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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张百看不厌的脸,还是那样的高大俊朗!他的周身还是布满了浓郁的帝王之气,那样的俊摄,醉人心神。睍莼璩晓
那威严的霸气也因为这病容的折磨似乎消退了一些,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平和了,面色疲惫,眉目淡淡,似乎整个世界都不在他的眼中……曾经明澈的眸子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冰,仍然清澈,却不再明亮如初。
没有神采,越发的深沉,越发的黯淡,越发的冷漠。
只是两个月不曾相见,他更加清瘦了,那一袭宽大的龙袍也愈发显得厚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待上官玄锦在宝座上坐稳之后,所有人齐齐拜见,声音里有着发自内心的崇敬和仰慕於。
在所有人都俯身叩拜之后,萧浅浅才率领随从,俯身对着遥遥高台、龙椅之上的帝王行礼:“西罗国特使忘尘率领众人拜见梦华皇上,愿皇上龙体安康、贵国国泰民安!”
话音刚落,宝座之上却猛然响起一个惊喜万分的声音:“你……你的声音?”
上官玄锦心头一颤,险些从龙椅上摔下来铸。
那柔美动听又熟悉的嗓音,如沸水般惊蛰了他的耳膜,引得他浑身一阵战栗。
浅浅心神一震,豁然抬头,便看见那明黄色身影已经从宝座上站起身,墨玉般的双眸正一瞬不瞬地看向自己,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此刻却是亮如秋水,里面满满的都是惊诧和欣喜,衣袖拂动间,竟是欲迈步向前。
殿中重臣闻此皆是面面相觑、目露不解。
一边的令言早发现了主子的异常,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上官玄锦的去路。
浅浅站在玉阶下,只见他附耳在上官玄锦耳侧,也不知道低语了什么,那双深黑的眸闪过一丝复杂的幽光,上官玄锦这才犹不甘心地慢慢坐了回去,只是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似乎想要穿透面具看到隐在其后的真实面目。
他的眼神,依旧是深遂到无法看透,仿佛一汪清潭,正源源不断地涉取着她的灵魂。
浅浅心中一阵悸动,被迫转移了视线,暗叹自己还是修行不够、道行太浅、定力不足。
一贯舒适的龙椅,此时却好似生出了许多荆棘,上官玄锦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目光幽深难测,始终离不开玉阶之下那袭青衣身影。
他知道,只要冲下去揭开那人脸上的面具,就会出现另外一张脸。
可是,令言的适时阻止,却让他猛然清醒:倘若,面具之下,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容颜,那自己该会是如何的失落啊!倘若真的是,那便是暴露了浅浅的身份。那隐藏在暗中欲对浅浅不利的人自己还未找到,决不能单凭这声音就轻举妄动!
只能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沉声问:“特使为何戴着面具来见朕?”声音虽轻,却气场十足,有一丝期盼暗含其中。
萧浅浅努力保持着镇定,目光看向他,竭力使声音平淡,一字一句道:“只因忘尘天生相貌丑陋,怕惊扰了圣驾,所以特地戴此面具。如有失礼之处,还望皇上见谅。”
那一瞬间,浅浅分明看见了上官玄锦眼中的失望一点点凝聚起来,然后又慢慢消散,殿中忽然陷入一片沉寂。
就在所有人都这凝结的氛围弄得不明所以的时候,上官玄锦忽然正襟危坐,切入了正题:“朕听闻,特使阁下此次是受了西罗皇帝的委托前来和谈。想我梦华与贵国一向战乱不断,为何突然要停战议和呢?”
他的语气平静,眸光却咄咄逼人。
浅浅直起身,清眸中的光芒渐渐平静,直视着御座上的王者,缓缓道:“民乃国之根本,若无民则无国。两军交战,受苦的必将是黎民百姓。自三国鼎立之日起,各国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断相互讨伐,多少百姓为此流离失所、穷困潦倒,原本和谐安定的太平盛世却成了哀鸿遍野、血流成河的人间炼狱,真是惨不忍睹!弊国皇帝感怀于心,认为唯有施以仁政才能得百姓拥护,更希望能与贵国重修于好,共同维护两国和平。”
上官玄锦尚未答话,浅浅便听得身侧群臣中有人大喝一声:“若你们西罗国早有议和之心,为什么还三番两次举兵侵犯我们梦华边境?你们分明是觊觎我们的镇国之宝,议和是假,谋定后动才是真!”
“就是,早前派细作潜伏在我们宫中刺探情报,还妄图盗取国宝,你们狼子野心天下皆知,如今又来主动议和,到底是何居心?”
…………
这些话如同一枚炸弹,顷刻间在堂内炸开了窝。众人惊愕,面面相觑。一时间,大臣们七嘴八舌炸开了锅,朝堂上一片混乱。
有的人主张议和,有的人却认为不可信,还有的人抱着观望的态度,各持己见、众说纷纭,好不热闹。
“好了!”争论不休中,一手支颐,斜斜的歪在御座内的上官玄锦不耐烦地吐出一句话,伸手揉了揉眉心,深如寒潭的眼睛扫视了一遍殿中众人。
那双深邃的黑眸,看似在笑,眼底却隐含犀利和锋芒,仿如沉积了千年的寒冰,散发着幽幽的冷气,令人不敢直视。
所有人立马噤了声,规规矩矩地垂首静立。
他目光如炬,一扫先前的颓废,好整以暇地望着凝立在玉阶之下气定神闲的使节,幽幽问:“特使大人倒是说说,贵国皇上此次派尔等前来议和,用意何在啊?”
被那样犀利的目光注视,浅浅却是松了一口气,暗感欣慰,因为,之前那个指点江山、激荡风云的青年君主终于回来了。
她只是淡淡一笑,面具后的双眸中有清雅的笑意流动,宛若月光流水一般宁静悠然,沉着回答:“弊国皇上的用意都在这议和文书中,全心为天下百姓和两国友好着想,并无其他!”
“哼!好一个冠冕当堂皇的理由!”又是一阵暴喝划破了殿中的沉静,“皇上,我梦华王朝和西罗国屡次交战,早已水火不容。依臣之见,干脆杀了这个什么特使,痛痛快快地打一仗。反正,乱世天下,强者为尊,如今我们已与古夏国结为秦晋之好,难道还怕他们不成?主动出击总好过坐以待毙!”
浅浅听着这话,无奈地叹口气:这些鼠目寸光的权臣们,就知道打仗打仗打仗,你们轻轻松松一句话,便有无数的将士浴血沙场,又有无数的百姓家破人亡。
别人巴巴地求和,你们却还在这里大言不惭挑起事端,竟然还忍心看着生灵涂炭,你们都是铁石心肠吗?
心中有气,说起话来便也强硬了许多。
等不及上官玄锦发话,浅浅已抢先说道:“常言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如今贵国和敝国并无战事,何况忘尘手持吾皇亲书的议和文书,愿与贵国保持十年的相安无事,求和之心可昭日月。”
“我想,贵国皇上也是心系社稷安危和百姓福祉的一代明君,必然不会冒然再掀战乱,弄得民不聊生吧!忘尘不远千里前来议和,被贵国误会送了性命事小,若因此断送了两国的和平那便是得不偿失了。还望皇上慎重考虑,切勿因小失大。”
上官玄锦静静看着她,一贯不经轻尘的眼中神情变幻不定,忽然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劳烦特使大人将议和文书留下,容朕仔细考虑一番。”
他的音质流泉一般温润干净,清风一般和煦温柔,让浅浅原本紧张不安的心渐渐安稳。
“好!”从容不迫地答着,浅浅将议和文书交与令言手中,又对上官玄锦展颜一笑,“为了聊表与贵国的议和诚意,弊国特准备了一箱百年珍珠、三十斛钻石、二十匣各色宝石、十二颗夜明珠和四对白璧,献给皇上。”
等令言一一开箱验毕,上官玄锦才微微点头:“吩咐琉璃阁,盛情款待西罗特使!”
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浅浅良久,才从御座上缓缓起身,令言手中拂尘一挥,高喊一声:“退朝!”
望着那一袭挺拔修长的身影轻灵地消失在屏风后,浅浅长吁了一口气,面具后的唇角微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
千言万语此时还不能说出口,然而完成了这一步,离成功就更近了。
缓步出门,温暖的阳光将浅浅身上的淡青色长袍晕染上一圈瑰丽的光芒。明明是冰雪笼罩,浅浅却在迎面的凉风里感受到了春的气息。
玄锦,我们很快就可以相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