆无礼之事,你不怕老身去告你?”
贾母淡淡地道。
“您是超品的诰命,如何不怕?不过如今是被逼着走投无路罢了,逼的极了,别的做不到,弄死上一个两个,恰巧是老太太的心头宝,那就不好说了。”
贾蓉洒然一笑,对着贾母道,且不怀好意地望了宝玉一眼。
今日这个家,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
贾蓉已经想好了,得了财产他也不会离开,反正这里是林家的地盘,谁也没有资格赶了自己离开。
西府将他们害成这样,现在却正是西府还债的时候了,至于这位宝二叔,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罢了,中看不中用,老太太能指望的上他?
贾蓉嘲讽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