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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宗望帐内,宋钦宗闻得宗望所言,欣喜若狂,这几日在金营内他可是受够了,听闻宗望可以答应放自己回去,便面露喜色急忙问道:“不知是何条件,元帅但说无妨。”
宗望淡淡说道:“今趟征伐辛苦,还请宋国皇帝先与些钱粮犒赏我国三军将士,这般我才好说服将士们,放陛下回去。”钦宗闻言,忙不迭的点头道:“应该,应该,不知索要多少?”
听宗望与钦宗说话,宿元景、黄裳暗暗摇头,这哪里是议和,分明就是被金人牵着鼻子走了,看来皇帝为了能回去,只怕是什么条件都会答应了。
宗望也不客气,大喇喇的说道:“既然如此说了,这犒赏三军就先来金一千万锭,银二千万锭,绢帛一千万匹。”闻言宋室君臣皆是目瞪口呆,宿元景第一个厉声喝道:“只是犒赏三军将士,哪里要得了这许多?”
宗望不慌不忙道:“我军四十万,还有许多随军民夫,算来五十万都不止。平摊道每个人头上,不过是金二十锭,银四十锭,绢帛二十匹,况且我军将校难道也要和士卒拿的一样么?算下来,分到每个人面上,也没有多少了。”说到这里,不等宿元景反驳,宗望看着钦宗冷然道:“不知陛下答不答应?不答应的话,就请陛下多住几天,好生想想。”
宿元景大怒,正待说话,钦宗急忙拦住,忙不迭的点头道:“答应,这个朕答应,但所需太多,回去后朕命人筹措了,再送来。”
宗望点点头道:“好,但这些金银绢帛运到我大营之后,我军远道而来,没有多余的畜力搬运,还请陛下配给一万五千头骡子,以供搬运这些金银财帛。”
宿元景等宋臣皆觉得金人这是在狮子大开口,但宋钦宗一意屈辱退让,也马上点头答应,几个大臣皆是面色铁青。
最后宗望道:“南来多时,也未曾携得家眷,莫说将士们,便连我这个主帅,就连个端茶倒水、浆洗衣物的使女也无。听闻中原女子贤惠多劳,还请陛下回去后,选三千名少女前来军营内,替我军将校端茶倒水、浆洗衣物。”
宿元景、黄裳等宋臣皆是大怒,都嚯的一起站起身来,皆大声怒道:“这绝不答应!”宋钦宗却回头瞪了群臣一眼道:“这叫什么话?这不是在商谈么?先坐下!”群臣无奈,都铁青着脸色坐下。
钦宗回头向宗望道:“大帅行军,有女子在大营内,多有不便,是否这项就不提了?”宗望摇头道:“既然如此,陛下还是住下,再考虑几天好了。”
闻言钦宗硬着头皮道:“只是三千名少女也太多了些,还请大帅高抬贵手。”宗望正待拒绝,一旁宗翰却插口道:“既然是宋国陛下求情了,那便减些数额,要个一千五百名少女前来吧。”宗望见宗翰开口,便道:“好,便是一千五百名,这是看在陛下面上才让步的,陛下若是再不答应,那我麾下将士可不答应了。”
钦宗无奈,只得答应了。当下宗望道:“陛下可以回去,但只能挑选两位大臣一同回去,其余人等还是留在营内为质。”钦宗叹口气,看了看帐内群臣,只挑了何栗、孙傅两个,其余宿元景、黄裳、张邦昌等人都留下为质。
见钦宗一一答应了条件,宗望等金将心满意足,便放钦宗并何栗、孙傅回去,宿元景等人依旧押下去关押起来。宋室君臣都走后,宗望看着帐内郭药师问道:“就这般放他回去,就不怕他又爽约?”
郭药师笑道:“那宋国皇帝已经吃够了苦头,此趟回去定然事事依从。若他那里有什么变故,只需放出话去,要请他再来金营,他定然乖乖就范。我军如今占据开封四壁,城内人都出不来,城头又架起许多投石机,若他不听话,只消打上几石,他也定然就范。”宗望哈哈笑道:“好,免去刀兵,我们想要什么,就让那皇帝乖乖送来,这般轻松,何乐不为?”说罢帐内一众金将皆是大笑。
趁着宗望心情好,郭药师道:“昨日燕京又有一支小人亲军到来助战,约有千余人,只因都是辽人,深恨宋人当年背约,因此要上城墙去驻守,想打几石到开封城内出气,特向大帅禀明。”宗望心情很好,不以为意道:“你自安排便是了,我军中数十万人马,这千余军马调动便不必报我了。”郭药师躬身领命,心头却暗想:“这一趟主公计策定然能成。”
却说钦宗与何栗、孙傅被放回,金兵护送三个坐辆牛车,绕城一周,城头金兵见得是宋国皇帝,皆是鼓噪取消,钦宗三个备感屈辱。坐在车上,钦宗满脸呆滞,回想起来,悲痛难抑,不知不觉间泪已湿巾。
至南熏门,宋钦宗见到前来迎接的大臣和军民百姓,便嚎啕大哭起来。见得这里许多人来迎接,钦宗心下感概,毕竟还有众多臣民惦记自己的安危。行至宫前,他仍然哭泣不止,宫廷内外更是哭声震天。宋钦宗初赴金营,历尽劫波,几天之内受尽屈辱与苦楚,如今又站在自己的宫殿内,享受着锦衣玉食,身边宫中佳丽皆来安慰,一时间恍如隔世。便在这一刻起,钦宗便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自己绝不能再去那如地狱般的金营了。
次日早朝升殿,钦宗便将金人索求的金银绢帛、骡马少女之属都说了,当即便下诏令,教凑齐这笔巨大的金银财帛。群臣听了都是面面相觑,管户部的大臣为难的表示,如今宫中、府中都已经无钱财。钦宗便下令在民间大肆搜刮金银绢帛,遂令权贵、富室、商民出资犒军。
所谓出资,其实就是抢夺。对于反抗者,动辄枷项,连郑皇后娘家也未幸免。即便如此,金银仍不足数,负责搜刮金银的梅执礼等四位大臣也因搜刮不利,而被处死,其他被杖责的官员比比皆是,百姓被逼自尽者甚众,开封城内一片狼藉萧条景象。
金人索要骡马,开封本就没有多少马匹,城内官员想尽办法搜刮,方才搜得7000余匹,京城马匹为之一空,而官僚竟有徒步上朝者。
金人索要少女一千五百人,宋钦宗不敢怠慢,官府在民间强征民女,一时间民间少女多有躲藏着,找不到那么多少女,钦宗甚至让自己宫中宫娥、使女抵数,少女不甘受辱,死者甚众。
一句话,开封城已经乱套了,金人没来动手抢掠,钦宗一句话后,宋人自己就把自己给抢掠了一遍。
虽然挖地三尺,但搜刮来的金银、骡马、少女之数还是不够。三天后,第一批搜刮抢掠得来的金银、骡马、少女送到金营后,宗望见送来的东西数量都不足索求的一半,顿时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城头的投石机齐射一轮,以示警告,命前来送东西的宋朝大臣回去通禀,若是五天之内,再凑不齐索求之数,那城头抛石机便日夜不停的发射,同时金军便要进城来将钦宗请到金营来,好生让他多住几天。
那大臣急忙回去禀告,钦宗闻言大惊失色,果然过不多时,城头金军齐射了一轮投石机,五千余枚石弹落下,砸毁不少城内民居庐舍,声势浩大,令人震撼。
钦宗见得如此,又怕金人真的冲到宫里来又把自己捉了去,便下令督促官府加紧征收搜刮。于是,开封府派官吏直接闯入居民家中搜括,横行无忌,如捕叛逆。百姓5家为保,互相监督,如有隐匿,即可告发。就连福田院的贫民、僧道、工伎、倡优等各种人,也在搜刮之列。到正月下旬,开封府才搜集到金16万两、银200万两、衣缎100万匹,但距离金人索要的数目还相差甚远。宋朝官吏到金营交割金银时,金人傲慢无礼,百般羞辱。自宋钦宗开始搜刮之后,开封城便风雪不止,汴京百姓无以为食,将城中树叶、猫犬吃尽后,就割饿殍为食,再加上疫病流行,饿死、病死者不计其数。
东京人民不堪勒索和杀戮,在朱仝等八员将领指挥下,组织起来的义军,“以防护为名,于炉头打造兵器”,准备武装反抗。金人闻讯,又派人进城传令,要钦宗下令解散城内的禁军和义军武装,不得反抗。
钦宗吓破了胆子,自然是无不照准。于是在大雪寒天的正月,禁军大将王彦不尊钦宗旨意,被当场拿下关押起来,禁军被迫撤下了皇城,自在城内校场军营待命。而城内义军则成了官府取缔的对象,开封府官员急忙出榜禁止,又出动禁军镇压,当天便捕斩百姓十七人示众。朱仝等见形势不妙,只得教众义军化整为零,先行躲藏。于是,金人没有杀败义军,城内义军反而先被自己的禁军杀败了。
然而,金人仍不罢休,见宋人凑不齐索求金银财帛数额,便答允可用其他东西抵金银,改掠他物以抵金银。凡祭天礼器、天子法驾、各种图书典籍、大成乐器以至百戏所用服装道具,均在搜求之列。诸科医生、教坊乐工、各种工匠也被劫掠。又疯狂掠夺妇女,只要稍有姿色,即被开封府捕捉,以供金人玩乐。当时吏部尚书王时雍掠夺妇女最卖力,号称“金人外公“。开封府尹徐秉哲也不甘落后,为讨好金人,他将本已蓬头垢面、已显羸病之状的女子涂脂抹粉,乔装打扮,整车整车地送入金营,弄得开封城内怨声载道,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