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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推移,大青山里的寒气越来越重,雪面也越来越硬。三叔看了看西面的林子,对大家说道:“时间不早了,抓紧干,不然天一黑咱们就都交代在这了,四眼这家伙可不是吃哑巴亏的主。”
“现在咱们人这么多,它们还敢咋地?”王东把怀里的一只小狍子放到爬犁上,哈了哈通红的手说到。
“人多有个屁用,天一黑就咱这两杆枪啥事也不顶,你以为它是心甘情愿的,他这是在等待机下手的机会呢!”三叔双眼紧盯着林子,浑身散发着阵阵杀气,震慑着饥饿的狼群。
又过了一会,在不断的惊呼声中,一只又一只鲜活完好、膘肥肉足的狍子被捆好活捉。看着一只只头生茸角的公狍子,韩涛的嘴都笑得合不拢了。
最后一算一共逮了成年公狍子十六只,揣崽的成年母狍子三十二只,小狍子只有六只,老年的一直也没有,三叔说第一波被狼咬死的都是老狍子,第二波被咬死是小狍子和一些蒙圈的家伙。
能在狼群追捕下逃脱,还有跑进雪窝子的都是最健壮的成年狍子。
这其中,最让韩涛还有王东他们兴奋的是车老板子在雪窝子深处发现了两头鹿,一头母和一只半大公鹿都被困在里面,由于体重太沉,只是露出一个头,要是在晚发现一会就被憋死了。
“好家伙,再来几个人一起抬啊!这两只鹿也不知是吃啥长大的,比家里的鹿大上一圈还多!”王东叫着梁十一和文龙、玉龙两兄弟,费力的拉了半天也没把两头马鹿拉出来,没办法只能一边叨咕一边招呼人过来帮忙。
“嚯!还真是不小,都快赶上老板儿叔的枣红马大小了!”刘海涛跑过去一看,也忍不住惊呼。
“大惊小怪的,这是马鹿,当然比梅花鹿大了,论身形和体重根本没有可比性!”张书文也是头一次见到野生马鹿,带着两个学生走过去,并且给王东他们科普着基本知识。
刘海涛说道:“原来这两个家伙叫马鹿啊,以前还真是没见过。”
“不是说鹿场的鹿是你们几个引进回来的吗,难道在吉省鹿场卖鹿,你们没看到过马鹿吗?”张书文问道。
王东感叹的摸了摸半大公马鹿的茸角,嘿嘿笑着回答道:“还真没见过,我们到了地方就打听哪有养梅花鹿的鹿场,也不知道还有别的品种,要知道都买这个了,个头大不说,这头半大公鹿的鹿茸就比家里的成年公鹿还大。”
“鹿茸不是个大就好,鹿茸等级中就数梅花鹿的最好,药用价值大,价格也最高。而马鹿虽然体型大,产茸量高,但是最好也就能评个一等茸了,其他的二等上下。而梅花鹿处理好了基本都是特等,其他的也能评个一等啥的。”张书文看着王东他们一副傻瓜摸大个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
“还有这么多门道,我也是头一回知道,我也以为咱这边只有梅花鹿呢。”韩涛同样是头一回知道两者的不同,也是第一次看见马鹿。
“其实在咱东北三省中马鹿才是最多的,除了吉省梅花鹿多一些,其他两省多是马鹿。这马鹿属于大型鹿类,因为长相和体型很像马,所以叫做马鹿,而且也是公鹿才长角,一般分为6叉,最多8个叉,茸角的第二叉紧靠于眉叉。
野生马鹿多数生活于高山森林或草原地区,喜欢群居。夏季多在夜间和清晨活动,冬季多在白天活动。”对于自己的专业,张书文如数家珍一般,而且随时不忘给学生科普实践经验。
“这马鹿茸比梅花鹿茸粗大,分枝也比较多,侧枝一个的咱们叫“单门”,两个的叫“莲花”,三个的叫“三岔”。”说起药材,车老板子可比张书文这个教授明白多了,所以说到鹿茸他也忍不住给大家讲课起来。
没等车老板子说完,刘国威就贱嗖嗖的接茬道:“那四个的一定就叫“四岔”,五个的就叫“五岔”对不对!”
“不对,瞎打岔!”车老板子蹬了刘国威一眼,接着说道:“四个确实叫“四岔”,但是没有五岔,因为五岔就已经长成骨质的鹿角了,就没有多少药用价值了。
而且马鹿茸还需要按产地分为“东马鹿茸”和“西马鹿茸”。东马鹿茸“单门”,大挺长二十多公分,外皮外皮就像这个家伙这样,是灰黑色里面密布细孔,鹿茸比较嫩。西马鹿茸是西南地区的,大挺最大能长七八十公分表面有棱,还都是皱缩干瘪的骨质。最主要的是腥臭腥臭的,而且咸不拉几的,还不如狍茸药用价值大。”
“哪也不错了,咋地也比狍子茸大多了,这回真是捡了大便宜了!”刘海涛听完一个劲的吧嗒嘴,打呼捡着宝了。
“有事回去在唠,抓紧装车,天黑前必须到家!”三叔见众人还在那品头论足的,不着急,急忙催促。
“好嘞,最后两个大家伙,回家了!”
韩涛看着兴高采烈的王东他们,再看看林子,忍不住想笑:在远处盯着的的狼群,此时一定被气得七窍生烟。大青山里号称打劫能手的狼群,竟然也有被人打劫,黑吃黑的时候。
最后一架马爬犁只载着两只狍子,剩下的空间坐着韩涛和车老板子,还有三叔和罗伟在最后端着枪。
大青山里,一共十几架马爬犁飞快的向山外驶去。
山外,在清河屯生产队大院,各家的主妇们早就将木头半子和其他烧柴堆到空地上,一共堆成了五六个大柴堆。
而且还在空地上放了几张大圆桌,桌上有装满热水的暖壶,还有酒壶、大碗和盐、大蒜、油、辣椒面等放在上面。
等大部队把缓过劲来,活蹦乱跳的狍子都撒进准备好的狍子舍里,之后在欢呼声中来到生产队大院,接着由三叔主刀,杀了六七只未被咬死,但被雪壳别断腿的受伤狍子。
这是大青山下的规矩,打红围之后,全村人都要聚聚,沾沾喜气和借光改善改善伙食。这个规矩除了可以增加全屯子人的凝聚力,还可以让新人快速的融入这个大家庭,酒桌和聚会是国人交流和增加感情的最大催化剂。
而东北人喝酒,那更是感情交流的重要环节,尤其是有朋自远方来,或者旧友故友重逢,更要开怀畅饮一番。
等酒喝到份儿上,称呼也会随之变了。“哥儿们”、“大哥”“老弟”、“妹妹”、“爷儿们”,总之,一切都一塌糊涂起来。
喝到酣处,男人们还会相互勾肩搭背,或哭或笑,倾吐衷肠了。喝多了的,开始使借酒撒疯,骂这个不够意思,骂那个不是东西,骂谁谁谁压过他。于是,就是有人劝,劝的那个人此时也是一塌糊涂、不伦不类。
但是在劝与骂之间,还要喝进一些情绪酒、气氛酒、够意思酒、委屈酒、原谅酒等等,一场酒下来疙瘩都解开了,全屯子人就都会像一家人一般,都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互相扶持帮衬着。
没一会,一个个火堆燃起,大家把狍子用铁丝固定在铁棍上,然后把狍子架到火堆上固定好,烤制的过程中要不断的翻转,还要撒上山里药材配置的料盐,大家伙都坐在火堆旁烤肉烤火,喝酒吃肉。
诱人的酒香、肉香、药才香味不断飘散在清河屯的上空,随着篝火炊烟,全村人的情绪都高涨不以。
而没有来的妇女和老人,等结束后自家男人、儿子也会给他们带回去一些,现场架火,现烤现吃,那是所有大青山下人们所热衷的享受,也是各家各户顶梁柱们不会放过的聚会。
王东他们终于正式以狩猎者的身份,加入了这种猎人盛宴。狩猎的兴奋和劳累让大家都胃口大开,瞬间大家就都不在矜持,吃相都是如狼似虎,都吃出了野狼捕猎之后狼吞虎咽、茹毛饮血的极度快感。
不但韩涛和王东他们,张书文这个教授和两个高材生学生也是如此,就连罗伟也忍不住放开胸怀,他们此时此刻的心中,突然涌生无限的豪放之感,这股劲使的他们不约而同、情不自禁地割下七八分熟的狍子肉,端起酒碗,仰头对天,暴饮狂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