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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兵可能接到了死命令,或者他们痛恨鬼子而不顾一切,所有的枪口狂喷子弹,船上的人根本不敢抬头。松井义雄像条离水的鲶鱼,不得不躺着却不停地蹦跶,已经不会喊别的啦,挥拳狠敲甲板拿出吃奶的劲儿咆哮,如果借给他两翅膀,估计他也会飞!山上驻军开炮自然也暴露了自己,立刻引来飞机的狂轰乱炸。
轰炸汽车的飞机转个大弯儿后返回,由于没有灯光看不清,便低空飞行吓唬,卡车上的**立刻把枪口转向天空。借此机会,松井义雄爬起来清点人员,又伤了两个,好在没有大碍。他两手笼在嘴边喊渡边贤二,命令准备好冲击前面的关口。
半蹲着回后拉着文韵焦急地道:
“文兄,马上到山口,最危险,你进船舱躲躲。”
或许对自己的枪法太自信,想露一手。或许认为船舱同样不安全,或许怨恨追兵破坏了自己的好事。反正文韵摇摇头,冷笑一声道:
“松井君,大家在一条船上,同舟共济吧。你交代船员,等会务必开足马力,绝不能叫汽车抢先到达山口。你指挥,我想法打掉汽车!”
松井义雄大为感动,竖起大拇指道:
“文兄够朋友,到上海我们一定好好喝一杯。”
说完,万分不舍地拍拍文韵肩膀,又回船头去啦。
只要飞机消失,马上又得迎来新一轮狂轰乱炸还有数不清的子弹,船上没有机枪也没有炮,真正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有挨打的份,所有人都紧张的不行,跟伤员躲在船舱里的鸠山寿行偶尔像王八似的露下脑袋,却只能无可奈何地苦笑。
距离江面最窄处越来越近,冲过去就是中日双方对峙的中间地带,虽然大炮构成致命威胁,却可以甩开追兵。因为鬼子的巡逻艇和大炮也可以打到此处。文韵一直拄三八大盖躲在船舷后面,紧盯岸上,突然扬手在乎松井义雄,可惜飞机的轰鸣声盖过了他的叫喊。
“沈小姐,”文韵一边拉开枪机检查一边喊沈春丽,“帮我再要一盒子弹,快,必须先解决追兵。否则一到前面就麻烦啦。”
躲在一边的沈春丽看似清闲,其实一直在琢磨能否找机会干掉文韵!这个叛徒的危害太大,船上现在人人自危自顾不暇,鸠山寿行躲在船舱,松井义雄忙于张罗指挥,后甲板没有其他小鬼子。趁人不注意,完全可以下手!
怎样除掉文韵?顺手推江里喂王八还是偷偷一枪毙了他?无论采取什么方式,必须在眨眼之间完成,否则容易被发现。
掀翻丢江里得好几个动作,文韵的身手看起来不错,恐怕难以实现。开枪击毙倒不难,难在不能从背后下手。不要说松井义雄在现场,即使傻子看见文韵后面中枪也马上会明白怎么回事。
暗杀,沈春丽最讨厌的方式,甚至也有违组织原则,我们党向来反对以这样的方式与敌人斗争。可文韵掌握的机密太重要,若让他从容跟鬼子和盘托出,不知多少将士会因此牺牲在战场上。
如果有机会,还是应该坚决干掉他,当然以自己不暴露为底线。她光顾琢磨,加上环境紧张,根本没听见文韵的呼喊。文韵不得不爬过来,大声重复:
“沈小姐,帮我去拿一盒子弹,必须先解决追兵。”
帮忙?沈春丽心中一喜,赶紧跑船舱口跟鸠山寿行拿了盒子弹,不等鸠山寿行把小心二字吐出口就离开,一边猫腰往回走一边悄悄拔出手枪推弹上膛!来到后船舷蹲在文韵身边,悄声问:
“文先生,你打算怎么办?”
文韵傲然一笑,瞄一眼正在前甲板指挥的松井义雄,鄙夷地道:
“日本人光知道死打硬拼,有个屁用!沈小姐你看,前面像个葫芦口,越往前收得越紧,如果现在不想办法,到时候船和汽车等于并肩伴行,对方甚至可以把手榴弹扔船上,我们还能有好?飞机马上会回来,汽车肯定得减速。而船就可以越过他们,如果借此机会拦住第一辆汽车,后面的自然上不来。咱们就可以顺利冲出山口,以后有飞机掩护应该没问题。”
故伎重演,仍然打司机!文韵炫耀完毕立刻把枪架在船舷上,尝试瞄了几下但并没开枪,仰面望望天空,飞机的轰鸣声越来越清晰,而前方山口出已经出来爆炸声,估计是提前对炮台实施轰炸。整个计划确实完美,空地配合绝佳。
起初,沈春丽以为文韵会叫她学松井义雄当枪架,正琢磨怎样拒绝,她可不想冒险,平白无故丢了性命。没想到文韵压根没敢有这么个年头,她顿感轻松,与文韵并肩顿着,略微判断一下距离道:
“现在太远,还得等等!”
岸上的射来的子弹密度大减,追兵可能相当熟悉地形,此刻加快速度狂奔,大概希望抢先到达葫芦口,然后封锁狭窄的江面!文韵判断的一点没错,沈春丽心里对文韵的判断赞叹不已。
好在两架飞机及时出现,低空掠过车队后丢下好几枚炸弹,为了防止误伤自己人,弹着点距离车队很远,隐约传来松井义雄的痛骂。饶是如此,汽车还是被吓得不轻,立刻减速。为了防止船只抢先,再一次集中火力射击!
文韵稳稳地架着枪,迎着弹雨瞄准,连续开了三枪,枪枪击中第一辆车驾驶室,可惜汽车并没出现期望的变化。相反他的准确射击却惹恼了追兵,立刻还以数不清的子弹。
尤其机枪子弹,打在船舷上看起来听起来都叫人胆战心惊!沈春丽左手提枪坐在他左侧,趁乱回望,没有发现人影。连松井义雄也不知藏哪去啦。可以确定,眼下这个角落里喘气的只有她和文韵。
机会难得,沈春丽心中一动!她往前挪挪紧挨着船舷,左手握枪慢慢绕过胸前,像抱膀子一样从右侧腋下暗暗瞄准文韵的胸口!文韵端着三八大盖,在她身后一点点地方正紧张地瞄准!但从这个角度开枪,子弹会击中文韵的左肋,留下巨大的漏洞,沈春丽不敢!她必须保证子弹从正面射进文韵的胸膛!
呯!文韵又开一枪,仍然没有打中!拉枪栓退弹壳推子弹上膛,三八大盖繁琐的流程令他不耐烦,不知不觉稍微后退,身体与船舷之间有了一尺多的距离,却丝毫没注意背对他的沈春丽。
呯,又是一枪,第一辆大卡车侧头猛地一歪,然后怪叫着冲下路基直奔大江,打中了!兴奋无比的文韵往后一坐刚想挥拳庆祝,对面一梭子子弹扫来,他仰面栽倒!
沈春丽高叫一声,丢了手枪一下子扑过去,果然,文韵正胸口挨了一枪,不过还有气,他捂着胸口死命睁大眼睛,定定瞪着沈春丽,嘴里出气没有进气多,喘息着道:
“你是……你是……”
刚才准确击中第一辆汽车,兴奋的他往后一坐准备庆祝,不想却看见了藏在沈春丽右腋下的枪口!古怪的姿势差点令他笑起来,但刹那间他就感觉不对,就在脑海中刚刚有预感、还没有真正明白预感意味着什么时,枪口喷出的子弹稳稳地钻入他胸膛!
有人暗杀自己!
当这个念头终于清晰地出现在文韵脑海时,他已经捂着胸口仰面摔倒,感觉不到痛、也听不到子弹呼啸的声音、周围的一切仿佛一下去远去,脑海中无数的念头像漫天繁星闪烁!
无数个日夜的谋划、无数个日夜的担惊受怕、无数个日夜热切期盼,幸福却在触手可及时飞走啦,永远地飞走啦,毫不留情地飞走啦。再也不必为家庭挣扎,再也不必为前途计较,再也不必为卖国悔恨,叛逃就此结束,他突然感觉到解脱!
这时他看见了沈春丽,看见了那张美丽的脸庞,也听见她焦急大喊松井义雄和鸠山寿行!这样一个美人,从重庆就开始接触,也单独在一起过,怎么会突然对自己开枪?到底是什么人?
听见沈春丽焦急的呼救声,船头传来松井义雄的咒骂,鸠山寿行也从船舱爬出来。分秒必争,沈春丽不敢怠慢,跪着上前双手压住文韵的胸口,俯下身子低声道:
“您忘记林淮山说的?老子是中国人!”
说罢背过脸去咬牙狠命一按!胸口中枪,不是伤心就是伤肺,再对胸膛施加巨大的外力挤压,会导致血液大量流出,等于给死神一个加速度!并非沈春丽残忍,绝不能允许文韵苟延残喘,等到松井义雄和鸠山寿行现身!
“文兄,伤哪啦?坚持住,冲过山口就有海军炮艇,有医生。”
鸠山寿行人未到声先到,而松井义雄几乎像饿狼一般扑过来,蛮横地扒拉开沈春丽沾满血污的双手,映入眼帘的是嘴微微翕张、眼皮正慢慢合上的文韵。显然,灵魂正在远去。
“八嘎亚路!”松井义雄低头仔细看一眼伤口,恶魔一般地咆哮,居然忘记忌讳狠狠捶了尸体一拳,仿佛痛恨文韵不负责任地死去,眼睛几乎能喷火,怒视沈春丽质问,“怎么回事?”
沈春丽摊开满是血污的双手,对后赶来的鸠山寿行解释:
“文先生成功狙击了第一辆汽车,刚想庆祝,却被一颗流弹击中,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