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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双心里忐忑,龙逸云心里却是百味陈杂。他真没有料到,福双居然能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从太子时代开始,他周围就都是萧丞相人,为了把他培养成一个名副其实昏君。那些人天天说都是阿谀奉承话,再不然就是出一些如何享乐主意。唯一会教训他,提点他是太后。但是萧丞相走狗们监视之下,也说不了太多话。
但是今天,一个见过只有几面女子,一个将要被他利用女子,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怎么不让他惊讶,感动,而且还有愧疚呢?
龙逸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也许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于是随便敷衍几句,推说还有事就离开了扶余宫。
福双望着他匆匆而去背影,总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然而龙逸云这一走,却让一个人百般懊恼。芷兰刚才听到皇上来了,急急忙忙地偏殿中重施了脂粉,打扮停当了出来,想着能再见皇上一面,也许从此就像福双一般平步青云。但是,还没等她走到正殿,就看见龙逸云匆匆地离开了。
芷兰甩了甩手帕,狠狠地向着正殿方向瞪了一眼,便回偏殿去了。但是她没有注意到,青月望着她背影所有所思。
流枫乾元殿自顾自地喝着茶,再一抬头便看见了返回来龙逸云。
“小龙,你不是去淑妃娘娘那里了吗?怎么被赶出来了?”流枫笑嘻嘻地开口道。
龙逸云这次完全没有心情和他纠结称呼问题,只是眉头深锁着,喃喃道:“你说,让福双去和皇后斗,是不是有些过分?”
“嗯?”流枫诧异地睁大眼睛,他那夸张表情和一身脱俗白色麻衣完全不配。“你是不是后悔了?还是你根本就是i爱上她了?”
“爱上她?”龙逸云疑惑地看着流枫,随即便摇摇头,“不可能,我不会爱上任何女人。后宫中女人,不过是我麻痹萧丞相工具而已,而这个福双,只是价值大些罢了。“他肯定地说着,似乎是说给流枫听,但多是说给自己听。
流枫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对他不屑,龙逸云很少见地没有乎,而是望着销金香炉里袅袅烟,默默出神,也不知想些什么。
李喜顺就此时走进来禀报道:“坤宁宫凝萃求见。”
凝萃走进来跪倒地,说道:““皇上,皇后娘娘身体不适,还请皇上过去看看。”
“哦?”龙逸云漫不经心地抬头,“她向来身体很好,怎么今日竟然不适了。去太医院找个人去看看吧。”说罢,似乎并没有起身意思,而是眼含深情地望着流枫。
“皇上,”凝萃有些焦急地说道,“还是请皇上去看看吧,皇后老是叫着您名字呢。”她必须把皇上带到坤宁宫去,否则萧丞相计划就没办法实施了。
龙逸云抬眼看了看凝萃,后者脸上焦急之色似乎打动了他。他缓缓站了起来,淡淡道:“好吧,那朕就去看看。”说完,又回过头对着依然坐着喝茶流枫,一脸不舍道:“你等着朕啊,一会儿就回来。”
流枫眉毛挑了挑,费力气才忍住了呕吐冲动。僵硬地点了点头,算是演完了这场戏。
龙逸云来到坤宁宫,一眼便看到了躺床上面目苍白皇后。她双目紧闭,嘴里还喃喃地说着什么,走过去细听,她喊是:“皇上,皇上。”
龙逸云心头一震,一丝怜悯涌了上来。曾几何时,她也是个单纯烂漫小姑娘,喜爱穿娇嫩颜色,虽然任性,也不乏可爱之处。那时她,想必是很多王孙公子心上人吧。
可是,她遇到了自己,这个对她软语温存,可以接近人。从此芳心暗许,再也收不回来了。她用自己生命,逼迫父亲同意,嫁入了皇宫,嫁给了名义上是天子,实际上是傀儡他。
他也曾想过,要好好对她,将她当做真正妻子。可是,每次她父亲罔顾皇权,将朝政把持手中,以至于天下只知道丞相,不知道皇帝时候,他对她却又好不起了。而他终于下决心要放了她时候,她却杀死了他心爱女人-薰儿。
薰儿,那是多么温婉美好女人,一心一意为了他。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只是为了他。却被皇后一碗毒药赐死了,而她死时候,还怀有两个月身孕。
从此,他与皇后之间矛盾再也不可调和。他对她越来越冷淡,但是她却依然故我地去接近他,就像一只不顾死活飞蛾,向着那灿烂焰火扑过去。不问结果,也不乎结果。
而今,她躺那里,像一个无依无靠孩子,单纯如同他们初见面那天。龙逸云望着皇后消瘦脸庞,渐渐觉得困意袭来,居然就那么睡着了。
凝萃松了一口气,抿嘴笑了笑,退出寝殿,随后掩上了房门。
夜已深,孤灯灭,人凄清。
坤宁宫后面那万寿山上,笔直地站着一个人。他死死地盯着皇后寝宫,等那里面烛光灭了,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心如刀割。
这是之前约定好。萧丞相那一夜派人拦住了出宫他,将他带至一处隐秘地方。说出了那个计划。他本来是不愿,因为太过卑鄙。但是萧丞相一句话却让他无从辩驳:“你对她一直有情,难道就愿意让她孤苦伶仃深宫终老吗?”
所以,他答应了。答应这些日子以来夜夜都偷偷进去和她欢好,他终于圆了自己多年以来梦想,得到了自己心爱女人。虽然已非完璧,但是他不乎。每次夜间醒来,触碰到她那温润清凉肌肤,他都有一种如梦中感觉。
可是,梦总有一天会醒。就昨天,萧丞相悄悄派来大夫诊出了她有了喜脉,他知道,该是消失时候了。他应该满足,不是吗?母仪天下皇后肚子里怀是他孩子,将来这个孩子还会成为天下之主。可是,为什么,当他看到龙逸云进入寝殿时候,他心会痛,会恨,会怨?而此刻,当那烛火熄灭时候,他心头那一番复杂滋味儿,像是一杯千味陈杂烈酒,将他心烫出了一个窟窿。而这个伤口,不会再愈合了,永远,都不会。
坤宁宫寝殿中两个人,睡得正熟,丝毫不知道有一个人为了他们夜不能寐、独立风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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