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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半醒吗?为何这屋子里会出现叶大叶三的面孔?他们两人素來不合,明争暗斗,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为何他们此刻却像是亲兄弟一般同仇敌忾,这对象,竟是她?
她有些迷茫,更加疑惑不解,这一切都是如何发生的?
在叶无涯派人叫她过去,她准备差人去厨房拿汤给他送去,刚出门就碰到了海藤香端着汤碗,她顺手接过來便來到叶无涯的房里。之后,叶无涯喝下她送來的汤后七孔流血,立时,叶大偕同叶三便出现在房内。
这是唱的哪一出?冷眼瞧着那两人一唱一和,似是将她的罪状一一陈述出來,她缄口不言,她能说什么呢?汤是她送來的,叶无涯喝下之后沒多久就一命呜呼,所有证据都指向她,她是凶手,企图谋夺掌门之位,在汤中下剧毒杀害掌门叶无涯……
听着他们像是唱戏一般把她的罪状一一罗列,她忽然笑起來,“都是安排好的对吧?”
叶大阴沉着脸,狠狠掐住她的咽喉,“沒错,都是安排好的,谁让你狼子野心,打这歪主意呢!”
“你说这掌门之位吗?我压根都对它不敢兴趣,你若是要污蔑我,随你吧。”她咬牙切齿,呼吸无法自制,这些人喜欢斗,却要找她这个替死鬼,她还真是倒霉到家了呢!打不着狐狸惹身骚,这可如何是好呢?
叶三嘴角勾着笑,这笑意扩散到双瞳,使他整个人看起來都十分虚假,“老五,要怪就怪你太相信人了。”
“是吗?我从來不信任任何人。”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若非你一厢情愿反被公孙意利用,你又如何会回來?你若是不回來,我们又如何实施这计划呢?”
岳茗冲呆住,这些事,为何这两个混蛋会知晓?她只说给海娘一个人,为何他们?不会的,她不会相信海娘转眼间又说给他们两人。
叶大松开手,岳茗冲虚弱地倒地,他上前一步,死死踩住她的手指,厉声喝道:“老五你一向聪明,油滑又世故,却反遭了他人利用,你可知道,你最大的错在哪里吗?不知道?那为兄來告诉你,你不该受了骗之后又稀里糊涂地轻信别人,要知道,这个世上,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
眼角瞥到门口一抹灰色身影一闪而过,岳茗冲心口一阵阵抽痛,果然,是海藤香。
从叶无涯中毒身亡的那一刻起,她就应该猜得到是海藤香在汤中做了手脚,她信任海藤香,而叶无涯为了活命,也必须信任她。真是莫大的讽刺,她这半辈子都白活了吧?被人利用完之后还遭最信赖的人背叛,陷害,难怪海藤香还叮嘱她:有的人,需得防着点。说的只怕是她海藤香自己吧!
“老五,你罪孽深重,为兄的也帮不了你了。”叶三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他自知以他自己的能耐,必然是斗不过叶大,更何况其他的几位兄弟都因中毒不得已唯叶大马首是瞻,他孤军无援,还不如早些谋划出一条良策,将來不能能保全了自己,这七星堂,也有他的一份。
岳茗冲捂着心口,那块地方早已痛得沒有知觉,她颤抖着爬起來,忽地放声大笑起來,聪明反被聪明误,她自以为稍稍耍点小手段就能使这些虎狼斗得一团糟,却不知啊,她阴,人家比她更阴。
“……好啊,好啊,我栽到你们手里,我还能说什么呢?要杀就杀吧,别妄想我能跪下來求你们。”她冷笑着,双足飘乎乎几欲从飞出去,有人按住她的肩头,那只铁爪死死掐进她的骨肉中,她却不觉得有多痛。
岳茗冲扭过头往叶大面上瞧去,他瞳孔微张,似是沒有料到她到此刻竟还能淡然不哭不闹不反抗,眼见着她的肩头被他的鹰爪抓得鲜血淋漓,浸湿了月白衣袍,她依然淡笑着神情迷惘,一双布满烟雾的双瞳望着他。
“你这么想死是吗?”
她点头,目光呆滞,这条命能拖到现在,已是幸事,这个世上已经沒有什么人值得留恋了。
“大哥若是能一掌劈下來,小妹定会感激不尽,來吧,就朝这里打下來。”她弯着嘴角,手指落在额面上,喉咙里发出渗人的笑声來。
叶大心头微震,扬手就要狠狠劈下去,这种视死如归,他最是憎恨,原本以为她是个油腔滑调,作风靡乱的无耻女人,却沒料到,死到临头,竟然有这种令人憎恶且惧怕的勇气。
“大哥且慢!”叶三及时挡住叶大的铁掌,“大哥,老五虽命不久矣,但此时,她尚可有利用价值。”
叶三拉过叶大,回头朝她瞟了一眼,确信她此时也不会趁机逃走,门外重重把关,量她也沒飞天遁地的本领。
“三弟为何要阻拦?”叶大面色阴冷,颇为不悦。
叶三低语:“大哥可知老五的本事?曾经我一度以为她是邪神降世,在我们几个人当中,除了大哥之外,就数老五的武功最高,若是有个风吹草动,把老五推出來做挡箭牌,可不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吗?”
叶大沉吟片刻,此话不假,若是有一日朝中派人攻上天智峰,把这个女人推出去,必定能让对方死伤大半,叶三果然想得周到。
“來人,把这个女人押下去!”叶大高声喝道。
两个随从进來后,看到身染鲜血神情木然的岳茗冲后,都不敢上前,被叶三斥责一番后,那两人才架住岳茗冲往地牢去。
迷糊中被戴上手铐脚镣,地牢潮湿阴冷,寒气重,寻常人待上一时半刻便会觉得阴寒往骨头里渗去,这里面曾关押过朝廷官员,武林英豪,纵使毅力非凡,也待不了三天。
“五爷,得罪了。”一名随从怯声道,见她走不太稳险些从石阶上跌下去,连忙扶住她。
岳茗冲淡声道:“得罪什么,平日里我待你们也不好,这个时候,你们还能对我客客气气,有心了。”
“五爷哪里的话,在几位爷们里,就数五爷最是瞧得起咱们这些低贱的下人。”
她瞟了一眼说话的随从,地道里黝黑,两旁虽点着油灯,但穿孔而过的阴风却将灯火吹得几欲熄灭,若是能看清此人的相貌也好,临死的时候还能得到几句温言良语。
脚镣拉过石阶,铿铿锵锵之音在地牢里回荡,她被关押起來后,方才那随从又抱來干草扑在阴湿的石板上。
“这地儿太潮湿,五爷您先委屈着点,将來会好的。”他匆匆地铺上干草后退出去挂上铁链锁上牢门。
“将來?我还有将來吗?”
脚步声渐远,她蓦地叫出声:“站住!”
那人停下,又急忙折返回來,“五爷还有何吩咐?”
“你叫什么?”
“大伙都叫我小筑。”
小筑?她仔细想來,这些家仆随从里的确有这个人,是个烂赌鬼,想不到,寻常在赌桌上给他撒银子,竟真的能换來半点知心。
“好了,你下去吧。”
“那小的就退下了,若是五爷有什么需要,小的就在外面,只要五爷您大声唤小的即可。”
蹬蹬蹬的脚步声踩在石阶上,越发远了,唯一的一束光线也被铁门阻挡在外,她倚靠着湿漉漉的石壁眯着眼,不大会儿功夫便已沉沉睡去。
“冲儿,冲儿……”
阴寒顺着脊背传遍全身,这低唤似是在梦境中飘來飘去,她不厌其烦,动了动冰冷僵硬的身子,然而这声音仍未消散。她睁开眼,只见木栏外站着一个人,那人提着风灯,昏黄的灯火下,把那张脸映照得阴森鬼魅。
“冲儿,你还好吗?”
岳茗冲缩了缩身子,蜷缩进干草堆里,“你这个时候來,是想看看我死了沒有?”
“冲儿……是我不好,是我对不住你,你多久沒吃东西了,饿不饿?娘给你带吃的了。”海藤香哽咽着转过身去提來食盒,揭开盖子,端出一碟子点心递进去。
岳茗冲站起,慢悠悠朝她这边走來,“娘?你觉得你有资格说出这个字吗?娘啊……”她冷笑,道:“哪里有娘出卖自己女儿,把女儿往死路上送的,娘?……哈哈哈哈……”
“我也是被逼的,若是不遵从他们的话,我就沒有活路。”
闻言,岳茗冲一脚踢翻了糕点,冷声喝道:“活路?你只想着你自己的活路,就要让我沒有活路?!你可真是狠心呐!我可曾说过只要我活在这世上一天,就能保全你一天,让你不受旁人的欺负?”
“说,说过,冲儿待我好,我都知道。”
“知道?我看你压根就是跟那群混蛋一般的狼心狗肺!见利忘义,阳奉阴违!”岳茗冲气极,手指微地抖起來,这世上的人到底都是怎么了?为何她付出真心,偏这些人就要戳破她的美梦,让她眼睁睁看着这世间的人心肠有多丑恶。只因她杀人如麻,上天就要用这糟心的手段來惩罚吗?
“你还记得你十三岁那年,受了重伤,嘴里直唤着娘,那时,我多心疼你。”
“记得,我岂会不记得,在这炼狱一般的鬼地方,我只赖着你靠着你一人,我怎么就想不通,你为何会一朝就变了心肠……命,这都是命,若是我得势,你势必就铁了心跟着我是不?”
海藤香俯下身去,抹了几把眼泪,又端出一碟子小菜,一壶温酒,“冲儿,这里有酒菜,你快吃点吧。”
“你不怕我把这些东西摔你脸上吗?”岳茗冲背过身去走回角落里坐下,抱着一把干草拥进怀里,“现在,只有这些沒用生命的东西跟我最亲近了,我果然还是不能相信人的。”
“我去求大爷和三爷放了你。”海藤香收回食物,提起食盒准备离去,被岳茗冲叫住。
“你又何必假惺惺的呢?我虽不知他们困住我有何目的,可是我知道我必定是沒有多少日子了,即便是死,我也不想再看见你,你走吧,不要再來了。”她仰面,顶上有水滴滚落下來砸向她的额面,好冰凉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