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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冷夏和战北烈就在军营里睡下了。

    对于两人同睡一个帐篷的事,马腾平只脸色古怪的咂了咂嘴,展现出了一个老江湖的无比淡定,挥挥手安排了帐子。

    冷夏没有内力,寒夜里手脚都是冰凉冰凉的,战北烈整夜的搂着她,尽职尽责的当着任意翻转曲折、三百六十度贴身暖气无侧漏、特大号人形夜用大火炉!

    两人意志坚定,自然不会被北燕的鼓声所扰,外面“咚咚”大响的鼓点完全无视,舒服自在的睡了个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早,勤务小兵送来了早膳,和大秦军营的差不多,稀粥、馒头、两种小菜,虽不丰盛,倒也可口。

    北燕的鼓声骚扰已经停歇了,军营里难得的清净。

    冷夏端起粥碗来喝了口,不解道:“没听见士兵训练的声音。”

    被她一提醒,战北烈运起内力侧耳倾听,嘴角抽了抽,半天才回说:“有,只是声音小。”

    冷夏狐疑的瞅了他一眼,再小的声音也是数万人发出的,她的耳力一向敏锐,没可能听不见。

    这个狐疑一直到出了帐子,终于被证实了,的确有,只是隔着老远传过来,就仅仅剩下了若有若无的嗡嗡声,那声音散乱而消沉,和每日清早大秦军营中震天响的呼喝,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钟苍和狂风三人已经侯在了门口,慕二没在,估计还呆在自己的帐篷里。

    地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雪后初晴,寒风刺骨。

    战北烈给冷夏将大裘系好,鹰眸锁着她冻得通红的小脸,心疼的一抽一抽的:“媳妇,你就呆在帐篷里吧。”

    冷夏翻了个白眼,顿时觉得她被战北烈鄙视了,杀手之王居然被冻的不敢出门?

    这要被乔青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她无奈的望了望天,也知道这人是为他好,叹气道:“我没那么弱。”

    也是,谁敢说母狮子弱?战北烈想了想,心里却还在纠结,媳妇毕竟没内力,这等天气别说是她,就算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也要冻的直哆嗦。

    冷夏换了策略,点起脚尖在他嘴角“吧唧”亲了一口,伸出纤白的素手打了个响指,下巴一扬,道:“走!”

    战北烈幸福的冒泡,咧开嘴露出两排比地面上的冰晶都要白亮的牙齿,日光下闪闪发着光,刚才的担心也在这晕晕乎乎的幸福中忘了个一干二净,笑眯眯的跟上了前面的媳妇。

    狂风三人齐齐一扶额,仰天长叹,神啊,把那个牛气哄哄的爷,还给咱们吧!

    走了两步,大秦战神终于记起了媳妇的冷暖问题,一把扯过她搂在怀里,反正这不是大秦的军营,没什么好顾忌的。

    其他人,爱咋想咋想吧!

    给媳妇取暖最重要!

    于是,三百六十度贴身暖气无侧漏、特大号人形日用大火炉,也诞生了……

    一路顺着低迷的呼喝声朝着训练场闲逛着。

    冷夏眉梢一挑,手肘戳了戳战北烈,说道:“这训练声……太萎靡了!”

    话音刚落,就望见远处营帐中冲出来几个士兵,嘴里叼着个馒头,一边手忙脚乱的穿着外衣,一边朝着训练场火急火燎的跑过去。

    狂风三人瞪着眼,一副见了世面的惊叹模样。

    这几个哥们有魄力啊,也就是在东楚,若是在大秦的军营里发生这样的事,绝对是八十军仗不客气!

    迟到?

    想都不要想!

    战北烈摇了摇头,皱眉道:“没想到,军纪居然如此的松散。”

    昨夜来的时候,大部分的士兵都已经就寝了,尚不能一窥全貌,然而此时听着这散漫的训练声,再看看那几个明显是睡过了头,延误了训练的士兵,丝毫没有军营该有的严谨。

    冷夏回忆着大秦的军营,虽然平时士兵们插科打诨,但是一到训练上,那都是个顶个的认真,光是听着那士气高涨的大喝声,就绝对激动人心!

    两相对比,差了不是一个档次。

    跟在后面的钟苍板着张僵尸脸,不解的说道:“那马将军也是守关的老将了,怎么会带出这样的兵?”

    “事关国情,东楚一向以文治国,朝中上下以文为尊,多年来已经形成了这样的风气,你让这些文人骚客们吟个酸诗、作个腐对还差不多……”冷夏冷冷的笑了笑:“上战场杀敌?”

    倒不是冷夏小瞧他们,若是东楚的军队和北燕硬碰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战北烈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接上:“马腾平守大半辈子的关,没几年就要卸任,到了此时,已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几人闲聊着,训练场已经在望。

    东方润一身月白衣袍,负手而立,空濛的眸子望着场中的士兵,唇角浅浅的扬着,眼底却是一片冷意。

    旁边站着一身将服的马腾平,不住的摇着头,和他低语着什么。

    见到两人,东方润也不介意,远远的点了点头,打过招呼。

    冷夏和战北烈看到这训练,齐齐皱了皱眉,此时才知道刚才那些都是小巫见大巫。

    完全不够瞧的!

    训练场上,足足十万的东楚士兵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手脚软塌塌无力,下盘不稳,出拳散漫,动作纷乱不齐,铠甲年刀相撞的声响串成一片。

    那模样,蔫了吧唧无精打采,没有一丁点儿的士气!

    冷夏眨了眨眼,收回刚才的想法,这东楚的将士们和大秦的,可不是一个档次的差距,几乎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北燕的日夜骚扰,休息不足的缘故,但是弱成这样,实在是说不过去。

    狂风三人鼓着腮帮子,好家伙,带着这么一群人打仗,对阵的还是以勇武彪悍著称的北燕……

    这样上战场,那不是送死吗?

    “东楚的兵是弱,将却不弱,”战北烈瞧着他们的神色,沉声道:“别忘了还有个东方润,战场胜负,若要赢也有智取一途。”

    尤其对战的是北燕,东方润那一肚子花花肠子,正好能派上用场。

    临的近了,马腾平才注意到他们,老脸一红,拱了拱手讷讷道:“让烈王见笑了。”

    这话才刚落下,就见骑兵中一人耍着宝玩了个高难度动作,单手撑着马背一跃而起,空中一个倒翻,落下的时候那马却突然加速,然后……

    从半空摔了下来!

    狂风三人齐齐闭了眼,不忍再看。

    东方润面色无常,连唇角的弧度都没僵硬一分,马腾平那张老脸已经泛了紫,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丢人都丢到国外了!

    就在这时,一声破了音的惊叫自远处炸响:“你……你怎么在这!”

    众人回头看去,一个男子站在训练场外,身着藏蓝华贵锦服,眼袋浮肿脸色阴鸷,一身轻浮的气质,狭长的眸子中写满了惊恐,见了鬼一样指着东方润。

    正是大皇子东方鲁!

    想来是因为他们昨夜来的晚,东方鲁已经睡下了,所以直到现在才看见他们。

    当然了,即便没睡,他们也是没心思和这人打交道的。

    要说东方鲁这几日,除去军营中有个手握军权的马腾平处处掣肘之外,还真是春风得意,满足而舒爽的。

    那日他收到消息,一向和他作对的东方润不知道犯了什么傻,竟然乔装打扮跟着周儒珅去了赤疆,东方鲁笑的阴冷,自己找死可怨不得别人!

    保险起见,他一共派出去了七波刺客,花招尽施必要将东方润截杀在回返的路途中。

    这些刺客都是他在江湖上花大价钱雇来的高手,东方润就是再能耐,单枪匹马一个人,抵得住源源不断的刺杀吗?

    东方鲁胸有成竹,一想到这如鲠在喉的东方润已经被他除掉了,就感觉到一阵从脚底板升起的爽快,沿着周身遍布游走,汗毛都舒展了开。

    就连北燕军那些难听的骂阵都几乎可以无视了!

    就拿昨夜来说,北燕军击了整整一夜的鼓,他却睡的前所未有的酣畅好梦,梦中东方润像狗一样趴在他的脚下,而他,坐在龙椅上。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东方鲁迈着四方步,乐呵呵的来了训练场。

    哪曾想……

    那明明就应该死了的人,竟然完好无缺安然无恙,就连受伤都不曾!

    东方鲁背脊发凉,想破了脑子都想不出,为什么他还活着?

    东方润笑的温软,声音如冬日暖阳般和煦:“皇兄,润不在这里,又该在哪?”

    东方鲁在心里破口大骂,你他妈当然应该在阎王殿!

    他迅速的调整了情绪,压下心头的愤恨,嘴角扯出个僵硬的笑容,迈着发软的脚朝他走过去,假笑道:“多日不见七皇弟,一时惊讶罢了。”

    不待东方润回话,他已经沉不住气,试探着问:“皇弟一路行来,可还顺利?”

    东方润一双眸子直视着他,别有深意一般,看的他心里发毛,才缓缓的说:“托皇兄的福。”

    东方鲁尴尬的笑笑,讷讷不能言。

    突然一惊,他此时才瞧见了站在东方润身侧的战北烈,神色顿时阴鸷下来,质问道:“你怎么也在这?”

    战北烈沉沉的扫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东方润笑着解释:“皇兄,润邀烈王来的。”

    他并没说叫战北烈来干嘛,东方鲁也不在乎,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两国交战你却叫一个异国王爷来军营,这事往小了说是思虑不周,往大了说可是随时能治你一个通敌之罪!

    看你到时怎么和父皇解释吧!

    东方鲁心下得意,想着他被东方召治罪时的模样,眼色不由得就带出了几分阴沉,一转头对上了冷夏戏谑的目光,瞳孔骤缩!

    化成灰他也忘不了这个女人!

    五国大典上那一脚藤球,害得他差点儿成了太监!

    当时围观的人的嘲笑眼神,他直到回了东楚这么久,还始终记得。

    如今他的伤基本上已经好了,却还是不能行房事,每次见到女人一旦腿间有抬头的趋势,就火辣辣的疼,找了不知道多少的御医,答案就是一个,休养三年!

    他将这个女人恨的是牙根痒痒,发誓等到三年后,一定想办法把她弄过来,压在身下狠狠的折磨她,没日没夜的折磨她!

    他要听见这个女人的浪呼、惨叫、求饶!

    他不止一次在梦里幻想着这个场面,可是此时此刻……

    这个女人骤然出现在了眼前,东方鲁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就觉得两腿之间一鼓一鼓的疼。

    真疼!

    真他妈的疼!

    屁股不由自主的朝后拱了拱,东方鲁也说不清对她的感觉,有性趣,有恨……

    还有一点点怕……

    他只觉的腿间的物件儿已经疼的快麻了,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起来。

    “你们……你们继续吧,本殿……本殿先回营帐了。”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结结巴巴的说完这句话,夹着双腿,姿势奇异的原路返回了。

    在场的人除了马腾平,都知道这其中的关键所在。

    东方润一双眼眸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直看的战北烈警惕心大作,杀气呼呼的。

    望着那个走姿诡异的背影,狂风三人憋笑憋的脸都红了,肩膀一抖一抖的,活该!

    马腾平却是心下惊诧的不得了,乖乖,那飞扬跋扈的大皇子明摆着是被这弱不禁风的少年给吓走的,这么个漂亮少年,怎么就能让大皇子避如蛇蝎呢?

    他偷偷的拿眼角瞄着冷夏,见她窝在战北烈的怀里,目光淡淡的望着已经走远的东方鲁,怎么瞧都瞧不出特别之处。

    越是这样就越是奇怪,再看向她的目光已经带了几分尊敬,自动自觉的就将冷夏定义为了高人。

    深藏不露的高人!

    他朝冷夏拱了拱手,小心的问道:“不知阁下是……”

    战北烈替她回答:“本王的谋士。”

    “噢……谋士!”马腾平连连点头,一副“我懂的我懂的”的表情,心里暗暗唾弃,怎么光长年纪了不长脑子呢!

    高人嘛,肯定是不能随便透漏身份的!

    冷夏不知道马腾平心里的猜测,否则肯定是哭笑不得!

    她一直瞧着东方鲁,直到他走远了,背影渐渐的消失,突然觉得这人,也挺悲哀。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对东方润来说,东方鲁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跳梁小丑,就连身边的心腹都是东方润派去的人,这样一个没脑子却又野心勃勃满心满眼想坐上高位的皇子,生死也只在东方润的一念间。

    而对东方召来说,他也只是个平衡势力的工具,让他和东方润斗来斗去,互相削弱着势力,东方召才能稳稳的坐着那把龙椅。他想杀东方润,是因为已经对他有了忌惮,而留下东方鲁,也是因为这个儿子成不了大气罢了。

    不论怎样,东方鲁心心念念的那个皇位,是永远也没有机会坐上了。

    咚!咚!咚!

    就在这时,军营外再次传来了轰鸣的击鼓声,响声雷动,震彻天地!

    训练场上顿时响起一片烦躁的叹气,士兵们皆捂着耳朵满脸厌恶,连训练都进行不下去了。

    柳丝般的眸子眯了眯,东方润月白袍角一荡,率先朝着辕门走去,声音淡淡的随风飘来。

    “去开开眼界。”

    众人一直只是听说图巴根在白日会骂阵,却一直没机会见。

    此时站在营楼上,冷夏才算是见识到了现场版,绝对的环绕立体声,震耳欲聋。

    紧闭的辕门外,一群高鼻褐眸的北燕人,横刀立马,独属于牧民的彪悍气息,迎面扑来!

    为首的一人硕大的脸盘儿,皮肤黝黑,下巴上扎煞着一丛仿若铁刷的胡须,看起来极为狰狞。

    冷夏眉梢一挑,猜出这人就是北燕主将图巴根了!

    他骑在高大的北燕战马上,身着色彩明丽的棉袍,肩膀上披着半块兽皮。

    “老子可是听说,你们七皇子已经多日不在军营了,别是死在哪个小娘皮的肚子上了吧!”他声如洪钟,说完后一阵仰天大笑。

    极远处,在营楼的射程之外,坐落着一排排的营帐,旁边立着两座庞然大鼓,正有几个士兵卖力的挥着鼓槌,一下一下,发出炸耳的鼓响。

    鼓声轰隆中,帐前北燕军队密密麻麻的排列着,一个个挽着袖子舞着大刀,发出呲牙咧嘴的轰然大笑。

    “将军这话可是错了,那七皇子不是和他们的大皇子断袖吗?”

    “没错,没错!七皇子是个弯的,可搞不了小娘皮!”

    “这会儿该是趴在大皇子的床上,弄屁股哪!”

    他们个个都怀有内功,声音异常清亮浑厚,直随着风儿传到了营楼之上。

    马腾平被这污言秽语气的直跳脚,连声吼道:“妈的,放箭!”

    东方润却扬手制止了弓箭手,面色无常,毫不在意。

    他突然挑了挑眉,转头问战北烈:“烈王有没有兴致,营帐里对弈一番?”

    ==

    东方润的中军大帐里。

    冷夏捧着一杯热腾腾的茶盏,浅浅的啜了口,再看回经纬纵横的棋盘。

    棋盘上黑子势如破竹,呈一条龙型贯穿中央,气势凛凛!

    而白子憋憋屈屈的缩在一角,只守不攻,却也安稳。

    一时两方对峙、势态胶着。

    正是如今北燕和东楚的战局!

    啪!

    一粒白子出其不意地自左翼杀入黑子阵中,截断了黑龙一往无前的攻势。

    东方润一派温润,懒懒的倚着靠背,嗓音如茶,笑着问:“烈王可知这招后,北燕如何行动?”

    战北烈思索着北燕主将图巴根的为人,揣摩着他的性格、一贯的思维方式,勾了勾唇角,走下一子。

    他抬起头,笃定道:“黑龙分出左翼。”

    东方润拈起一子,放在两相缠斗的阵势里,与左翼相对,从右边截入黑龙之中,两侧同扰。

    他微微抬眸,好奇问:“若是烈王走这步棋,会如何?”

    战北烈再分出右翼,转头看向默默观棋的媳妇,冷夏微微一笑,和他同时说出:“以退为进!”

    两人在棋盘上已经不知道激杀过多少次了,下棋如人,什么样的性子走的就是什么样的棋风。

    战北烈和冷夏皆是大开大合的阵势,一往无前,锋芒毕露,以进攻来防守。

    他们下棋是极快的,很少有思考的时间,不像东方润,明明早已经胸有成竹,却偏要顾首顾尾,统揽大局的同时将每一个细节思虑到,不容许有半分的偏差。

    战北烈和冷夏的默契十足,让东方润唇角的笑容僵了僵。

    他垂下眼帘,忽视掉那副刺眼的画面,专心看着棋盘。

    “七皇子……”一声急切的大吼自外面传来,人未到,声先至,想来是军营里急脾气将士。

    门帘自外掀开,马腾平带着几个副将走了进来,无一不是眉心紧锁,脸色愤恨。

    马腾平咬着后槽牙,率先气恨道:“那北燕骂的是越来越难听,老臣可忍不得了!”

    东方润不慌不忙,从竹笥中取出一粒白子,落在棋盘上,白棋撤回一角,步步为营。

    “马将军……”他的声音温和飘渺,却自有一番气度,令激动的众人都静了下来,才说:“在这落峰关上,北燕共集结了十五万兵,个个骁勇彪悍,咱们那十万弱兵,如何一抗?”

    马腾平脸色微红,后面的副将的脸色更是难看。

    七皇子竟当着大秦烈王的面,长他人志气!

    东方润的眸子依旧落在棋盘上,静静的望着,唇角微微弯起,道:“两边是什么情况,烈王都看在了眼里,诸位便是不说,这也是事实!”

    一个副将尴尬的咳嗽了声,忍不住问道:“的确,咱们和北燕差距悬殊,不论人数上,还是实力上,可是七皇子,难道咱们就这么拖着?”

    “拖……”东方润看着战北烈下的黑子,左翼出兵紧咬不放,摩挲着下巴浅笑了声:“你们以为我是在拖?”

    几个副将都不说话了,但脸上的表情就是这么个意思。

    七皇子,你就承认了吧!

    在你回来之前就不提了,可是今天那北燕图巴根都骂成什么样了,你还是不闻不问。

    这会儿,还有工夫在这下棋呢!

    东方润落下一子,右翼再退,摇头道:“隆冬将至,兵马难兴,北燕擅长雪战这是整个五国都了解的,对我军的确是一个大不利因素,但拖也不可取。打仗是要花钱的,粮草、军需……拖到什么时候?等到明年开春,咱们在这落峰关上烧的银子,可就数之不尽了。噢对了,咱们还要拿出一部分银钱送去大秦赤疆,润还欠了王爷的银子呢!”

    战北烈好看的剑眉挑了挑,他点了点头,正色道:“没忘了就好!”

    东方润被他噎到无语,这人,净惦记着那几个流民的银子!

    他饶有兴致的转头,很有几分挑拨离间的意思,嗓音凉凉的问冷夏:“这么斤斤计较的男人,你怎么受得了?”

    哪知道冷夏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挑眉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战北烈乐的找不着北,周身浓密的汗毛都一卷一卷的,卷成一个个满足的小弧度,果然是老子媳妇!

    这边厢三人旁若无人的聊,那边马腾平等人却急的不得了,不住的咳嗽着,意图唤回东方润的注意力。

    七皇子喂,咱们还说着正事呢!

    咳!

    咳咳!

    东方润终于从无语的郁闷状态中回过神,说道:“你以为他们日夜击鼓骂阵,自己就好受吗?图巴根如今就在营外驻扎,每日和咱们一样的听着这鼓点轰鸣,咱们白日里训练,他们还要想着法儿的变着花样的骂阵,他们会不疲累?”

    他望着辕门外北燕军的方向,唇边溢出一丝冷笑,轻蔑道:“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伎俩,也只有北燕能干的出。”

    战北烈和冷夏都知道他分析的不错,今日站在营楼上,两人就已经观察到,北燕的士兵亦是挂着两个黑眼圈,双目无神,只不过他们比起东楚来,身体素质要好的多,才没那么明显罢了。

    马腾平好像听明白了几分,踟蹰的问道:“七皇子,那咱们要怎么做……”

    东方润浅浅一笑:“等!”

    “啊?”副将们集体糊涂了,他们以为七皇子会说,既然他们也累,咱们就杀出去!

    此时说等,不知道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战北烈赞赏的点了点头,早在东方润走第一步棋,白子插入黑龙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东方润的意图: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分兵诱敌,逐个击破!

    这种退敌的计策,冒险、狡猾、果决,像极了他的为人。

    他分出黑龙右翼,紧追不舍,此时的黑龙已经被白子分散了兵力,左右空虚。

    “让咱们那些弱兵回营帐休息去吧,这战场的训练也非一日之功,这几日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睡足了,养精蓄锐,到时……”东方润说到这里,没再说下去,狭长的眸子内,如星火皎皎灼灼。

    “是!”马腾平和副将虽然疑惑,也没再问,猜想他已经有了计策。

    待他们离去,东方润从竹笥中摸出一颗白子,夹于修长的两指之间。

    “啪”的一声,白子落下!

    龟缩一方的白棋犹如潜龙出海,以腾然之势猛然插入已经分散的黑龙之中,将黑龙冲了个四分五裂。

    斗转乾坤,气吞八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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