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6章.雨送黄昏花易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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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送黄昏花易落张宝同 2018.11.12

    高原是位作曲家，二十二三岁，瘦高个头，清雅斯文，兴趣专一且不拘小节，除过吃饭睡觉，他就一直坐在那部钢琴前，不停地在弹琴和作曲。他想尽快成为一位有名气的作曲家。

    如果他是一位穷困的作曲家，他的屋里一定会是非常地狭小破旧，整个屋里邋遢零乱，就像刚遭遇过地震一样。可是，他是富商的儿子，住在本市郊区的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院子是那种苏式庭院，有一大片的竹林和许多的怪石，还有小桥流水般的假山和花园。院子里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就像是刚打扫过一样。他的屋里和琴室就更不用说了，每样物品都摆放有序，有条不紊。因为他雇了一位叫小花的年轻保姆。

    女孩只有十六岁，是甘肃高平一个穷地方的人家孩子，从12岁起就跟着母亲出外打工，所以，没上过多少学。但她仰慕和敬重有文化的人，觉得他们都非常地了不起。她喜欢呆在这个家中，主人每天都在专注地弹着各种各样的曲子，这些美妙的曲子能让她沉浸在各种各样的美梦和憧憬中。所以，她总是在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欢快地做着各种各样的家务。

    她每天起得很早，把客厅和琴房打扫或收拾一遍，开始做饭。她知道主人喜欢喝微甜的豆浆，吃酸菜包子。于是，她就打着豆浆，馏着包子。等一些都准备好了，天也就大亮了，她就来到主人的卧室门前敲门，让他起床。

    主人起床时，女孩已把要换的衣服、裤子、鞋、袜和领带在昨天晚上就放在了床边的低柜上。因为今天不出门，他选了件方格子衬衣和米黄色的休闲裤穿上，没打领带，就穿着拖鞋去把房门打开。女孩进到了卧室，先是把窗子打开，把窗帘拉开，把他换下的衣物放在一个盆子里，然后开始整理床铺，把被子抱在院子里的太阳下去晾晒。

    吃早饭时，作曲家总是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吃着饭，女孩却吃得很快，然后进到卫生间洗衣服。等她洗完衣服，作曲家已经吃完了早饭，坐在了钢琴旁开始工作了。女孩就收拾着碗筷，进到厨房里洗刷。

    作曲家从小生活在优越的家庭中，喜欢清净和整洁，只要看到哪里尘土一层，物品乱放，就忍不住地要恼怒生气，大发雷霆。可是，这种情况他从来都没有遇见，好象也永远不会遇见。当他吃过早饭开始工作时，钢琴已被擦净，五线谱和笔都整齐地摆放在琴旁，而且，钢琴上还会摆放着一些女孩从花园里采摘的鲜花。鲜花是放在一个有水的玻璃瓶里，不等鲜花凋零，就会被换上新的花朵。这让他对女孩很有好感，觉得这个没上多少学的农村女孩居然也有这样的情调。

    早上是作曲家精力最集中的时间，也是他创作灵感最容易迸发之时。这时，女孩从不进到屋里来打扰他，而是在院子里清扫和修剪。到了十点半钟，女孩会进到屋里，把一个削好的苹果和一杯清茶放在他旁边的小桌上。他会暂时地离开钢琴，慢慢地吃着苹果，然后端着茶水走到窗前，透过窗子观赏院子里的风景。院子里的假山、小桥和流水能让他的心情很快地舒缓下来，可是，他最想看到的是女孩，因为有了她，院子里的风景就有了灵性。这时，孩子多半会在花园里锄草或是剪花。花园里种着许多的花卉，有春天的山茶，夏日的玫瑰，秋季的金菊和冬寒的腊梅，还有一些是他叫不上名字的花。女孩一边哼着歌一边在用剪刀剪着花园边的冬青。女孩唱歌并不好听，有些土腔土调，五音不全。可是，女孩那欢快喜悦的样子却让他感到欢畅，就像一片阳光照在心里。所以，他常常会在这短暂的小憩中，获得一种愉快的情绪和突发的灵感。

    作曲家一直会专注地工作到接近十二点。这时，他会感觉有些累了，特别是厨房那边飘来的香气，会让他有种饥饿感。女孩能做出一手的好菜，从那飘来的香气中，他能猜到女孩做了啥饭。果然，到了吃饭时，就见餐桌上摆着米饭，配着咸鱼和油菜，当然，有时会是炸鸡和芹菜。这些都是他最爱吃的饭菜。过上几天，她还会给他做碗酸汤的歧山面，或是给他包顿素馅的饺子。晚饭相对比较固定，她总是用红豆、花生和大枣熬着稀饭，蒸上一锅馒头或是蔬包子，配上一小盘腊牛肉和一大盘土豆丝。不管她做的是啥饭，他都觉得美味可口。

    吃过午饭，女孩会趁主人午休时出外购物。她知道应该买什么东西，每样东西需要多少钱。她还会给他买上一些他爱吃的水果，但从来舍不得给自己买东西，她的东西有些还是他给买的。如她那些漂亮的衣服和裙子，她的丝巾和鞋子。他喜欢给她买东西，每次他给她买东西，都会让她受宠若惊，感激很久，也让她对他更加地殷勤。

    女孩长得不算漂亮，却是纯朴灵秀，非常地勤快、懂事、乐观、善良，不善言语，却讨人喜欢。所以，作曲家傍晚时总是喜欢让她陪着在院子里散步，观景赏花，谈天说地，但一般都是他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而她总是一边听着一边朝他露出着崇敬或是崇拜的目光。她觉得他太了不起了，整天不出门，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晚间时分，作曲家累了，就会把女孩叫在身旁，教她识字，唱歌，还教她弹琴。女孩因此欣喜异常，非常地认真，因为她是在学做一种高贵的事情。当然，这也让他感到兴奋，因为他是在给别人带来快乐。一次，他觉得她非常地聪明可爱，就忍不住地搂住她，吻了她一下。女孩竟激动地哭了起来，因为她长了这么大，还没有人这样地喜欢过她。这也让他对女孩更加地欢喜。

    作曲家的辛勤劳动终于有了收获，他的一部曲子在《作曲家》杂志中发表了，为了庆贺，他请了七八位好友来家做客。这些朋友差不多都是省市音乐界赫赫有名的人物，有省歌舞剧院的年轻指挥，有钢琴演奏家，有音乐杂志的编辑，还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歌手。因为庆贺，就少不了要喝酒吃饭。作曲家让女孩做了一大桌菜，买了一些好酒。客人们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热闹非常。

    席间，有人就问这桌美味的饭菜是谁做的。作曲家当即把女孩叫来介绍给大家。大家一看是位农村女孩，长得也不甚漂亮，就显出一脸的茫然与不屑，因为他们感觉好马要配好鞍，美女要配俊男，年轻富有的作曲家咋说也该有位花容月貌的美女相伴。这让女孩和作曲家都显得有些尴尬。

    这些话虽然不好当面说，但还是有人在私下把话说给了作曲家。钢琴演奏家对他说，你这豪宅别墅，又不是小门小户，怎么找了个这样的保姆？那位年轻的指挥甚至对他说，你这里的一切都很高雅，唯独那个保姆太土气，赶紧换个鲜亮一些的，否则，就太不相衬了。那位年轻漂亮的女歌手也在向主人献殷勤，主动提出要来给他当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