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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宁亲王府之中,宁亲王爷和王妃一起逗弄小儿子,丫鬟彩练打从外面走进来,屈膝回禀道:“回王爷王妃娘娘,枫山那边庄子上的庄头求见。”
宁亲王爷与王妃听着这话意思不对,都微微皱皱了眉头,王妃立刻命*将源哥儿抱下去,看向丈夫说道:“王爷,莫不是泽儿和若儿有什么事,快传进来吧。”
宁亲王爷点点头,命人将庄头传了进来。庄头刚一迈进房门便扑通一声跪下高声叫道:“小的庄进孝请王爷安,请王妃娘娘安。”
宁亲王爷皱眉沉声道:“庄子上出了什么事?”若非庄子上出了不得了的大事,各庄的庄头每年只送租子之时才会进京,平时是不进京请安的。
庄进孝一连磕头一边说道:“回王爷的话,三爷与三少夫人去山上赏枫遇刺……”
“啊……王爷……”王妃一听到儿子和儿媳妇遇刺,一把抓住丈夫的衣袖惊叫一声,脸上煞白一片,眼泪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爱妃莫慌,听他说完。庄进孝,你三爷与三少夫人现在情况如何,还不快说!”宁亲王爷揽住王妃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低声安抚一句便瞪向跪在地上的庄进孝,眼光如刀一般。
“回王爷,三爷为保护三少夫人而中了毒箭,三少夫人无恙。三少夫人已经为三爷拔了毒箭,也就近抓了药给三爷煎服,小人赶来王府报信之时,三爷尚在昏迷之中,兹事体大,小人不敢不立刻来向王爷王妃娘娘禀报。”庄进孝赶紧说了起来。
宁亲王妃听说儿子中了毒箭尚在昏迷之中,眼泪流的越发汹涌了,她抓着丈夫的手急急叫道:“王爷,快派人把泽儿接回来……”
宁亲王爷用手拭去妻子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爱妃莫哭,幸而泽儿媳妇没有受伤,她的医术极好,有她在泽儿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且放宽心,本王这便亲自去接孩子们回府。你立刻进宫向母后和皇兄禀报,同时安排人去请太医回府候着。”宁亲王妃已经哭的说不出话了,只能拼命的点头。
做为皇室宗亲的宁亲王爷无旨不得出京一步,那怕只是去京郊的庄子上也得事先请旨。可是此时宁亲王爷心挂儿子,已经顾不上进官请旨了,只有让王妃代他进宫禀报。
庄进孝低头跪在地上,耳朵却是支楞着的,他听到王爷王妃竟然没有丝毫怪罪三少夫人之意,不免暗自惊心,同时也隐隐有一丝后悔之意,早知道王爷王妃这般看重三少夫人,他就不这么暗暗给三少夫人上眼药了。别回头眼药没上好反而让他吃了瓜落儿,还丢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庄头之职。庄进孝心里在想什么没有人理会,宁亲王爷已然大声命人传管家高荣,着他立刻安排人马随扈出京。
宁亲王夫妻各自更衣,分别入宫和出京。宁亲王爷带人赶到城门之时,十数骑锦衣飞骑从宫中赶来,他们不止带来了当今的手谕,更奉旨随宁亲王爷一起出京接回萧泽夫妻。宁亲王爷暗暗松了一口气,赶紧带人往枫山脚下的庄子赶去。出京不到二十里,宁亲王爷一行人就遇上了乘着马车缓缓行来的萧泽等人。
“怎么停下来了?”坐在车中照看萧泽的杜衡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心中立时一紧,立刻向外沉声问了起来。
“回三少夫人,王爷在前面。”一名王府侍卫匆匆跑到车前躬身禀报。
“父王?”杜衡低低惊呼一声,扭头看了趴卧在锦褥上的萧泽一眼。萧泽听到这段对话不由皱了皱眉头,原本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怒色。以他的聪明,岂会想不通这里面的弯弯绕儿。
“阿衡,扶我起来。”萧泽吃力的说了一句,便想用右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杜衡吓了一跳,忙阻止他道:“阿泽你别乱动,当心挣裂伤口,我下去向父王禀报。”
萧泽摇头道:“不,我得起来。”
小两口正说着,车厢外传来红菱脆生生的声音:“婢子请王爷安。”原来是宁亲王爷已然来到了马车旁边。
杜衡忙撩开车帘想下车,可宁亲王爷却摆手道:“泽儿媳妇不必下来。泽儿怎么样了?”宁亲王爷边说边踩着脚踏躬身上了马车。
“父王,儿子没有大碍。”萧泽让杜衡扶着自己勉强坐起身来,用低哑的声音说道。
宁亲王爷一见儿子起身,赶紧冲上前坐到榻上,扶住儿子的身体,让他侧靠在自己的怀中,心疼的皱眉斥道:“胡闹,伤的这么重怎么还敢起身,快躺下。”
杜衡见公公扶住萧泽,便屈膝行礼,内疚的说道:“儿媳妇请父王安,都是儿媳没用,连累三爷受伤了。”
萧泽一听这话立时急了,忙叫道:“父王,这不关阿衡的事。”
宁亲王爷看向杜衡和缓的说道:“泽儿媳妇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到底发生了何事回头再说,你且先说说泽儿到底伤的怎么样,要不要紧?”
杜衡忙说道:“回父王,三爷左肩上部中了毒箭,万幸不曾伤到筋骨,已经解了毒,只是三爷失血过多损了元气,需要仔细将养百日才能恢复健康。”
宁亲王爷听了这话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只是将养百日便能恢复,比他之前想象的已经好太多了。面上流露出一抹笑容,宁亲王爷用更加和缓的语气对杜衡说道:“万幸泽儿媳妇你精通医术,才能及时救治泽儿,泽儿娶了你,真真是我们王府之幸。”
杜衡原本就觉得萧泽是为了救自己才会中了毒箭,如今见公公非但不怪罪自己还这般夸奖,她心里越发不难受,忙站起来摇头道:“父王谬赞了,三爷若非为救儿媳,也不会被毒箭射伤,儿媳……”
宁亲王爷立刻打断杜衡的话,大声说道:“泽儿媳妇此言差矣,泽儿是你夫君,他就该护着你。”
杜衡听了这话,眼圈儿一红泪水便涌了出来,她真的没有想到公公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萧泽一见杜衡落泪,立时心疼的象什么似的,急急叫道:“阿衡你别哭啊!都是我不好,我该再敏捷一些的,那样就不会中毒箭害你伤心了。”杜衡忙低头用手拭了泪,不好意思极了。宁亲王爷见儿子伤成这样都不忘安慰媳妇,心中又是发酸又是好笑,不过又见儿子还能喊叫出声,想来伤势真的不要紧,心里便也更加松了一口气。
倒是杜衡听萧泽大叫出声,生怕他又牵动伤口,赶紧抬头察看。果然见萧泽额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子,他的眉头也紧紧拧了起来,想来刚才叫了那一声真的让他扯动伤口,这会儿正疼的不轻。杜衡赶紧探身上前,拿帕子擦去萧泽额头的汗珠,低声嗔道:“你别乱动乱说,仔细挣裂伤口,回头又有要吃苦头了。”
萧泽傻兮兮的应了一声,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家媳妇。这让坐在一旁的宁亲王爷不自在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坐在这里碍眼的很。宁亲王爷干咳一声,起身扶儿子躺下,对杜衡说道:“泽儿媳妇,你好生照看着泽儿,有什么等回到王府再慢慢说。”
杜衡还不曾应声,萧泽见父王要下车,立刻抢着问道:“父王等一下,您是怎么知道儿子受伤的?”
宁亲王爷沉声说道:“庄头刚刚来王府报信。”
萧泽冷哼一声恼道:“多事!”
宁亲王爷拍了拍儿子的不曾受伤的右肩,淡淡道:“些须小事先放一放,等你好了再发落。”说罢便下车骑马了。
萧泽犹自气恼,杜衡全都看在眼中,便淡淡的说道:“阿泽,这有什么可气的,想来他们也是怕受责罚之故。你别想这么多了,静心养伤才是正事儿。”
萧泽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心中已经有了计议。若是没有人唆使,只凭那个庄头还没这么大的胆子独自进京禀报,看来他对身边服侍的下人还是太宽松了,少不得要紧紧规矩才行,倒要让那些人知道什么是主仆尊卑。刚才在庄子上之时,他虽然昏昏沉沉的,却也听到月娘等人的不逊之言。萧泽心中已然憋了许多怒气,只是当时实在是提不起精神,这才暂先给月娘记了一笔帐,留着以后再算。
却说原本在头前带路的庄进孝一见三爷和三少夫人已然坐车回王府了,心虚的脸都绿了。刚才他在王府之时,虽然没有向王爷王妃告什么刁状,可是私底下却与他的远房姨妈,王府的一个粗使嬷嬷很说了些小话,话里话外都透着三少夫人连累三爷受了重伤之意。庄进孝那个远房姨妈是王府中有名的长舌妇,是没事儿都能编出事儿的主儿,如今又听了庄进孝的话,还不知道她会编出什么样不靠谱的故事四下乱讲。庄进孝一想到这一层,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怎么就那么蠢呢!若是主子们追查下来,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庄头之位怕是再也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