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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泽与杜衡带着太后皇上皇后的赏赐,随父亲一道出宫。此番进宫无惊无险,让一直暗暗提着一口气的萧泽与心中惴惴的杜衡都松了一口气,这个本不容易走的过场终于走完了。
宁亲王爷一行人刚回到王府门前,都还没有进王府大门,侍卫队长何武从西边匆匆赶了过来,他在宁亲王爷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宁亲王爷原本含笑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萧泽耳力好,他隐隐听到一句:“王爷,李嬷嬷一家人悉数被杀于城外东十坡。”
“父王?”萧泽快步走到父王身边低声叫了一句。
宁亲王爷沉声道:“先送你媳妇回去,然后到抱朴园书房来。”
萧泽应了一声,立刻先送杜衡回交泰园,此时世子萧淆与二公子萧淅已然迎了出来,宁亲王爷沉声道:“淅儿,如何又出来,赶紧回去休息,身体没养好之前不必出门。”
萧淅见父王脸色不好,勉强说了一句:“儿子还能支撑,父王回府儿子理当前来迎接。”
宁亲王爷摆摆手道:“罢了,孝敬不在这上头,回去吧。”萧淅这才赶紧回了博行园。
萧淆见父王脸色不好,一边陪父王回府,一边小声问道:“父王,难道今日三弟与三弟妹进宫请安并不顺利?”
宁亲王爷沉声说道:“他们很好。太后皇上和皇后都很喜欢他们。”
萧淆听了这话心中暗恨,凭什么那个病秧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讨太后皇上皇后的喜欢,而他费尽了心思,也只是在太子面前有几分体面,皇上对他始终并不很亲近。
其实这是萧淆多心了,想他不过皇上的十几名侄子中的一个,而皇上自己还有十几个儿子,他又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才能,皇上能记得萧淆是宁亲王府的世子已经算是不错了。
“既然太后皇上皇后都很喜欢三弟和三弟妹,父王怎么不不高兴呢?”萧淆压下心中的妒意轻声问道。
“与此事无关,淆儿,我们王府有一房下人被人杀害于城外东十坡,此事你是否知道?”宁亲王爷抬眼看了大儿子一回,沉沉的问道。
“啊,竟有此事,是那一房下人,儿子实实没有听说。”萧淆故做震惊的惊呼起来。
宁亲王爷皱眉斥道:“大呼小叫什么,这点子事就惊到你了?”
萧淆忙垂头道:“是,儿子失态了,父王教训的极是。”
宁亲王爷没有理会大儿子的认错,快步向抱朴园走去。萧淆愣了一下,赶紧也跟了上去,他是长子,不论王府出了什么事情,他的父王都应该与他商量才是正理。
宁亲王爷倒也没有反对大儿子跟了过来,只是一路上都没有与他说话。
萧淆心中立时又翻腾起来,他觉得自从三弟病好之后,父王明显将心偏到三弟一边,如何对自己竟是连面子情都不愿意维持了。若再这么下来,只怕过完年父王就是请旨夺了自己的世子之位,让三弟萧泽做宁亲王府的世子了。
其实宁亲王爷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就算他有多喜欢三儿子萧泽,都不会去伤害大儿子萧淆,萧淆是他的嫡长子,意义自是不同的。对于要顶门立户的长子,宁亲王爷自然会要求的极为严格,反而对于小儿子萧泽,宁亲王爷只盼着他平安喜乐,并没有希望小儿子有什么大出息。以萧泽的身份,就算他再没有出息,也能富贵悠闲的过完这一世。
萧淆想着心事陪父王进了书房,可是却不见他的父王有任何吩咐,只是命人去沏三杯热茶。
萧淆不解的问道:“父王在等什么人么?”
宁亲王爷还没有说话,萧淆便听到外面响起三弟萧泽的声音:“吉安,父王可在书房?”吉安是负责打理抱朴园书房的小太监,所以萧泽才会这样问他。
“泽儿,快进来吧!”宁亲王爷也听到这一声询问,便往外高声喊了起来。这一声喊听在萧淆的耳中,便又生出了许多的意味。他心里越了妒恨萧泽了。
萧泽走进书房,看到大哥萧淆也在,倒也没什么惊讶,毕竟萧淆是宁亲王府的世子,王府中出了大事,他是应该参与讨论的。就算萧泽认定萧淆是幕后主使之一,可是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他什么都不能说。
“父王,大哥。”萧泽上前叫了一声。
宁亲王爷点点头道:“都坐下吧。”
萧淆心中暗道:“刚才却不叫我坐,他一来便赐座,父王真是越来越偏心了。”
三人落座,吉安送上刚沏好的香茶,便很有眼力劲儿的退了下去,还轻轻的将房门关好。
宁亲王爷呷了一口香茶方才沉声说道:“今日为父出门走的急,有些事情还没有告诉淆儿。昨晚,有人买通抱朴园的白案厨娘李嬷嬷在点心中下毒,企图谋暗你们母妃和她腹中的胎儿。”
“啊,竟有此事?”萧淆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装出一副极度震惊气愤的样子,看他双眼圆睁怒不可遏的样子,就象是有人加害他的妻儿一般。
萧泽昨天晚上就在抱朴园中,那一幕是他亲身经历的,自然不会象萧淆那样震惊,萧淆见萧泽很是淡定,便皱眉问道:“三弟,有人加害母妃,你竟然不愤怒?”
萧泽沉声道:“有人害我的娘亲,我当然非常生气,只是此事发生之时我就在场,已经知道了。如今愤怒与事无补,倒不抓紧时间想办法将幕后真凶揪出来绳之以法来的要紧。”
“怎么三弟你昨天晚上就知道了?”萧淆皱眉看向父王,一脸很受伤的表情。
宁亲王爷心中有些不悦,沉声道:“昨日泽儿夫妻陪侍用饭,他自然是知道的。”
萧淆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心中却暗自说道:果然父王极是偏心,只招老三陪侍用饭,我与老二却连提都不提。
宁亲王爷不知道大儿子在想什么,可是萧泽心里却如明镜一般,他只不理会大哥,而是对宁亲王爷说道:“父王,何侍卫查到什么没有?”
宁亲王爷沉声道:“泽儿,李嬷嬷的所有家人都被杀害于城外东十坡,没留下一个活口,他们随身携带的细软甚至连身上的衣物都被抢的一干二净。”
萧淆听了这话忙说道:“父王,会不会是流民做乱?”
宁亲王爷怒喝道:“胡说,如今天下升平,东十坡又是京郊之地,何来流民做乱?”
萧淆被喝斥的面红耳赤,忙低头说道:“儿子失言。”
宁亲王爷失望的摇了摇头,看向三儿子说道:“泽儿,你的意见呢?”
萧泽想了想方才说道:“父王,儿子与大哥的意见正相反,这绝不是流民做乱,而是有预谋的屠杀。”
萧淆一听这话立刻厉声喝道:“萧泽,连流民都没有,京畿重地素来守卫森严,如有人敢组织有预谋的屠杀,你且不可胡言乱语!”
萧泽一听这话立刻瞪向萧淆,浑不吝的叫道:“我又不曾说是大哥组织的屠杀,大哥你惊什么心!”
萧淆气道:“萧泽你说什么,谁惊心了!父王,三弟这般目无兄长,您就不管他么?”
宁亲王爷沉声斥道:“泽儿,不许信口胡言,还不与你大哥陪不是!”
萧泽哼哼两声道:“是大哥先否定了儿子的话,儿子气不过才说的,我倒想知道大哥有什么凭据就这么否定儿子!”
宁亲王爷皱眉沉声喝道:“泽儿……”
“哼,对不起了大哥,刚才我不应该说是大哥你组织的屠杀。”萧泽很没有诚意的说了一句,把萧淆气的不行,这样的道歉,他真是不应着不是,应着更不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病刚好的三弟萧泽竟然这般的滑不溜手。
“泽儿!”宁亲王爷不悦的唤了一声,只是这不悦的语气中多少有些个无奈的纵然,小儿子么,当爹的不管怎么都会偏疼一些的,自然也不舍得认真生他的气。
“父王,查清真相要紧呢,您就别计较儿子了吧。”萧泽看到大哥气的脸色发青,便故意扮小撒娇的冲着父王叫了起来。
“再不许胡搅蛮缠!”宁亲王爷佯怒的瞪了儿子一眼,才又继续正题了。
萧淆眼看着父王与三弟“打情骂俏”,心里早已经气的炸开了锅,他们难道当他不存在么,要不要这样拿肉麻当有趣!
“如今新年将近,京城内外的巡查越发严密,绝对不可能是流民做乱,至于泽儿所说的有人特意组织的屠杀,倒不是没有可能。”宁亲王爷沉沉说道。
萧淆的脸色更加不好看,索性坐在椅上别过头去生闷气,同时以为种方式还掩盖他的心虚。
萧泽点头道:“父王说的极是,如今巡查既紧,就连小偷小摸之人都少多了,那儿会有人敢对那么多人下手呢。李嬷嬷的家人不过是个奴仆,他们既没有太多钱财,也不可能穿什么贵重衣裳戴什么值钱的首饰,可是他们偏偏一个不落被杀死了,还抢光了衣裳首饰细软,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李家人身上必定有些东西能够指证幕后主使的身份,因为时间紧迫,杀手来不及仔细搜查,索性便将所有的东西全都卷包拿走甚至立刻销毁,唯有如此才能彻底抹去幕后主使的痕迹,让追查之人无迹可巡。”
宁亲王爷欣慰的看向三儿子,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泽儿说的极是,一针见血点到了要害之处。”
萧淆心中暗惊,萧泽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却说的象是他亲眼见证了一般,他难道是知道什么?这绝不可能啊,今日早间他安排之时,分明没有走露任何风声。若是萧泽什么都不知道,那他的推断分析能力就太过惊人了,想不到这萧泽竟然如此厉害,萧淆心中越发警惕了!萧泽越厉害,他就越不能容萧泽再活下去。
萧泽知道自己说完这一番话,必会让大哥惊心又惊心,甚至他会立刻加紧谋害自己的进程。可是萧泽完全不害怕,甚至这就是他的目的所在,只有萧淆萧淅自乱阵脚,他才能更加顺利的掌握确切证据,一举将这两个最大的隐患彻底铲除。
“三弟既然分析的如此头头是道,不知道有何高招将你所谓幕后主使之人一网打尽么?”萧淆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来问,只是到底流露出一丝讥诮。
“我没有。”萧泽理直气壮的说道。
“没有?”萧淆对于这个回答很是意外。他以为萧泽必定又要说出一番长篇大论。
宁亲王爷赶紧说道:“泽儿这些年一直病着,他又不曾办过实务,具体如何行事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萧淆心中恨的不行,却不得不强笑说道:“父王说的极是。”
萧泽又说道:“父王,儿子觉得这事交给大哥去查再合适不过的,大哥允文允武智勇双全,相信只要大哥愿意去查,就一定能查出结果,将屠杀李嬷嬷一家人的杀手全部缉拿归案。”
宁亲王爷点点头道:“嗯,泽儿说的有道理,淆儿,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如今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年前务必查出个结果。”
萧淆心中暗自叫苦,怎么这差使就落到自己的头上了呢。这事本就是他安排的,却让他怎么将凶手抓出来?若是随便找人顶替,只怕过不了他父王这一关,更不要说还有个萧泽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的扇阴风点鬼火。这个差使对他来说真难办啊!
可是再难办他也得应下,毕竟父王已经正式交待下来,还给定出了期限,他若是不在年前交出个答案,这个年怕都不能过安生了,而且这事若不办好,岂不是正给了他父王请旨免除他世子之位的借口?
想到这里,萧淆只能咬牙笑着应道:“是,儿子一定不负父王期望,争取早日擒住真凶。”
宁亲王爷点点头道:“如此正好,你便下去忙吧。”
萧淆起身行礼道:“是,儿子谨遵父王之命。”说罢,萧淆看向并未起身的萧泽问道:“三弟,你不走么?”
萧泽摇头笑道:“我还想向父王讨几本书看,不急着回去。”
萧淆沉沉嗯了一声,便先告退了。
宁亲王爷不知道三儿子是成心气大儿子的,还笑着说道:“泽儿,父王这里的书籍你随便挑。”
萧泽笑着应了,却跑到宁亲王爷身边叫道:“不如父王您帮儿子一起选吧,您先帮儿子选些游记啦,医书啦什么的。好不好?”
宁亲王爷已经十年没有尝过儿子向自己撒娇的滋味了,自然是乐呵呵的应了,就如从前将小儿子抱在膝头教他读书写字时一样,宁亲王爷带着萧泽边挑说笑边挑书,父子之间亲昵极了。听的并未走远的萧淆都快气疯了。萧淆翻遍自己的记忆,却找不出一点点与父王如此亲近的景象。
回到钟毓园中,萧淆并没有看到妻子程氏迎出来,他愤怒的喝问道:“世子妃去了哪里?”
丫鬟们赶紧上前回禀:“回世子爷,世子妃娘娘刚刚去了交泰园。”
“去了交泰园?”萧淆心头一紧,暗自忖道:程氏自三弟妹进门就与她不对付,如何会主动去交泰园?
程氏去交泰园自然是有她的用意,萧泽前脚刚离开,程氏后脚便到了交泰园。而此时杜衡刚刚换好家常衣裳,正在收拾今日进宫所收以的诸般赏赐。
不得不说自谢太后以下,当今皇上与皇后都不是小气之人,他们赏了萧泽杜衡不少好东西。
各色妆花贡缎,蟒缎,绣金银缂丝贡缎,都是今年才进上的好料子,杜衡就得了二十匹之多。太后还格外大方的赏了杜衡一卷金貂皮,足够杜衡做一整套衣裳并一件鹤氅,这个可是难得的紧。
其他诸如金银珠玉头面,各色珍珠宝石也是为数不少。这个都还不算什么,太后还特别赏了下一对约有一尺多长的赤金紫玉如意,这可是礼器,通常不会赏给无爵之人的。
程氏走的快,小丫鬟刚刚禀报完,她便已经走到了门口,而杜衡才只刚刚迎到迎门的屏风处。所以程氏透过屏风已经影影绰绰的看到了摆在大圆桌上的各色礼盒着那二十匹各色贡缎。
“哟,我来的不巧了,三弟妹正忙着呢。”程氏假意笑着说了一句,可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下来。
杜衡迎过屏风淡淡道:“大嫂来啦,我屋里乱,不便在此招呼大嫂,大嫂请到东次间用茶。”
程氏见杜衡拦住自己不往里让,心中便有些不痛快,只不过她此时过来另有要事,所以这事便先不计较了,反正那些东西都是宫中赏下来的,想也不可能有差东西。按着府中素日的规矩,杜衡也不能吃独食,那些个缎子她必得分给自己和二弟妹孙氏的。
杜衡亲自引着大嫂程氏进了东里间分宾主落座,清芬送上香茶,杜衡只陪程氏吃茶,其余一句话都不多说,所以她素日里沉静惯了,便是一日不说一句话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程氏原本打算着让杜衡先问自己,然后自己再以长嫂的身份教导于她,最后才提出自己的真正用意,可不想杜衡只是默默的陪着吃茶,竟连半句都不问。程氏可没有杜衡这么好的耐性,她还得赶紧说完事回钟毓园呢,因此便笑着说了起来。
“三弟妹好定力啊,你也不不问问我过来有什么事?”程氏淡笑问道。
杜衡放下茶盏淡淡道:“如今已是年下,大嫂正忙着,若无事想来也不会过来,既然有事,大嫂一定会说,我又何必问呢。”
程氏被杜衡直接到让人有些难堪的话语噎的不行,却又不能起身走人,还不得不笑着夸了一句:“三弟妹真是直爽人,大嫂我最喜欢与直爽人说话了。”
“是这样,三弟妹娘家的情况大嫂我也是知道的,只怕在府里之时没有什么机会学着管家,如今你刚刚嫁入我们宁亲王府,也还没有熟悉王府的各项制度,如今母妃有身孕精神短,我是长嫂便应该过来提点三弟妹一些,免得三弟妹有什么不周全之处,伤了我们王府的体面。”
杜衡淡淡道:“哦,这是样啊,那倒要先谢谢大嫂的好意了。”
程氏自己心中有鬼,所以杜衡这么一说,她先自有些心虚,只怀疑杜衡话中有话,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其实呢,三弟妹刚刚嫁进王府,还是新妇呢,也没有太多要你做的事情,三弟妹不用太紧张。”程氏笑着说道,杜衡心中就不明白了,大嫂程氏哪只眼睛看出自己紧张了?她明明很轻松好不好?萧泽早就告诉她了,说这些子琐事完全不用她费心,一应所需之物萧泽都会命人准备好送进交泰园的。
“嗯,我不紧张。”杜衡淡淡说了一句,程氏绕了半天的圈子都没有说出真实来意,却让杜衡心里有些个不耐烦了。她的时间很宝贵的,可没这么多闲工夫陪程氏磕牙。
程氏见杜衡怎么都不接这个茬儿,只能直接说道:“三弟妹,其他要准备的东西都容易,只是这过年要用的金银锞子得各房自己准备,这几年我们都是合在一处铸金银锞子的,如今三弟已经娶了三弟妹进门,这事理当和三弟妹说一声,三弟妹回头准备一百两金子九百两银子送到我哪里,回头连二弟妹送来的一起送去倒了,等锞子铸得了,就把一百个锞子九百个银锞子给三弟妹送过来,三弟妹刚进门,这火耗就当是大嫂的心意,就不必三弟妹额外出了。”
“哦,原来是这事啊。”杜衡点了点头,做恍然大悟状。
程氏笑道:“可不就是这事,大嫂怕打发丫头嬷嬷们说不清楚,这才特意走了这一趟。”
杜衡淡淡道:“早知道王府有现铸锞子这个规矩就好了。偏我不知道,昨儿就命人准备了金银锞子,大嫂也知道我们刚刚成亲,这种东西还是有不少的,点算一下足够过年之用的,今年就不用额外准备了。叫大嫂白跑一趟我真是过意不去呢。”
程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愕然道:“你……已经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