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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平安
小孩子长得极快,不到十天,就已经从皱巴巴的小猴子变成了光滑水嫩的小包子。反观萧景泽,白日里要处理政务,晚上还要衣不解带地照看谢瑶光,这十天下来,哪还有半点谦谦君子风神如玉的模样,容颜憔悴胡子拉碴,完全没有将帝王的形象放在心上。
这几天,谢瑶光醒来的时候少,睡着的时候多,几乎是同萧景泽说上几句话便又开始迷迷糊糊,好像要将以前孩子在腹中时被搅扰的睡眠全都补回来一样。
小皇子刚刚出生的一切事务都是凌氏在操办的,只是轮到起名字,却不是她能代劳的,这孩子是萧景泽的嫡子长子,对于整个大安皇朝来说意味着什么,每个人的心里都无比的清楚。
“宗正府来了人说要上玉牒吗?”萧景泽头也没回,替谢瑶光掖了掖被角,似乎是怕吵醒她,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凌氏踌躇了一会儿,摇摇头,“原本按照太常寺选出来的良辰吉日,是要等到三个月以后,才开宗庙的,可……”
可谁也没有预料到谢瑶光会早产,孩子是提早出来了,但他娘却还病着,亲爹也没心思管他,凌氏想到这儿,向来好强的妇人心都忍不住软成一团,只觉得自己这个小外孙十分可怜。
萧景泽想了想,“朕同阿瑶先前商量了几个名字,但是还没定下来,既然不是急着上玉牒,那就先搁着,小名儿倒是想好了,取一个‘安’字,阿瑶好不容易把他生下来,希望他往后平平安安的吧。”
凌氏应了一声,轻轻拍了拍襁褓中的小孩子,低低地唤了一声“安哥儿”,她心想,能给儿子取这样有着寓意的小名儿,看来皇上对安哥儿也并不是全无感情的。
事实上,萧景泽很难描述自己对刚刚出生的儿子的看法,毕竟是血脉相连的父子,看着那么一团小小的皱巴巴的婴儿慢慢长开,睁开眼睛,咿咿呀呀地哭,又咯咯咯咯咯地笑,心里不会一点儿感动也没有。他甚至不敢抱这个小孩子,他那么小,那么柔弱,要是一不小心被自己碰坏了怎么办?
屋内长久地沉默,凌氏看着皇帝陛下盯着床上的谢瑶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抱着孩子出去了。
谢瑶光是渴醒来的,她这些时日只能喝些汤汤水水,一点儿东西也吃不下,整个人瘦了一圈,即便是萧景泽吩咐宫女每隔半个时辰用沾了水的帕子替她润一润唇,但在床上躺久了,谢瑶光仍觉得嘴唇干燥,她舔了舔,似乎已经起皮了。
床头趴着一个人,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萧景泽,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半夜醒来时看到他了,沉重的呼吸声和微蹙的眉头昭示着眼前这个男人在睡梦中仍旧不安。
是在担心她吧。
谢瑶光费力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她身上已经不疼了,只是没有力气罢了,屋内还燃着烛火,有淡淡地蜡烛香气,就在她犹豫到底是将萧景泽叫醒还是自己试着下床的时候,床边的人动了。
萧景泽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恍惚间看到谢瑶光坐了起来半倚着床头,等到他放下手后,眼前的景象依然没有变,他才确信阿瑶是真的坐了起来。
“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饿了?还是渴了?”萧景泽慌乱地站起身,道:“我去叫程医女。”
谢瑶光笑了笑,出声阻止道:“没事,我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不用叫程医女,我有点儿渴,你能帮我倒杯水吗?”
“啊……哦,好……好的。”萧景泽快步走到桌边,从水壶中倒了一杯水出来,倒好之后才发觉这茶水不知是什么时候泡的,早已经凉透了,他皱了皱眉,喊了一声喜儿,让她去烧一壶热水来。
经过皇帝陛下这么一番折腾,大殿的灯火亮了,炭盆也烧好了送过来,紧接着,隔壁偏殿传来一阵婴孩的啼哭声,整个椒房殿都热闹了起来。
这些天谢瑶光醒着的时候很少,问过几次孩子,萧景泽说上凌氏在带着,她便也放心了下来,只不过半夜听到孩子啼哭,做母亲的心性使然,总有几分怜爱。
她侧着耳朵听了听孩子的哭闹声,笑着道:“小家伙儿还好吧,听这哭得还挺有精神的,不过怎么没让他睡在咱们这儿,是叫奶嬷嬷带着吗?还是我娘带着,晚上饿了怎办?还有啊,我娘爱清静,孩子晚上闹人,她这一阵儿也睡不好吧。”
一连串的问题让萧景泽有点儿措手不及,他有点儿心不甘情不愿地一一回答了,这才道:“阿瑶让我担心了这么久,为何不先关心关心我。”
谢瑶光笑:“我睡了这几天,连孩子的面也没见过,再不问一问,还像个当娘的吗,你好歹是皇上,怎么连小孩子的飞醋也要吃,还是自己个儿的儿子。”
萧景泽语塞,半晌道:“都怪那个臭小子,不然也不会让你吃这样的苦。”
前后两辈子,第一次体会到做娘的滋味,看着孩子一天天在自己的肚子里长大,感觉得到他在自己肚子里的喜怒哀乐,谢瑶光对儿子的感情自然更深些,她笑了笑,抿着嘴说:“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萧景泽哼了一声,心里十分不爽,面上却一点儿也不显露,只是已经开始暗暗琢磨着,等到小团子长大了要怎么收拾他了。
谢瑶光对皇帝陛下突然变得这样幼稚且斤斤计较有点儿不适应,她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说:“也不知水烧好了没有,本来醒来是要喝水,折腾了半天,水一口没喝,反倒白白浪费了不少唾沫。”
话说到这个份上,萧景泽自然将个人的那点怨气抛诸脑后,正准备出去看,没想到喜儿已经拎着一壶煮好的水进来了。
“奴婢从小厨房过来的,一路上有风吹着,这水的温度该凉的差不多了。”
喜儿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碗,正准备端给谢瑶光,结果被萧景泽给截了胡,皇帝陛下一本正经地说道:“行了,你先下去吧,这儿有朕。”
“那……奴婢就在外头,若是皇上和娘娘有什么吩咐,叫我一声。”喜儿看了谢瑶光一眼,见她并无其他吩咐,便悄悄退了下去。
夜色深沉,一室的喧闹重归于安静,萧景泽看着眼前的人一手握着茶杯,慢慢地喝水,虽然眉眼间依旧存有苍白之色,但瞧着精神头的确是好了许多。
他扯着嘴角,轻轻地笑了。
谢瑶光瞧得奇怪,将喝完水的杯子递给他,笑问道:“你莫名其妙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上天待我不薄。”萧景泽低低地道:“哦,对了,阿瑶你还要水吗?”
谢瑶光摇了摇头,往床里挪了挪,腾出一块空地方来,指了指柜子,“那里有被子,你拿一床出来,天气怪冷得,上床上睡吧。”
她这几天偶尔半夜醒来,都是看到萧景泽趴在床边,有时候身上裹着毯子,有时候什么都没有,有心想提醒他不要这样折腾自己,可她醒着的时候有限,更不忍心叫醒好不容易入睡的萧景泽。
转眼小半个月过去了,谢瑶光的身子总算好了大半,她奶/水不足,先前又躺着,凌氏便从宗正府送来的刚生过孩子妇人中,挑了一个给安哥儿做奶嬷嬷,孩子平日里便是这奶嬷嬷和凌氏两个人带着的。
“再过五天安哥儿就该满月了,这满月酒皇室宗亲可是要到齐的,你和皇上给孩子取好了名字没有?宗正府的人可是来问过好几回了,再来我可拦不住了。”凌氏摇了摇手中的拨浪鼓,逗弄着谢瑶光怀中的小孩子,笑眯眯地说:“我们安哥儿也该有个正经名字了,是不是?”
谢瑶光无奈地笑了笑,“娘怎么不亲自问皇上,他是做父皇的,这孩子的名字自然由他定。”
“他啊。”凌氏想到萧景泽,幽幽地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守在门外的宫女,见她们并没有看这里,才压低了声音道,“我总觉着皇上好像不是很喜欢安哥儿,他该不会是心里有气,所以迟迟不愿意给孩子取名吧?”
不怪凌氏这么想,实在是从安哥儿出生起,萧景泽的心明显就不在孩子身上。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谢瑶光笑道:“他是还没想好要取个什么名字,才一直拖着的。不过说起来,他们还真是父子天性,明明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见着皇上却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一点也不给我这做娘的面子。”
“安哥儿这么小,还不会认人呢。”凌氏倒不把这事放在心上,而是皱着眉追问道,“皇上真的喜欢安哥儿?你没骗我吧。”
“我骗您做什么?”谢瑶光道,“皇上先前不是担心我吗?我现在好好的,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再说了,安哥儿是他的亲骨肉,他就是面上装得像,怕折损了他皇上的面子,到了晚上还跟我抢着抱孩子呢,安哥儿哭了,也是他醒来给把尿的,喏,昨儿晚上还一不小心给尿他身上了,我看他也没说什么,娘你就别东想西想了。”
午后阳光正好,坐在御书房中翻着古籍给儿子取名字的萧景泽忽然打了一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