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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文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眼中的景象正飞快地向后退去,神母芙珀尔丝正带着他在森林中急速的穿行着。
德文的外表看起来十分平静,刚刚被毁灭雷霆破坏的身躯在外形上也大致恢复了正常,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状况到底有多糟糕。
身体内,紫黑色的雷霆之力一直留恋不去,每时每刻都在破坏他的身体,消减着他的神力。
德文脑子非常清醒,他已经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在不久的将来,他的神力将彻底耗尽,失去混沌桥的神晶会彻底破碎,他的残躯会被毁灭雷霆的力量消减干净,一丝不剩。
混沌桥是德文神晶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消逝了,神晶也失去了稳定,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再过一些时候,他的生命将归于虚无,这是必然的事,无可避免。
“芙珀尔丝,放我下来吧。”德文轻声说道,语气很平静。
他拥有预言之力,就如当初地狱的魔鬼先知一般,早在当初决定留下来,帮助芙珀尔丝对抗神王的时候,他隐隐间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最终归宿。
他早已经做出了抉择,此时剩下的只是淡然面对。
芙珀尔丝动作顿住,停了下来,低头看了德文一眼,张口欲言,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化作了一声长叹。
“带我到树梢上去。”德文抬手指了指附近最高的那棵树。
他所有的力量都用来对抗雷霆之力,化出翅膀飞行成了最后的奢望,只能让芙珀尔丝帮忙了。
他要站在巨树巅峰,最后看一眼这个缤纷的世界。
芙珀尔丝默默地照办了。
到了巨树上,德文接过芙珀尔丝递过来的龙魂剑,一手拄着,勉强站直身躯,眺望着远方。
此时骄阳高照,万物沐浴在金色阳光之下,苍莽的森林随着大地温柔的曲线起起伏伏,犹如一片绿海。绿海之中,各种各样的生灵自由自在地徜徉其中,生气勃勃。
德文静静地望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微笑。
千百年来,他见过无数生命的结束,有普罗大众,有绝世天骄,一一都消逝在时间长河里。
到了现在,终于轮到他自己了。
此时此刻,德文忽然想起了真龙神国里大贤者瑟拉图。临死前,他说他见过了生命中所有的精彩和辉煌,该经历的都经历了,所以此生无憾。
德文自问于心,发现他心中也已经无憾了。
在他体内,阿芙的记忆水晶已经被毁灭雷霆彻底破坏,永远消逝,归于虚无的怀抱。
德文复活她的念想自然也就烟消云散,甚至于他自己也即将进入虚无国度。
在另一个角度看,两人最终还是重逢了。
德文又回想起了他曾经在真龙神国中妻儿们。到了现在,想必她的女人们早已消逝,儿孙也已经传承了数代了吧。
他留在主位面的辉煌,也有了继承,一切都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毁灭雷霆之力已经开始侵蚀德文的神晶,德文的身体开始坍塌,枯萎,即将步入终点。
他手上光芒一闪,出现了一个白金色的圆盘,这是时间泰坦的秩序罗盘。
最终,他还是没能破解它的秘密,没能理解时间国度的所有法则,心中有些遗憾,但已经无关紧要了。
他研究它,不是为了什么时间的奥秘,而是为了复活阿芙。阿芙已去,这秩序罗盘也就失去了作用。
德文看向一边的芙珀尔丝,将圆盘递了过去,同时递过去的还有手中的龙魂剑:“这些你都拿去,我能拿的出手的就这点东西了。你若能破解秩序罗盘,它会对你有大用。至于龙魂剑,你现在就能用上,面对神王的追捕,应该足够自保了。”
芙珀尔丝没伸手去接,她怔怔地看着德文,慢慢地竟然有泪水流出来。
她的表情慢慢地变得十分奇特,似乎有笑容,似乎又有伤感,还有一丝欣慰。
“你不会死。”她说道。
德文摇头:“你无需安慰我,我心中无任何后悔,也没有一丝遗憾。”
“你会得到永恒。”她继续说道。
德文脸上露出不解之色,一句话是安慰,重复强调那就奇怪了。
芙珀尔丝走了过来,眼中泪水晶莹而下,低下头,轻轻在德文额头上轻吻了下,柔声道:“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她的手上泛起了光芒,迅速插进了德文的胸膛,将他体内的残破的神晶抽取了出来。
德文的身体失去了核心,立刻崩溃,化作一抹白光消失无踪,同时消失的还有缠绵在他体内的雷霆之力。
神晶一落在芙珀尔丝的手里,她就一口将这深紫色的真神之心吞进了自己的肚子。
随后,她再一次化成了紫背莺,两只爪子,一只抓着龙魂剑,一只抓着秩序罗盘,振翅向巨人森林深处飞去。
飞了足足有一个多月,她停了下来,寻了一棵巨树,将两件神器藏好后,就再一次恢复了一只正常紫背莺的生活,重复之前十万年的单调生活。
每天捕捉巨虫,在树枝上闭目养神,沉默,但却没有回忆,而是将所有心神都放在了自己体内的真神之心上,关注着他的变化。
她能够创造无暇生命,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何拥有这个本领,她就是能够办到这一点。
芙珀尔丝将这本事归结到她的出身上,是虚空海洋孕育她时给她的一个礼物。
这个年轻的真身为了救她付出了一切,已经有资格得到她的赠予。
这种平静日子维持了一段时间,为了防止被神王发现,芙珀尔丝再次飞起,抓着两件神器,换了一个地点,再次开始生活。
如此重复了上百次,过去了近百年时间,芙珀尔丝停了下来。
她再次化作了人形,手直接伸进了自己的身体,将一颗流动着如水清光的晶体拿了出来。
这颗晶体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纯粹,无暇,散发着和龙魂剑一模一样的光辉。
他出现在空气之中,就这么凭空悬浮着,无需任何力量的维持。永恒国度的严苛规则对这个真神之心失去了作用。
芙珀尔丝脸上露出了喜悦至极的神色,她成功了,这就是无暇之心。
过了一会儿,这颗华美的真神之心微微震动起来,化出了一个外形,和曾经的德文一模一样。
唯一的不同,就是眼睛。
如今这人的瞳孔不再次是黑色的,而是两个以无比玄奥规律不断旋转的光点漩涡。
这双眼睛不能观看,只要一看,就会陷入其中,被其中蕴含着的无尽真理所吸引,无法自拔。
它是无暇生命才能拥有的眼睛:洞察真理之眼,芙珀尔丝只在自己的儿子福波斯身上见过。
她笑了,眼中又出现了泪水,因为喜悦。
“你是我创造的第一个无暇生命。十万年前,我的儿子福波斯突然出现。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但我清楚地感觉到他和我之间的联系,所以我知道他是我的儿子。直到现在,我都知道了。”
德文也笑了,他退后一步,单膝跪在神母,低声道:“母亲。”
他的真理之眼告诉了他所有的真相,他在重生的一瞬间就洞察了虚空海洋中所有的奥秘。
他的眼光能往前回溯无尽时光,见到所有的过去,也能往后观看,见到无比确定的未来。
世界在他眼里再无奥秘可言,他现在见到的就是真实,就是真理本身!
他的绝对力量或许还不算强大,但已经没人能毁灭他了。
在这虚空海洋中,德文看到了一条清晰的路线,一个玄妙无比,拥有无数分叉的时间回旋,就如一棵大树一般。
这棵时间之树的起点,它的根在一个叫做维托镇的地方,经历了数百年时光后,慢慢地开枝散叶,在虚空海洋中纵横交错,无所不在。
原来,他就是真理之龙!
在时间长河中,他谨遵着秩序和真理的安排,无比巧妙地利用了时间规则,完成了他的超脱之旅。
德文站起身,手一伸,秩序罗盘和龙魂剑就飞到了他手中,他手在两件神器上轻轻拂过,这两件神器就合二为一,化作了一个简单的戒指。
德文拉过芙珀尔丝的手,将戒指戴在她手上。
“真理之戒,戴上此戒,真理与您同在,我与您同在。”
德文走前一步,在芙珀尔丝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我走了。”
他的身体慢慢虚化,在这永恒国度中消失不见,空气中传来了飘渺的声音:“感谢您的重生之恩。从现在开始,我就叫福波斯,真理和秩序的化身。”
芙珀尔丝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空气,又看了看手里的戒指,只觉得自己拥有了无上的权柄。
她伸出手,轻声道:“以真理之名,让阿努比斯消散吧。”
这是她唯一的仇人,不死不休的那种。
近百万公里之外,一直和体内清光对抗,即将取得胜利的阿努比斯身体猛然一震,然后体内的那道顽固至极的清光就开始暴动,任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控制。
“不,这不可能,这怎么回事?”阿努比斯难以置信。
一缕清光在他体内来回肆虐,只一会儿,就将神王体内的一切都化作了虚无。
最终,神王的躯体化作了一波空气,散逸无踪,连他手上的三叉戟也是如此。
这一幕惊呆了泰坦王国的所有神明。
遥远的芙珀尔丝微微一笑,一旋身,再次化作了紫背莺,真理之戒套在了鸟爪上。
紫背莺展翅飞起,在森林中自由自在地飞翔着。(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