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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郑平洲的剧本就发了过来。
孙子期跟孙乐童道了晚安之后,一边擦头发一边拿着平板电脑翻看。
本来还只是粗略地浏览,后来却忍不住细看起来,越看越感兴趣。
的确,郑平洲说的没错。
孙子期停下擦拭头发的手,专心捧住平板电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剧本挺有意思。
***
剧本的暂定名是《囚牢》。
故事并不复杂。
讲述了一个酗酒成性的流浪画家身无分文地来到一座未知的城市,每日靠画画与救济过活。一天夜里,因为酒瘾难耐,他潜入一户酿酒坊偷酒喝,却意外撞破了女主人与法官偷情的丑事。女主人计上心来,杀了自己的丈夫,反咬一口将流浪画家告上法庭。
种种迹象都表明,画家并非杀人凶手,但他却还是被关进了监狱里。这座监狱的气氛诡异而荒谬,他遇见了来自各个地方的怪人,他与他们交朋友,听他们的故事,为他们每一个人画肖像。
之后的二十年里,画家在狱友的帮助下不断上诉成功,又不断地被冠以新的罪名,关入狱中。
这仿佛是一个冥冥之中循环的怪圈。
直至某一天,他被带上法庭,再次被判以新的罪名。
画家忍无可忍,冲上前去,抢过那个用来指证他的、伪造的证物——一柄生锈的薄刀,割断了法官的喉咙,随后迅速逃走。并于当天夜晚寻到那户酿酒坊,将女主人砍死在血泊中。
正在此刻,他发现世界开始崩塌,天空开始摔下成块成块的石头。他跑到街上去,却发现每一个人都死在路边,翻开他们的脸一看,每一张脸,都是画家的脸。
他疯狂地往监狱跑,那是他最熟悉的地方,然而那里却空无一人。他跑回自己的牢房,堆叠着的肖像画漫天飞舞。
画上,每一张脸,都是他自己的脸。
他的狱友们以往的装扮与故事,在他身上一一呈现。
每一个来自远方的人,都是他本身。
这个城市中只剩下他孑然一身,他心如死灰,最终自戕于女主人尸体旁边巨大的酿酒炉。
***
这种故事无头无尾,带着一些扭曲与阴暗,强硬地忽略掉剧情的合理性与逻辑性。某种程度上却更能表现出人们内心深处的孤独、残暴、狂乱的精神状态。
而且,这种故事呈现出来的视觉画面一定是强烈而震撼的。
郑平洲拍这一部片,既是对自我风格的延续,又是成名之后比以往更为险峻的一步棋——因为,这类片子通常都是叫好不叫座。孙子期很是怀疑这部6亿投资的片子,在现今这个烂片风行的电影市场中下是否能够回本。
不过这大概也不是轮到她关心的问题。
如果真的要参与制作,她需要做的,无疑是要把握住片中的几个主要角色:流浪画家、女主人、法官,还有主角在监狱中结识的几位讲故事的朋友——岳明、艾布特、藤崎、阿里克赛。
孙子期把剧本翻到最后一页,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
她放下平板电脑,拿起脖子间的毛巾,却发现自己的长发早已经干了。
想了半晌,孙子期按捺着蠢蠢欲动的心,给郑平洲发了一条信息。
——“郑导演,麻烦工资算我一份。”
没想到郑平洲还没睡,他的电话几乎是一秒就回了过去。
孙子期滑开接听键:“喂?”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加入!老同学,欢迎欢迎!”郑平洲那边放着震天响的硬核摇滚乐,大半夜地吵得人脑仁疼。
孙子期微微把听筒移开了一点,“嗯”了一声。
“那我明天带着合同去找你啊,我们越快开工越好,其他前期筹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其实。”郑平洲像是远离了音乐源,咚咚直响的鼓点总算弱了一点。
“这么赶?”孙子期挑了挑眉,“不过也行,我最近手头没有着急的工作,可以先把这一项提上来。”
“行行行,你办事,我放心。”郑平洲感觉是听音乐听嗨了,声音比白天时更吵,“到时候我带你见见主演,了解一下好工作嘛。”
孙子期点点头,服装是为人而设计的,特别是影视方面,见了演员本人更好找感觉。
“你选好角了吗?”她问。
“差不多啦,几个主演基本确定下来了,感觉都挺对路的。”郑平洲伴着身后的音乐,几乎是把这句话唱了出来。
“行,看情况到时见。”时间不早,孙子期也不想在电话里没完没了地谈工作,说了几句就打算把电话挂了。
“别别别!先别挂!”郑平洲在那边哇哇大叫,“你看完了好歹给点意见嘛!”
“什么意见?”
郑平洲说:“选角意见啊。”
“你不是都决定好了吗?”孙子期无语,“而且说穿了我就一个裁缝,能给你什么意见?”
郑平洲不依不饶:“我奉行民主嘛,多方综合一下意见总是有好处的。”
孙子期坦白:“我对国内艺人不熟。”
“那这么说吧,”郑平洲想了一会儿,道:“你觉得几个角色给你什么感觉?比如男主角?”
孙子期闻言,沉吟半晌,没有立即回答,赤着脚走到落地窗边抬头看了一眼外面浓重的夜色。
月亮孤独地占据了辽阔而明净的天空。
“坚韧吧。”
想了半天,孙子期也知道怎么确切地表达,只能顺着内心的感觉模模糊糊地说了。
“但是比坚韧更多的,是软弱。”
郑平洲在那头愣了一下,随即爽朗地笑了笑:“行啊老同学,我原本是想问你形象方面的感觉,没想到你直接把人物内心给我总结出来了。”
孙子期抿着唇角笑:“我学画画的,阅读理解不好,随口一说,郑大导演别见怪。”
“我跟你意见差不多。”郑平洲笑得更大声了:“过几天带你见见我选的人。”
“行,夜了,到时见面再说。”
孙子期怕他越说越多,连忙止住了话题。
不由分说地挂掉电话后,她手指搭在窗台上看着月亮发了一会儿呆。
直到感觉到了微微的困意,她才慢吞吞地拉上窗帘,熄了灯,准备上床睡觉。
不远处。
小区街道,一辆黑色的帕拉梅拉缓缓启动,无声无息,滑入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