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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甘宁亲自护送,是刘妍和庞统仔细合计的结果。甘宁是后来入川的,来的时候又是轻车简从,他从涪陵走水路回荆州的速度相对快一些,动静也能忽略不计。
毕竟甘宁要守江夏防江东是人尽皆知的,现在涪陵只剩下重建工作,留一个周泰在这儿也够了。而且,刘妍让邓艾带着她的亲笔书信随同刘璋一起返回荆州。
书信一共两封,一封给老师徐庶,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曹操南下的消息,她会好好留在蜀中,将蜀中治理好,让蜀中成为荆州的后盾。
另外一封信给甘宁本人,告诉他曹操即将南下,江东意欲复仇。让他带着邓艾借道交州去夷州。如果江东真的出兵江夏,他就从海路出兵反攻江东杀进吴县。如果事情真的到了这个地步,只需留下孙乔氏的命即可,其他人都可以先斩后奏。
且不提甘宁看到信后先惊后喜,把涪陵的事情全扔给周泰,一天都没耽搁,押着刘璋和他的家眷回荆州去布置一切了。
只说刘妍入主成都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刘巴带着之前关在他那儿的几个俘虏赶到成都与她汇合。
第二件事就是寇封召回,他的部队由张飞统一辖制防备张鲁。刘妍身边虽然有黄忠,乐进,岑奇等人。可是论就近保护,还是寇封最为合适。再说现在刘璋投降了,战略重心就放在了治理上,刘妍和庞统都觉得兵力没必要再分散出去了。
第三件事,才是找刘璋手下的旧臣聊天,当然,都是找那些愿意和她聊天的人。那些在她进城之后就没见过的人,她就直接认为他们不存在了。老朋友张松不用再多说什么,他在刘璋手下是别驾,刘妍还让她做别驾,相当于荆州公主府中的马静的存在。
除了张松不用操心之外,其他蜀地的旧臣每一个都让她眉头紧皱。通过几次试探性的接触,她把他们分为三类。第一类就是张松和法正这样的,对刘璋有意见,盼望新主人能给蜀中带来新气象。
第二类是吴兰,雷同,孟达等原先在刘璋手下默默无闻的武将,他们希望新主人的到来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让自己能过上好日子。
第三类是以吴懿,许靖等人为代表的蜀中世家,他们在刘焉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在蜀中建立了自己的家族,有很高的声望,他们是无所谓谁在蜀中当家,觉得无论谁当家都会倚重他们。
一旦心里有了上中下三等分类,刘妍的态度就有了明显的变化。她把吴懿放回家中之后就命他静养,没抹去他将军的头衔,却也没有重新给他兵权,他弟弟吴猛原本管着城防,现在当然不可能接着管,城防的事情交给了寇封,他只能做个副手,同样没有实权。
至于许靖就更好办了,让他去负责督办蜀地的郡学,培养人才。要知道,刘妍才刚刚进成都,蜀中的地图都还没熟悉,风土人情更是两眼一抹黑,设立郡学的事情根本就是镜中花水中月。
刘妍是不会把这些“心里话”放在表面上的,她把许靖看成是司马徽的翻版。对付这种人就是要虚与委蛇,用甜言蜜语和空头衔把他们架得高高的,让他们自鸣得意实际却得不到任何好处。
通过许靖的例子,刘妍自认为已经摸索出了对付世家老祖们的一套法子,将来用在江东人身上。
相对于庞统的谨慎态度,刘妍对甘宁的信任几乎是盲目的。她认为只要甘宁从夷州出兵,江东肯定就归她了。什么三世基业,什么百万民众都是虚妄。孙权不打江夏,长沙与江东的仇怨还能慢慢清算,如果孙权真的不长眼,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解决了江东,曹操和曹仁如果有脑子,就应该知道她刘妍已经长成了庞然大物,不是他随随便便就能吞下的。总有一天,她要亲帅大军与曹仁交锋,抓住他,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蜀中的新领导班子很快就建立起来了。庞统掌军务,刘巴掌政务,马谡掌外交。还有张松,殷观,法正三个特别顾问辅佐。刘妍觉得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一定能将蜀中治理得和荆州一样繁荣安定。
她甚至想着等荆州的战事不那么紧张了,再把糜竺叫过来。蜀中有许多特产都是生钱的门道,让糜竺来经营最好不过的。
正在一心一意谋划治理蜀中的档口,外面侍卫进来报告说张松求见。刘妍刚整顿了一下衣襟,就见张松满头大汗脸色焦急地进来,不由得迎上几步:“先生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殿下,不,不好了!孝直的病严重了,惯用的药不管用,他的家人急急忙忙找到我,说是大不好了!”张松急得不行,顾不得礼仪,声音也大了。
刘妍一听心中咯噔一下:“前几日见他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来人,把钱军医请来,随我一同前往从事府!”
不多时,孙绍背着药箱匆匆赶来。刘妍带着他和张松马不停蹄直奔法正的家。法正的家人看见刘妍亲自前来都激动得上前来拜。刘妍却直接略过他们往法正的的卧室里走:“事出紧急,不用多礼了,为你们大人诊治要紧。”
法正此时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呼吸淡淡。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刘妍见状立刻示意屋内其他人散去,只留下孙绍一人,给法正听脉。
趁这个功夫,刘妍向法正的家人和张松详细了解了法正这次发病的原因。张松也是听说,根据当事人法正的书童描述,本来老爷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挺高兴的,据说是去访友。
谁知从友人家出来就见他气得捶胸顿足,回到家又是摔东西又是骂街,扬言要把什么人碎尸万段什么的,然后就一病不起了。
刘妍听得云里雾里,今天不是例会日,法正出门访友也是正常的,可出门访友怎么会访掉半条命?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在门外众人焦急等待中,孙绍背着药箱抹着汗出来,主动上前汇报:“殿下,病人已经醒了,小人给他施了针,用了些镇定的药物,他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需静养一些时日,不宜动怒。”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刘妍有些犹豫。
“当然可以,只是他现在极度虚弱……所以……”孙绍欲言又止,本想说你去看他最好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但他不敢。
“我让他们把病人以前用过的方子都给你带回去,你研究一下,拟出一个更妥善的方子。”刘妍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张松随她进屋看望法正。
孙绍跟着法正的家人取方子去了,刘妍再次来到法正的床前,弯下腰轻声说:“法从事,我来看你了!”
法正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此时虽然醒着还有些迷糊,但刘妍的出现一下子让他清醒了,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刘妍拦着:“别动,你都病成这样了,就别惦记那些虚礼了。我给你放长假,你好好在家歇着,最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属下,属下没事。”法正有气无力道。
“你们这些人啊!总是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武将打仗的时候不惜命,好歹还有个借口说是为了胜利。你说你一个文官怎么也这么不惜命呢?我管不了黄老爷子,管不了师兄,我还管不了你了?!”刘妍忍不住叨念起来:“我说过多少次了,无论发生什么事,人命总是第一位的,活着才有将来!你要是不把身体养好,我还怎么指望你辅佐我治理蜀中?”
边上张松听了刘妍的话忍不住插嘴:“是啊,孝直!殿下的话句句在理,你要听啊!你这一发病,可把我吓坏了!你要是有什么事,你这一家子,蜀中这个大摊子都怎么办啊?”
法证被两人说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了。尤其是刘妍的一番看似牢骚的话给了他很大感触。她的那句“活着才有将来”法证还是头回听说。长公主殿下如此爱惜部下,和只会口花花的刘璋相比,少了些高高在上,多了许多亲近和关心,果然女上司比较容易走心吗?
留下独自思索的法正,刘妍离开法家回到家中,正巧寇封来找她汇报城防的事情,他也一肚子的牢骚:“师妹,那个吴猛成天这么白吃闲逛着也不是个事儿,你不给他事儿做,他就天天和他的旧部在城里生事,要不然就是去城外打猎,乡里乡亲的又都卖他的面子,还把他当老爷,我的人都不能做事了!”
“师兄,这个吴猛不过是个靠家族萌荫的小混混罢了,这样的人你都收拾不了?趁着他父亲在家休养的时机,好好整治他一番,找个借口送他回家就是了!小小吴猛算得了什么?我这儿有个更头疼的呢!”刘妍叹了一口气。
“我们这是初来乍到,我这不是怕给你惹麻烦么?得!有你这句话,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对了,你头疼什么事?不如去问问军师?”寇封试探道。
“嗯,回头我问问他去。”刘妍随口敷衍了一句。寇封还是不放心:“要不然,给老师写个信?八百里加急应该会很快。”
“老师很忙的!”刘妍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她没告诉他,老师正在忙备战呢!自己怎么还能去烦他呢?
法正的事情,问庞统还不如问张松呢!刘妍这么想着,还是叫来张松,让他去弄明白法正今天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怎么能气成这样。
之所以不派小吏而派张松,一是因为这充其量也只件民事纠纷,官方出手的话只会让事情扩大发酵难以收拾。
事情很快就弄清楚了,原来法正去拜访的那一家是法家的世交,关系很好。这家的老爷还给法正推荐过医生。
那天碰巧是那家老爷的生日,法正带着大包小包的贺礼去拜寿。寿宴上有人想要巴结今非昔比的法正,结果被法正当场拆穿此人是个捧高踩低的小人并奚落他。
然后重点来了,那小人受气之后在当着众人的面大骂法正,说他卖主求荣,说他典宗忘祖,更说他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迟早要被车裂。
这些话如果是关起门来骂的,或许法正还能逼自己放宽心。可是这是在友人的寿宴上,十里八乡的亲朋好友都在场,你叫本就心高气傲的法正怎么能忍?虽然他当场驳倒了那人,气还是气到了,一场宴席也是不欢而散。
刘妍在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之后与张松相视苦笑,这个法正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差,睚眦必报还受不得半点气。这可不是好事,一来不是长寿之相,二来也容易着小人的道,被人算计。
奈何法正不是两三岁的娃娃,他的脾气早已经定型了,改不了了。怎么才能劝服他以后少生闲气,心胸放宽广呢?
刘妍苦思冥想不得其法,碰巧孙绍送来法正的新药方,看见药方她眼前一亮,立刻找来能工巧匠,把药方刻在一枚玉璧的反面,正面刻上硕大的两个字:不气。
话说法正收到这么特别的药方之后便将其随身佩戴,此后每当遇到让他火大的事,只需摸到腰带上拴着的玉璧,十分的气也会消退七分。至于玉璧背后的药方他更是烂熟于心,倒背如流。
搞定了法正的心病,却让刘妍想起了这件事背后的隐情。蜀中是新打下来的地盘,民心不附。而且这地方与外界沟通不畅,她一时半会儿也没法用在长沙用过的老法子来收拢民心。
享受过一呼百应的日子,再看看现实的处境,刘妍觉得心里不舒服。主要是荆州那边眼看就要打起来了,她这里却还不温不火的。总要想办法找点事情做做,分散一下注意力才好。
基于这样的心态,刘妍决定,主动去找蜀中周边大佬们的麻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