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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话,把风九幽心中铸就的铜墙铁壁瞬间瓦解,溃不成军,她紧紧的握住妙音仙子的手,把头埋入她的腰间,哭了,眼泪就像决堤的黄河水一样,滚滚而下,前世今生所有的委屈和悲伤,一时间全都涌上心头,哭的一发不可收拾。
在妙音仙子的记忆里,风九幽是很少哭的,不管是为了解毒将她放到装满毒物的水里,还是****行针痛的不行,她都很少会哭,就算有时候实在实在忍不住,她亦只是默默流泪,从不会像现在这般嚎啕大哭。
看来,风青山的所作所为真的是伤透了她的心,也寒透了她的心。
如果过去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的话,无疑,风青山就是那场噩梦中所留下的阴影,平时无常,一旦想起必是鲜血淋漓,痛彻心扉,终究,风九幽不是一个无情的人,终究,她对父爱以及家人的温暖还是有着渴望。
或许并没有从前那么明显,但内心深处始终在想。
轻轻抚摸她的长发,妙音仙子的眼泪亦悄然而落,她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安慰风九幽,可想了想还是算了,风九幽性子倔犟,又是一个心思比较重的孩子,加上她身子弱,也跟思虑过多五内郁结有关,如今能好好的大哭一场,总比憋在心里强。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妙音仙子来回的抚摸她的头发,似一位母亲心疼自己的孩子那般悠悠的说:“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师娘与娘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始终都是不一样的,母亲就是母亲,任何人都无法替代以及取代,只可惜乐平公主已死,风九幽今生今世都注定无法得到母爱了。
话音未落,若兰端着一壶参茶就走了进来,看到风九幽哭的泪如泉涌,泣不成声,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紧走几步来到床前,有些担心的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小姐她……”
不待她把话说完,妙音仙子就摇了摇头说:“没事,你去打些洗脸水来,一会儿给九儿洗脸。”
此话一出,若兰也不好再问,半信半疑的把参茶放到桌子上后,就去倒热水了,或许是风九幽哭的太伤心,太悲痛了,若兰总是不放心,心里也特别的难受,倒水的同时,时不时的就往床边看,似乎在想自家小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醒来就哭的这么伤心?
难不成是因为陌离?
是了,这世上除了陌离还有谁能令她哭的这么伤心呢,只是殿下现在在哪里呢?扶苏已经向神阁下达了指令,秘密寻找他,可毫无头绪,也没有一点消息,小姐要是知道了,估计又要着急了。
本以为昌隆悔婚是二人好的开始,可以借此机会摆脱昌隆跟着陌离回到东凉去,可谁承想天不遂人愿,好事总多磨。
刚刚醒来的风九幽身上本就无力,再这么一哭更是晕晕乎乎,尤其是头,感觉轻飘飘的,完全不能思考,也完全不清楚今夕是何夕,而她自己又在哪里。
恍恍惚惚间她好像听到了若兰的声音,抬头看,眼前一片模糊,抬手拭去眼泪,果然看到了若兰的身影,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了从妙音仙子手中传来的温度,心中一怔,顿时一愣,不由在想做梦为什么能感觉到温度?而且还是那么那么的真实,就跟真的师娘一样。
还有师娘身上的味道,白玉兰,没错,的的确确是白玉兰的味道。
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想越觉得不是在做梦,风九幽直直的看着妙音仙子,眼中满是期待之色,脱口而出道:“师娘,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
看着她有些呆呆的样子,妙音仙子想到了什么,抬手稍微用力掐了掐她的脸颊,马上放下笑眯眯的说:“说你是傻孩子,你师父还总是不乐意,若兰,你看,你家小姐是不是有点傻,不但连师娘也不认得了,就连是不是在做梦都分不清楚了。”
明明是打趣的话听在若兰耳里却是宠溺无比,风九幽更是欣喜若狂,疼痛让她知道这不是在梦中,而是在现实之中,师娘来了,疼她爱她的师娘真的来了。
突然之间也不知道那来的力气,风九幽挣扎着就坐了起来,眼中狂热泪水又一次洒落,一把搂住妙音仙子的脖子,死死的抱着她说:“师娘,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妙音仙子一跳,好在她坐的很稳,要不然两个人非得倒在地上不可。
伸手回抱住她,心中满是疼惜和安慰,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说:“是,是我,傻孩子,不是师娘还会是谁啊,不哭了,不哭了,师娘知道我们家的九儿受苦了。”
“没有,没有,师娘,我想你,我好想你。”双手再次收紧,风九幽将头埋入妙音仙子的肩膀,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出到底是喜多,还是悲多,其实,她从来都不怕苦,也不怕累,却最怕受委屈,尤其是她所在乎的人。
不想让师娘为自己担心,风九幽不像在梦中那般哭的毫无顾忌,她默默流泪,似小时候一般。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自幼就离开父母的风九幽很早很早就懂事了,为了不给师父师娘添麻烦,她不但很少哭,也一直都非常非常的听话,就算是在面对那些毒虫之时,她害怕的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可只要师父一声令下,她马上就会毫不犹豫的跳进去。
小时候,她很渴望活下去,因为只有活下去才能回家,才能见到父亲,和别的孩子一样承欢膝下。
回家,多么简单的一个愿望,可于她可言从来都是奢望,她日夜期盼着父亲来看她,来接她回家,可十五年后真的回到了家,迎接他的不是笑容,不是欢喜,而是拒之门外的羞辱,而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原来,那里早就不是她的家了,在她母亲死的那一日,在她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不再是她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