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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涵阳出关后才得知妖兽之乱的事,顿时心下一沉,知道自己又被戚一轩利用了,若是他为戚一轩炼制灵器的事泄露出去,恐怕楚怀恩都要被他拖累,无法再在昆仑立足。
有那么一瞬间,楚涵阳甚至生出了杀人灭口的念头,只是马上就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杀掉戚一轩的把握,倒是会彻底撕破脸皮,惹得戚一轩破罐子破摔,没准做出些什么。
纠结之下,楚涵阳只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好在,戚一轩终究还是留有分寸,并没有将他出卖,
妖兽之乱也没有一直持续下去,终是以双方的妥协而告终。妖兽在这场战乱中得到的便宜虽大,但人修这边也并不是一片惨淡。
借着这次战乱,昆仑之内的势力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洗牌,以万家为首的老牌世家终是被武家等新兴世家取代,成了昨日黄花。以楚怀恩为靠山的楚家虽然人丁稀少,但也以超然的态度吸引了一批散修的投靠,再加上一些原本就与他们有着各种各样关系的小家族,悄无声息地,竟也凝结成了一股让人不敢小觑的势力。
楚涵阳受楚怀恩影响,只喜欢享受权势带来的便宜,没兴趣掌控权势本身,楚家的势力依旧由钟奎掌管。为了不给正在整合势力的钟奎带来麻烦,楚涵阳甚至避出了昆仑,去天玑门小住了一段时间。
楚涵阳本以为此生再不会和戚一轩见面,没曾想,忽然之间,又一把折扇被送到了他的面前,这一次的字迹更加简洁,只有“物是人非”四个大字。
楚涵阳有心不去理会,但又控制不住好奇,终是动身去了那座小镇。
但在物非居和戚一轩见面之后,戚一轩却绝口不提妖兽之乱的事,只请楚涵阳许他一个人情,指点一个妖兽如何炼器。
“那孩子挺招人喜欢的,天资也不错,麻烦你用点心,就算不把看家本领教他,起码也给他指指路。”戚一轩一本正经地说道。
“它和你什么关系?”楚涵阳皱了皱眉,追问起来。
“你别多想,对他,我可是一根手指都没碰过。”戚一轩看穿了楚涵阳的心思,“他筑基太早,如今虽已结丹,却还是不懂人事的孩子。我之所以把他留在身边,不过是因为我欠了他一个人情,天大的人情。”
听戚一轩这么一说,楚涵阳也不好再问,想了想便应下此事,权当是回报戚一轩的守口如瓶,只是接着便告诫戚一轩,他最近不可能远离昆仑,也没可能把一只妖兽带进昆仑。
“我知道你们楚家在昆山天城里有宅院的。”戚一轩马上说道。
“昆山天城的城门口挂有照妖镜,只要从城门口进去,就不可能不显形。”楚涵阳提醒道。
“这一点算不得什么,我自会处理妥当。”戚一轩说道,“倒是另有件事希望你能帮忙。”
“什么事?”
“他不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想必你也不希望他知道,所以我希望你能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顺其自然地接纳他,比如……收徒?”
楚涵阳皱了皱眉,很快说道:“也好,正好我要也找个搬出昆仑的理由,不过这样一来,我就不能只收他一个人,不然的话,很容易引起我爹爹和我师兄的好奇,万一过来查看,你那个小家伙可就要性命不保了。”
“你肯给他机会就好,其他的随你安排。”戚一轩点头同意。
说完,戚一轩当场拿出一笔灵石,充作那名妖兽的束修。
楚涵阳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拒绝,公事公办地收了下来,然后和戚一轩约定了一个大概的日子,接着便起身告辞。
三个月后,楚涵阳在昆山天城的别院里见到了戚一轩所说的妖兽。
妖兽自称绮珞,化成人形后的样子只有凡人的十四五岁,个子不高,身材偏瘦。戚一轩说他已是金丹期的妖兽,但许是隐匿了气息,此刻看上去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而且没有半点妖气。为了更妥帖地掩饰身份,绮珞虽将头发染黑,却没有使用假发让其变长,身上穿的的衣服也是惯于留短发的南域风格,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异域少年。
但一看少年的眉眼,楚涵阳便知道他是和戚一轩一样的狐妖,只是年纪尚小,并没有成年狐妖常见的媚态,倒也不至于引人注意,惹人生疑。
和绮珞一起进入别院的还有七八个十五岁到二十五之间的筑基修士,全是楚涵阳想要收徒的消息传开后被送过来的。修为虽然不高,但个个都有背景,有西南楚家送来的,有昆仑元婴推荐的,还有一个是昆山天城的城主亲自领到楚涵阳面前的。
由于只是一次装模作样的过场,并没打算真的收哪个为徒,楚涵阳也没去计较他们的身份来历,但凡能找到关系送到自己面前的,全都收了下来,让别院的管家温杰找了几个院子安置,然后又随意出了点难题,撵走了几个瞧着就不顺眼的,将人数削减到了个位。
因绮珞是妖兽,又是戚一轩介绍来的,楚涵阳免不了要对他多加注意。可这么一注意,楚涵阳便发现,自己移不开眼了。
绮珞炼器的技艺在这些修士中算不得多么出众,但他的热情和专注却是其他修士无法比拟的。他是真心想学炼器才来到他的身边,不像其他修士,能不能学到炼器的技艺倒是其次,能讨好楚家、谋取利益才是要紧。
楚涵阳最喜欢自己展示炼器手法时,楚云注视他的模样,漂亮的桃花眼总是眨都不眨一下,就好像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眼神里更带着发自心底的崇拜。
为了享受这样的注视,楚涵阳不自觉地就给楚云开起了小灶,时不时地将他叫到身边,以打下手的名义对他进行指点。
一段时间的接触之后,楚涵阳发现自己不仅喜欢绮珞的模样,更喜欢他的性子。
那是和大多数人修截然不同的性格,一不做作,二不扭捏,但又不是那种傻乎乎的率直。他虽然穿着人类的衣服,变成人类的模样,却并不像很多妖兽那样一门心思地模仿人修。他清楚自己的本性,了解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在做事的时候,也知道如何聪明地扬长避短,而不是执拗地取长补短。
楚涵阳总给绮珞开小灶的事很快就引起了其他候选学徒的注意,再加上楚云来历不明,穿着打扮也不像昆仑本地的修士,几个自持身份的修士就大着胆子欺负起绮珞,试图将他逼出别院。
开始的时候,因楚涵阳想看看楚云的本事,于是便选择了袖手旁观,但没过多久,他就不得不挺身而出,插手干预。倒不是那些人的手段太过不堪,而是若他再不出手,这院子就要剩下绮珞一个,他找来这些个学徒给绮珞打掩护的目的就要彻底落空了。
绮珞虽然瘦瘦小小,看上去很容易欺负,可实际上却是个不吃亏的,谁敢欺负他,他就变本加厉地欺负回去。再加上他本就是金丹期的妖兽,实力上就占着优势,稍微使点手段,就让那些年轻的人修自取其辱,苦不堪言。
最让楚涵阳无语的是,这家伙在心狠手辣上完全继承了戚一轩的衣钵,只要抓到下黑手的机会,那真是一点犹豫都不会有,直接把对手往死里收拾。
楚涵阳最后被逼得站了出来,就是因为再不出面干预,绮珞就要把城主送来的那名修士弄死了。而那名修士其实是城主的私生子,若绮珞真把他弄死,楚涵阳要么得将绮珞马上送走,要么就得去游说楚怀恩,让昆山天城换一个城主。
更让楚涵阳郁闷的是,虽然绮珞险些给他惹了大麻烦,他却完全无法生气,反倒觉得这家伙真是坏都坏得惹人喜爱。
倒是被抓包的绮珞有些忐忑,似乎很怕会被撵出别院。
可楚涵阳哪舍得撵他出去,板着脸让他下去反省,转天就将城主的私生子送回了城主府。
发现来历不明的绮珞安然无恙,有城主做靠山的修士倒被赶走了,其他候选学徒立刻老实起来,再不敢肆意地为难绮珞。
绮珞也一下子明白了楚涵阳的偏心,马上得意地翘起尾巴,越发地和楚涵阳亲近起来。
因这种亲近,楚涵阳一度生出了某些不正派的期待,比如夜袭爬床之类的。但遗憾的是,就像戚一轩曾经说过的,绮珞筑基太早,修为虽高,在人事上却是完全不开窍。就算楚涵阳时常说些带颜色的话给他听,他也只是能明白话里的意思,知道楚涵阳是在戏弄他,却不会联想更多。
楚涵阳不由得郁郁寡欢,有心霸王硬上弓,却又担心弄巧成拙,反将绮珞吓走。
可男人就是这样,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越是觉得绮珞难以下手,楚涵阳就越是蠢蠢欲动,变着法地把绮珞往自己身边引,就希望他能主动地投怀送抱,自荐枕席。
可绮珞却总是毫无反应,恪守师徒本份,从没有半点逾越。即使楚涵阳对他越来越宠溺,也从不见他有恃宠而骄的时候,惹得楚涵阳又爱又恨,甚至开始怀疑,绮珞或许并不知道男人与男人也可以行鱼水之水,他可以用身体来讨好自己。
但楚涵阳总不好直白地告诉绮珞:快点爬床吧,只要你和我睡觉,别说炼器的秘法,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都摘下来给你。
楚涵阳只能借着指点时的便利,握一下小手,搂一下小腰,掐一下小脸……
绮珞从不会因此生气,甚至都没意识到楚涵阳是在占他便宜,倒让楚涵阳更加地欲求不满,想要得寸进尺,将生米煮成熟饭。
到后来,楚涵阳甚至不敢再与绮珞单独相处,就怕自己控制不住,化身饿狼,将他强要了去。
眼看着堆积起来的情|欲就快要像火山一样爆发,钟奎却忽地将楚涵阳叫回了昆仑,问他有没有相中哪个修士,用不用他过去帮忙把关。
楚涵阳这才意识到,绮珞和那些候选学徒已经在别院待了一年有余,眼下钟奎催促他做决定或许只是受了某些人的委托,但他若是再不选出一个结果,钟奎恐怕就真要生疑了。
这么一想,楚涵阳便恍然惊醒,记起一件他几乎快要忘掉的事情。
——绮珞是狐妖,而且是戚一轩引荐的狐妖。
想到这一点,楚涵阳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转眼就将那些旖念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不能碰绮珞。
——相反,他必须把绮珞送走。
冷静下来的楚涵阳辞别钟奎,转身回了别院,接着便安排了一场考核,将绮珞一直想要,他却为了吊他胃口而一直不肯给的丹炉拿出来作为奖励。
如楚涵阳预测的一样,为了这个丹炉,绮珞终是露了马脚,将他的真实修为暴露了出来。
楚涵阳便以此为理由,逼得绮珞变回了狐身,然后将它带出昆山天城,让它赶紧离开。
绮珞却不肯走,眼巴巴地望着他,想要留下。
楚涵阳狠下心肠,抬起脚,将绮珞从面前踢飞,然后便转身回城,不敢再回头看它一眼。
送走绮珞,楚涵阳便将其他学徒也撵了回去,自己也离开昆山天城的别院,回了昆仑山内。
钟奎和楚怀恩倒是都没有多问,只当他是心血来潮,或是不满于那些学徒身后的势力。
楚涵阳也没和任何人解释,将自己关在大殿里,试图通过修炼来恢复之前的清心寡欲。
但绮珞的一颦一笑却总是出现在他的脑海,让他连入定都无法做到。
不过三天,楚涵阳便开始后悔,想要出去把绮珞追回来,甚至带着他远走高飞。
——他想要他。
这样的念头很快就在楚涵阳心里生根发芽,进而长成了参天大树。
楚涵阳也终是下定决心,将绮珞找回来,留在身边,就算不能一起待在昆仑,以他们的修为实力,也大可占据一处不错的灵域,在那里隐居。
拿定主意,楚涵阳立刻以云游的名义离开昆仑。
考虑到戚一轩或许会因为他把绮珞撵走的事过来质问,楚涵阳先是去了物非居所在的小镇。但等了数日也不见戚一轩的踪影,楚涵阳只好再次动身,去了戚一轩的地盘,那座新建的妖兽城池。
妖兽的城池倒是并不拒绝人修的进入,在寻找城主府的过程中,楚涵阳看到很多人修都在此处流连,还有一些甚至明显已和妖兽结为伴侣,大大方方地携手而行,有男有女,更有男男、女女。
楚涵阳很快就找到了城主府,稍一显露修为,便被那些小妖领进府内,得到了戚一轩的召见。
楚涵阳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让戚一轩把绮珞给他。
但让楚涵阳意想不到的是,戚一轩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大方应允,相反,他一下子就寒了脸,面沉似水地看着楚涵阳,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楚涵阳不由一呆,没想到戚一轩竟会是这般反应。他和戚一轩交好的时候,戚一轩不只一次提出过要将自己身边的侍妾娈童与他分享,甚至还给出过大被同眠的暗示,楚涵阳便以为他若是索要绮珞,戚一轩肯定不会为难于他,顶多从他身上狠刮一笔,多要些好处罢了。
“你知道绮珞是谁吗?”戚一轩冷冷地看着楚涵阳,一字一句地问道。
“他是谁?”楚涵阳只能反问。
“他是我儿子。”戚一轩盯着楚涵阳的双眼,“亲儿子!”
“这怎么可能……”楚涵阳不由一呆。
“我这具身子是他父亲的。”戚一轩漠然作答,“他是狐王的孩子,而我成了狐王,他便是我的孩子。”
楚涵阳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而现在,你竟然让我把我儿子给你——做玩物?”戚一轩却咧开嘴巴,嘲弄地笑了出来,“你觉得,这可能吗?!”
“我不是要他做玩物,我……我会好好待他。”楚涵阳讪讪地说道。
“再怎么好,还不是要带到床上去?”戚一轩冷笑,“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好了——楚涵阳,除非你把我宰了,不然的话,就别想打绮珞的主意!”
“至少让我见绮珞一面,问问他的意思……”
“滚!”楚涵阳话未说完,戚一轩已将灵扇抓在手里,满目杀机地指向他的面门。
见戚一轩真的动了怒,本就理亏的楚涵阳也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临走前,楚涵阳将一件极品灵器留了下来,让戚一轩转交给绮珞。他知道绮珞一直想学极品灵器的炼制秘法,于是就炼制了此物来讨好绮珞,这样的话,就算绮珞对他没他那般的心思,也肯定会因为想学秘法而跟他离开。
遗憾的是,戚一轩却连和绮珞见面的机会都没给他。
——人妖殊途,或许,他们注定是没有缘分的。
楚涵阳虽有遗憾,却也终是选择了离开。
撵走楚涵阳,戚一轩终是按耐不住地大发雷霆,如凡人一样,暴虐地将视线所及的物品统统砸得稀烂。
戚一轩实在不明白,楚涵阳怎么会瞧上绮珞,绮珞可是一只狐妖,而且还是一只明显没长熟的狐妖!他哪来的魅力,竟然将楚涵阳迷得主动来求,甚至自降身份地向他低头!
愤怒中,戚一轩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怨恨楚涵阳,还是在嫉妒绮珞,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可怜、可笑、可悲,多年的情意,那人竟然丝毫不觉,还以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谋求利益,完完全全地将他当成了一个女表子!
但宣泄之后,戚一轩终是冷静下来,开始了反省。
绮珞是无辜的,楚涵阳其实也没有做错什么,怪只怪他把媚眼抛给瞎子,还以为这瞎子只是闭着眼,总有一天会把眼睛睁开。
戚一轩不想让自己变得更加可笑,于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只将楚涵阳来过的事瞒了下来,让知道此事的妖兽人修统统消失。
事实上,绮珞这会儿根本就没回来,戚一轩也不知道他和楚涵阳之间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几个月,绮珞才悠哉游哉地回到戚一轩身边,将自己被楚涵阳看破妖身,踢出门去的事向戚一轩哭诉了一遍。
一番不动声色的试探之后,戚一轩认定绮珞对楚涵阳根本就没有那份心思,也压根不知道楚涵阳对他有那样的心思,于是便好言好语地安抚了楚云几句,绝口不提楚涵阳曾经来过,将这件事轻描淡写地了掀了过去。
转眼,绮珞结婴在即。
为了帮绮珞度过天劫,戚一轩将他收藏的灵器全都翻找了出来,让绮珞自己挑选。
这其中,便有楚涵阳当初留下的那件极品灵器。
而让戚一轩心情复杂的是,绮珞一眼就相中了楚涵阳留下的那件极品灵器,抓在手里就不肯放开。
戚一轩有心告诉楚云,极品灵器并不适合在渡劫时使用,因为它本身也是逆天的存在,很容导致天劫的数量增多,强度加大。而且那还不是一件防御灵器,相反,倒是有着将法术变强的增幅效果,若是用它来抗拒天劫,不仅事倍功半,搞不好还会引火烧身,自取灭亡。
但犹豫了一下,戚一轩却终是没有阻止绮珞,任由他拿走了这件灵器,去他自己挑选的地方等待天劫。
这一走,绮珞便再也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拜谢墨色络看官打赏的手榴弹!拜谢浅含罂_aiah看官打赏的地雷!
至此,《楚云不知道的事》便全部结束,整个故事的前因后果也算是彻底地交代完毕。
师父和师兄的恩恩怨怨就不写了,太渣了,估计大家会更受不了,而且大概剧情也已在文中交代过,就不细化地描述了。
最后,再求一次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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