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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那三楼老板的房间门被人从里面一脚踹开!

    紧跟着,一个长相颇为可爱的年轻男子,挟着一身火爆气势风风火火的走了出来,呼啦带起一阵狂风。

    身后跟着先前的妇人。

    男子约么二十岁左右,五官清秀,穿一件华贵的锦袍,一张极显小的娃娃脸上布满了雷霆怒意,满身的暴躁气息“腾腾”汹涌着,和长相极不相符。

    他一边大步前行,走动间袍角呼呼作响,一边火气蹿顶,摩拳擦掌的碎碎念:“老子这个月本来就心烦,他妈的还来了两个不长眼的!嗯,很好,正好碰见了他们,不揍的丫哭爹喊娘鬼哭狼嚎,老子就跟丫姓!跟丫的大舅子姓!跟丫的丈母娘姓!跟丫的……”

    男子每走一步,身上的怒气就汹涌了一分,仿似把这一个月来积攒的心焦担忧惊怒齐齐的爆发了出来。

    妇人迈着小碎步跟在老板的后面,犹豫了半天,脸色踟蹰的嘱咐了一句:“公子,那两人看上去,可不是省油的灯……”

    男子从“丫的大舅子丈母娘”一直拐到“丫养的癞皮狗”,上下嘴皮子一碰,立马出来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碎碎念,蹦豆子一样干脆利索。

    此时突然被妇人给打断,他陡的刹住步子,回头瞪起眼:“丫的不是省油的灯,老子就省油了?”

    妇人被喷了一脸口水,脸色扭曲的想着这话怎么这么别扭,面上却是不敢现出分毫,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公子,就是这里了!”

    “嗯?到了?”男子一愣,转身望着厢房的门,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内瞬间杀气氤氲。

    他转了转脖子,抖了抖膀子,甩了甩胳膊腿……

    浑身的筋骨都被这战前活动给舒展开,“噼噼啪啪”响声大作,才恶狠狠的说:“都别拦着老子,老子今天要大杀四方,揍死这些找老子晦气的狗东西!”

    妇人和候在门口的姑娘们齐齐朝后一退,心说你那喜怒无常的咱们还不了解么,三天两头一抽风……

    尤其是这个月,简直和女人来月事一样!

    谁敢拦着?

    男子满意的点点头,挟着雷霆之威一脚踹出,踹的厢房木门砸在墙上咣咣响。

    气沉丹田,舌灿莲花,声若钟鸣!

    男子双唇一碰,满肚子积攥的怨气就这么龙卷风一样爆发出去,直卷对面的两个人而去:“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敢在老子的地盘上吃霸王餐嫖霸王姑娘你们太不把老子放在眼里在这塞纳城还没有人敢在含香小筑占老子便宜老子今天不废了你……”

    话还没说完,正汹涌澎湃的时候,突然卡在了嗓子眼里。

    后面等着看好戏的妇人和姑娘们齐齐一愣,原本想着咱公子这乒呤乓啷一顿骂,一般人可受不了,就是打不过你们,也烦死你们!

    此时却见前面那人陡然停下了,心说这公子怎么羊癫疯一样全身发抖,眼珠子几乎就要瞪到了地上,嘴巴大张着简直能塞下一个鸭蛋,啊不,龙蛋!

    就在妇人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扯一扯老板袖子让他回神儿的时候,前面那火爆男子“砰”的一下跪在了地上,用力之大,砸的地面都似乎震颤了一下!

    那双有神的眼中一瞬间变的璀璨万分,由惊愣转变为不敢相信再转变为激动转变为滚烫的热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男子狠狠的闭了眼,一串晶莹的珠子自颤抖的眼睫中挤落,滚过清秀的脸颊,一片静窒中,众人仿似听见了那砸落到地面的声响。

    他的唇颤了颤,嗓音仿似被粗砾磨过的沙哑:“爷……”

    妇人伸出的手和姑娘们互相张望的动作皆被这一声“爷”给定格在半空,一个个仿似被点了穴一般化成了石雕。

    她们哪曾见过老板这个样子?

    还有这两个不要脸的嫖霸王姑娘的,竟然是她们主子的主子?

    在一堆一堆的石雕中,房间内的战北烈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双鹰眸中亦是闪烁着几分若隐若现的晶莹,欣慰的望着前方的手下。

    唇角缓缓的勾起,他沉声打趣道:“想见一见咱们钟老板,都要难到用上兵法了。”

    这娃娃脸火爆男子,正是负责北燕据点的烈王府暗卫,钟迟。

    这话一出,钟迟终于从巨大的惊喜中反应了过来,立马恢复了他的本性,后脚一蹬猛然扑向战北烈,嘴里语速极快“噼里啪啦”炒豆子:“爷啊!你不知道钟苍那丫的给我传信,说你和小王妃落入地道和他们失去了联络,这一失就是一个月啊!咱们多久没见了,居然收到这么个消息,一个月没消息,可吓死老子了!”

    战北烈似是习惯了这人的神经质,一脚将他踹开……

    钟迟退后几步锲而不舍,再扑,再踹。

    再扑,再踹……

    明显被战北烈嫌弃了的钟迟,小媳妇一样的望着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小声嘟囔着:“那么久没见,就不能给老子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啊!”

    战北烈手下的五大暗卫,钟苍、钟默、钟迟、钟银、钟羽,分别负责秦楚燕卫韩五国。

    他们都是孤儿,自小被先皇选中跟在战北烈的身边,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十几年的风雨同舟,他们不但是主仆,更是亲兄弟一般的手足情深,私下里插科打诨嬉笑怒骂全无芥蒂。

    五人的性子南辕北辙,若说钟苍是一盘冰冻豆腐,外表坚冰一般板着张僵尸脸,冷的足以冻死人,内力却是柔软的,那么钟迟就是一盘麻婆豆腐,还是正宗的四川麻婆豆腐,看上去白白嫩嫩,实则又辛又辣,火爆而过瘾。

    麻婆豆腐钟迟的眼珠一转,转到了圆桌另一侧的冷夏,其实他早早就看见了这人,不声不响的坐在那里,始终淡定的一筷子一筷子的吃着菜,看来仿似没什么特别,可那周身散发的气场,真是想让人忽视都难。

    这应该就是和王爷一起埋在地道中的小王妃了!

    他挥了挥手,让探头探脑满脸三八的众人都离开,妇人会意将还赖在原地想看热闹的人一股脑的哄了出去,走的时候不忘把门也带了上。

    待只剩下了三人,他单膝跪地,给冷夏行了一礼,恭敬道:“属下钟迟,见过王妃!”

    冷夏看的出战北烈和钟迟之间的主仆情意,那手足情并不比钟苍少,钟苍负责大秦常年跟在战北烈的身边,而其他几人虽然分布五国,之间从小建立起的感情和信任,却分毫没有因为距离而减少。

    他们都是战北烈真心信任的心腹!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需要拿他当外人,冷夏缓缓点头,万分不客气的直接吩咐道:“先给钟苍等人回个信,将我们平安的消息传回去,这么大的事钟苍定然向长安汇报了,也给皇宫去一个,还有你刚才说,我们失踪了已经快一个月?”

    钟迟眉毛一挑,这小王妃果然和传闻中的废物公主不同,这话说的清清淡淡,只是一个极平常的吩咐,他却在其中感受到了几分王爷才有的气度和压力,那不容置喙的口吻,让人不自觉的心底只剩下了听从。

    这是一个配的上王爷的女人!

    “是,王妃。”钟迟高声应了,等着接下来的吩咐。

    冷夏和战北烈在地下皇陵里,先是求生,后是养伤,完全是没有时间概念的,没想到竟然过去了一个月之久。

    她现在头疼的却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

    萧凤!

    战北烈和她被困地道这么大的事,钟苍不可能瞒着战北衍,萧凤又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若是她知道了……

    冷夏想象着萧凤挺着九个月的大肚子,离宫出走一路跑到赤疆的画面,那肚子在马上上下颠簸着……

    真心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战北烈也在一瞬间想到了这一层,皇嫂和母狮子的感情比亲姐妹还要亲,若是知道了母狮子失踪生死不明,可不得把皇宫都掀翻了去!

    不过若说离宫出走倒是未必……

    战北烈拍了拍冷夏的肩膀,轻声细语的安慰道:“皇兄那老狐狸可不是个好想与的,必然会小心的看着她。”

    冷夏抚额,一想到萧凤只觉得脑门突突的跳,大叹道:“那也得能看住了!”

    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萧凤若是想干个什么事,必定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瞅准了一切空子,有机会就上,没有机会制造机会也要上!

    钟迟瞪着眼,看着两人这一副和谐的相处气氛,看着他心目中顶天立地的大秦战神,二十四孝好夫君一样的轻声细语着安慰着王妃,只觉得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用一个词来形容他此时的感觉,绝对是心惊肉跳!

    这这这……

    这真是他的主子,他的爷?

    战北烈对傻愣愣一脸木然的钟迟吩咐道:“传令下去,各地暗卫若是发现皇后的行踪,立即打包送回皇宫!”

    皇嫂是否离宫这事,打探是打探不出来的,若是她真的从皇宫逃了出来,皇兄瞒着这消息还来不及,让它泄露出来,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不怀好意的人,大秦的皇后怀着九个月的皇子离宫出走,你们刺杀的机会来了!

    所以只能吩咐暗卫们留意着,若是一旦有她的行踪,立马抓住给送回皇宫去!

    九个月的身孕可不是开玩笑的,安全第一!

    “是!”钟迟半响才应了声,皱着眉瞪着眼扭曲着脸一步一步僵硬的走了出去,打开门正看到候在门口的妇人。

    这妇人是含香雅筑的妈妈周娘,也是他的得力助手,自然比别人知道的要多一些,周娘竖着手指,不可置信的朝房间指了指,那意思:这就是……

    钟迟点了点头,狠狠攥了攥拳,哀怨道:“老子想不通啊!”

    ==

    小半个时辰后,钟迟将冷夏和战北烈吩咐的事一一传了出去,才回到厢房里为两人说一说这一月中发生的事,和现在的局势。

    就在他们在地道内已经困了三四天的时候,钟苍觉得这件事已经瞒不下了,而且赤疆军营内没了主事的人,若是平常的操练他们和副将还尚且能做主,可是现在局势不明大战在即,若是一旦开战排兵布阵等等都不是他们能挑起的大梁了。

    钟苍向皇宫内传去了消息,战北衍将驻守西疆军营的威武将军萧执武调派过去。

    十日后,萧执武接掌赤疆军营。

    同时,西卫的援兵也进入了北燕,北燕有了底气,迅速向东楚开战,以期将东楚打败后同西卫合力攻打大秦。

    东方润计谋百出,和北燕周旋之际,萧执武看准了时机主动出击,赤疆军队沿着炸好的地道,从喀达什雪山之下神不知过不觉的进入了北燕的地界,突然插入了北燕的军营。

    打的北燕措手不及!

    同一时间,西卫援兵在进入北燕之后突然倒戈,将结盟的兵矛对准了北燕西南部,强攻!北燕一时三面受敌,西南、南部、东南部分别被西卫、大秦和东楚一步步蚕食。

    此时,北燕的大军已经缩回了老巢,只剩下了都城塞纳以南的七座城池,和以北的一片较为荒凉之地。

    钟迟说到炸地道的时候,不住的拿着眼角朝冷夏瞄去,实在是难以想象,钟苍口里提到的大杀器,竟然就是面前这个纤瘦柔弱的女子制作的!

    虽然他早就得知,小王妃可是一点都不柔弱,简直堪称彪悍,可是那些彪悍的事迹还真是没法和眼前这个倾城绝色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冷夏对他好奇的目光表现的很淡定,只皱了皱眉问:“西卫由谁领兵?”

    钟迟迅速的将收集到的信息,在脑中整理了一番,回道:“三皇子慕容哲!而且前些日子从钟银那里传来了消息,卫王突然重病加身,已经将朝政放权给了慕容哲,近半月没露过面了。”

    冷夏嗤笑了一声,记忆中卫王的身体可是好的很,这重病是不是来的太突然了。

    想来是慕容哲已经等不及了!

    慕容哲钳制了老皇帝,不论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已经将西卫的朝堂给抓在了手里,只待拿下北燕的西南部之后,以这个军功再将军权牢牢的攥住,西卫的那张龙椅也就跑不了了!

    战北烈静静的听着,食指一下一下的扣着桌面,半响后,沉声问道:“北燕的朝堂上,现在是什么反应?”

    “朝堂上早就乱成了一锅粥,讲和的投降的誓死一战的,每日面红耳赤争吵不休,这许多日来也没吵出个结果。”钟迟有几分不解的抓了抓头,说道:“最奇怪的却是北燕丞相,这个人据我一直以来的观察,是个极为谨慎的人,做事瞻前顾后,不免有些畏首畏尾之嫌,可是这次却一力主张誓死抗战到底,坚决不同意和秦楚两方求和。”

    钟迟不明白,战北烈和冷夏却明白的很。

    东楚自不必说,血海深仇,而大秦这方,那人的儿子女儿都是因为参加五国大典出的事,女儿更是因为东方润要嫁祸冷夏才横死,就算对大秦没有太直接的仇怨,也难免有几分抵触情绪。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燕皇和丞相之间的矛盾,可以加以利用。

    冷夏打了个哈欠,在皇陵里因为没有时间的观念,他们完全是黑白颠倒的,泡了那么久的冰水,听了那么久的春宫,这会儿又聊了这么久,不知不觉竟有些困了。

    战北烈立马结束了这次谈话,吩咐道:“找一间厢房。”

    一间?

    钟迟脸色扭曲的朝他看去,在看到了他眼中的坚持之后,差点就要跳脚。

    爷啊,咱们这里是青楼啊,两个大男人上青楼不点姑娘也就罢了,还同睡一间厢房,你真的以为没人会奇怪么?

    钟迟极认真的觉得,人的接受能力也是可以锻炼的,就比如上一刻,他还觉得大秦战神变成二十四孝好丈夫简直就是他的噩梦!

    可是此刻,他在扭曲了片刻后,非常淡定的点了点头,出去准备去了。

    ==

    别看钟迟是个那么火爆的人,干起事来倒也细心的很,不但给两人准备了房间,里面的床单被褥通通换了,浓郁的熏香也都撤了下去,所有旖旎的暧昧的装饰一切去除,并且给他们备好了热水,准备了两套崭新的袍子,一件黑色男士锦袍,一件白色女士长袍,大小合适。

    还有披风大裘之类的,俱都齐全!

    房间很宽敞,分内外两室,内室中还带了一个小小的浴室。

    冷夏看着早就已经洗完了却磨磨蹭蹭不肯走的战北烈,一脚将他踹到了浴池边儿上,下巴朝门口一扬,示意:出去。

    战北烈咂了咂嘴,坚决耍赖到底:“媳妇,我陪你洗一会儿呗!”

    他心心念念的双人共浴鸳鸯戏水色授魂与浴室春潮,上一次因为想到了皇陵的出口而流产了,这一次可不能就这么放弃!

    冷夏瞧着他那色迷迷的模样,那周身汗毛都跟着卷曲荡漾的气息,脚尖又开始发痒,凤眸缓缓的眯起,轻启朱唇:“家规之十。”

    大秦战神条件反射,顿时立正背出:“王妃不要时要泪往肚流,自行解决,不得有金钱买卖之行为!”

    唔,果然是倒背如流!

    冷夏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目光在他的双腿间打了个转,玉臂平伸做了个“请”的手势,语调宛转悠扬,充分的显示出她的好心情:“自行解决,不送。”

    战北烈恨恨的磨着牙,这贱嘴!

    奈何大秦战神一向说一不二,也只能将承诺进行到底,耷拉着肩膀从水中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路途中深吸了一口气,让胸前结实有型的肌肉再明显了几分,水珠沿着性感而健美的古铜色肌肤缓缓滑下,线条流畅,很有几分色诱的意思。

    冷大杀手心如止水,眼睛甚至都没倾斜个半分毫厘,一直到战北烈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浴室,才后脚一勾,“砰”的将门关上,缓缓露出个笑容。

    等到冷夏洗完澡之后,换上那件白袍,长及腰间的黑发带着湿气披在背后,打开门的时候,竟是愣住了。

    一个年轻的北燕姑娘正扑在地上,双手抓着战北烈的脚踝,死不撒手。

    她没有着北燕女子惯穿的艳丽袍子,而是穿了一身大秦女子的长裙,布料极为金贵,想来出身不错,又粗又长的辫子结在脑后,一身小麦色的亮丽肌肤,褐色的眸子里满是坚定。

    大秦战神哭笑不得,再一次的觉得这世上的女人,除了他的媳妇,剩下的全都骇人之极!

    以后绝对是有多远就闪多远!

    战北烈一眼瞧见站在浴房门口的冷夏,顿时急眼了,厉声道:“你先放开!”

    若是个男人他还能以内力将人震开,可是这个没有一点功夫的女人,又是……

    女人抓着他,倔强的仰着脸,嗓音执拗:“不放,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放!”

    冷夏挑了挑眉,从两人的身边绕了过去,径自爬上了床榻,拿起床头挂着的一块布巾擦着头发,见两人不约而同的望着她,耸了耸肩,那意思:你们继续!

    钟迟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诡异的画面,小王妃淡定的看着王爷被……

    看清了地上的女人,他瞬间暴走,大吼道:“珠玛,谁让你来的,出去!”

    名叫珠玛的北燕姑娘回过头瞪了他一眼,眼中一瞬就蓄了泪,死死的咬着唇,抓着战北烈的脚踝一动不动,固执的说着:“我知道你是他的主子,你命令他娶我,他一定会答应的!”

    钟迟狠狠的抚了抚额,浑身都充斥着烦躁的气息,上前两步拽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拖,“给老子滚,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若是此时再看不出什么,冷夏也妄为一个现代人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冷夏眉梢一挑,望向钟迟那攥在身侧的拳头,唔,流水也未必无情呢!

    珠玛使劲儿的挣扎着,她和一般的北燕姑娘倒是不同,北燕不论男女皆有几分功夫在身,她却身子柔弱的很,没几下就被钟迟给拖到了门口,只是那性子还是有几分北地的泼辣狂野的。

    “我还会再来的,直到你同意让我嫁给他为止!”拽出门口的时候,她冲着房里的战北烈喊完这一句,一转头,狠狠的咬上了钟迟抓着她的手臂!

    钟迟呲牙咧嘴的忍着,就见她猛然松开口,仰起一张明丽的小脸,褐色的眸子光芒璀璨,似折射了这天下最美好的色彩,清凌凌的好看。

    她说:“你一定会娶我,一定会的!”

    说完一甩那粗而长的麻花辫,一阵风样的走了。

    直到珠玛的影子都不见,钟迟还定定的沉浸在她那一仰首中,沉浸在那绚烂的眸子中,沉浸在坚定的话语中,那句话他已经听了无数遍,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的……

    心颤。

    “赶紧滚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钟迟兀自回味着,那边战北烈已经嫌弃巴拉的丢下了这么一句,直让他满腔失落顿时消散了个干净,伸出手抓了把头发,撇嘴朝外走:“老子这可是失恋了,都不安慰安慰。”

    战北烈懒得理他,这算个屁失恋,哪个失恋的人是对方死皮赖脸的求着嫁给他,还被粗鲁的拒绝丢出去的!

    他并不准备过问,很明显钟迟对这个姑娘也不是没有好感,有的事别人不能做决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论钟迟怎么做,他都会祝福就是了。

    好吧,大秦战神不愿承认,一个男人管另一个男人的感情问题,太他妈娘们儿唧唧了!

    钟迟走到门口,突然探进来脑袋,一脸好奇的问道:“王妃,刚才你怎么不吃醋?”

    他终于想到了一直以来觉得有点不和谐的画面,是怎么回事了,哪个女人看到自己的夫君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会像小王妃那么镇定?

    冷夏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那一眼中竟然和战北烈是同样的嫌弃,随口道:“因为信任。”

    因为信任,所以不论看见了什么,都不怀疑!

    因为信任,所以不论他做了什么,都会支持!

    钟迟正为了这嫌弃的目光恨的牙根痒痒,骤然听见这回答,脸上的神色顿时一僵,呢喃着这两个字,缓缓的消失在门外。

    战北烈爬上床,躺在冷夏的大腿,心里被那“信任”二字填的满满的,咕哝道:“兔崽子们都长大了……”

    ==

    战北烈和冷夏小睡了一上午,中午再见钟迟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那副风风火火的火爆模样,双目炯炯有神,似乎早上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般,一觉醒来,全部消散。

    两人用了午膳,是标准的北燕风味,以肉类为主,比起大秦的口味要再重一些,再浓烈一些。

    此时的北燕街道上,少了一分爽辣的异族风情,多了几分愁苦的味道,百姓少有嬉笑怒骂,每个人的脸上和眼中皆盛着紧张和担忧,不自觉的呈现在动作上,就显得暴躁了几分。

    战北烈牵着冷夏的手走在大街上,叹气道:“每次看到百姓眼中的绝望,我都在想五国统一究竟是对是错。”

    这里和大秦不同,民风开放的多,男男女女牵着手环着胳膊的大有人在,甚至若是遇到了心仪的姑娘和青年,当街表白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冷夏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胳膊,歪着头想了想,笃定道:“对!”

    斜飞入鬓的剑眉高高挑起,他沉声问:“这么肯定?”

    “若是五国之间能保持一个平衡,没有战乱,自然无须统一,百姓才不会管谁是上位者,只要穿的暖吃的饱,不论是谁人的统治,又有什么关系?”冷夏的眼睛在路边的铺子里随意的扫着,这里最多的是一些卖皮毛的铺子,她缓缓说:“可是现在的情形并非如此,五国之间已经乱成这样,若是没有一个国家将大陆统一,要百姓成百上千年的活在这样的战乱里么?”

    她望着远处一间卖兽骨镯子的铺子,撇嘴道:“五国共分天下已经千百年的历史了,新的格局总是要替代旧的。”

    “这该是你从前那个世界教导的?”战北烈琢磨着她说的这句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问道:“你喜欢?”

    “还好,我对这些说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冷夏耸了耸肩,想起这人当初和她逛街,但凡她瞧上一眼的东西通通打包买下,还有那可笑又可爱的糖葫芦,不由的弯了弯唇角,笑道:“大秦不多见,所以多看两眼。”

    战北烈顿住,剑眉飞扬:“等着,大爷送你!”

    说完,快步跑进了那家铺子,冷夏望着这人急切的背影,莞尔失笑。

    突然,身子一个趔趄,她的肩头被一个风风火火的人狠狠的撞了一下。

    “他妈的不长……”一个粗声粗气的嗓音自身前响起,说到一半顿时卡了壳。

    冷夏站稳了身形,才抬头看去,刚才专注的望着跑去铺子里的战北烈,竟然没注意身边的行人,撞她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北燕汉子,一身艳丽的袍子外披着厚厚的毛皮,质料上乘,皮肤黝黑,眉目粗犷。

    汉子半张着嘴,保持着破口大骂的表情,褐色的眸子却是呆呆的。

    过了片刻,那人眼神渐渐恢复清明,咕咚一声吞了下口水,“砰”的单膝跪到了地上!

    他的上半身笔直的立着,神色虔诚的仰视着她,洪亮的声音传遍了大街小巷:“美丽的姑娘啊!你就像那喀达什雪山上圣洁的白莲花,迎风傲霜开放在山巅,请允许我对你表达我的爱意!”

    冷夏眨了眨眼,刚才还想过北燕民风彪悍,情投意合的男女当街就可以谈婚论嫁,这会儿就轮到她了?

    就这一愣的时间,大街上已经围满了北燕的百姓,对着二人指指点点,脸上呈现着兴奋的笑意。

    大汉脸上的表情极为认真,不待冷夏说话,他黝黑的手掌抚上胸口,接着说道:“美丽的姑娘,我的名字叫泰勒,家有强壮的牛羊各两百头,矫健的骏马一百匹,请相信我的诚意,嫁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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