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只要你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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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晚，我和蒋少一块陪小风进了加护病房。

    小风躺在病床上，嘴里鼻子里都塞了好多管子，面色苍白，若不是如今他的身体还热着，我真怕他会这样离我而去。

    若是晓琳的事情给了我的生活重重一击，小风出车祸的事情无疑是压倒我身心的最后一根稻草。要不是这时候蒋少在身边扶着我，我根本整个人连站都站不住。

    蒋少轻轻抱住了我：“别担心，我已经联系了国内最好的医生赶过来，只要一到海城，就会请立刻到医院给小风治疗。要是国内的不行，我们就找国外的，别哭了，我看着都心疼。”

    “砰！”

    我还没意识过来，现方姐突然跪在蒋少面前，哽咽着说道：“蒋少，你一定要找人救救小风，他还这么年轻，不能就……”

    蒋少淡淡说了一句：“放心吧，他是阿初的朋友，我会尽力帮忙。”

    因为小风刚刚做过手术，身体还非常虚弱，需要绝对的休息，所以我们没待多久，就只能回去了。

    和蒋少一块走在医院的走廊上，我倚靠在他的怀里，问他：“小风真的会醒过来吗？”

    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微微缩紧了一些，回答：“会的。”

    ……

    尽管蒋少联系了国内外的许多专家，但最后还是没能留住小风的性命。从抢救室出来的第五天，他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那一晚，看着那一层白布蒙上了小风的身体，我哭的连站都站不住，到了最后，眼睛哭的火辣辣的疼，甚至感觉到眼睛都快哭瞎了。

    三天后，我们一行人参加了小风的葬礼。

    小风的父母在他的灵前一直哭了很久很久，他们的年纪并不算大，却早早被生活的苦难磨砺出岁月的痕迹，显得整个人苍老而颓废。他们在小风出车祸的第二天就赶到了医院，只是，还没等到小风醒过来，他却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上最深刻的痛苦，莫过于白人送黑人。

    孕育一个孩子需要多少个日子的辛劳，从怀孕到生孩子，到后来将孩子一点点养大，看着他上学工作，但到了最后，他们甚至还没看到小风结婚，就提前收到了他的死讯。

    那一天，天空阴沉沉的，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的环境中。

    方姐哭着跪在二老的面前，对他们说：从此以后，他们两位就是她的父母，她回代替小风赡养他们到老。

    我知道方姐的家里有一个脑瘫弟弟，因为她弟弟，家里花了不少钱，她没一技之长，只能出台做小姐。而如今，压在她身上的担子无疑更重了。

    我静静地看着方姐，曾经的误解一下子烟消云散。我跟着跪在了方姐旁边，对他们说：“小风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我也会跟方姐一样，照顾你们到老。”

    我和方姐一直以来都不对盘，但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却不约而同地达成了共识。

    虽然她沦落风尘，很多人都借此看不起她，但在我心里，她远比很多人高尚的多。

    在那一天，刘齐珊并没有出现，但是在不久之后从方姐口中收到了她的死讯。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化着精致的妆，死在了小风的出租房里。

    是自杀。

    那里，曾经是她和小风同居的地方。

    那里，保留着她和小风所有的记忆。

    那里，也是她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地方。

    当时在急救室门口，我曾听到她说，要是小风走了，她会跟着去陪他。

    没想到，最后真的一语成谶。

    在小风下葬的那一天，她穿着小风生前最喜欢的一套衣服，死在了他们曾经睡过的那张床上。

    最后，只留下了一纸遗言，在那上面，只有简单的三个字：我不走。

    在小风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他紧紧拉着刘齐珊的手，对他说不要走。

    最后，刘齐珊真的没有走。

    她去了天堂陪他。

    看到那纸遗言的时候，我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他们还活着的时候，每一天都在无止境的吵架当中度过，到了天堂，祝愿他们能好好地在一起，好好地陪伴在彼此身边。

    因为小风的事，我一直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日没夜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呆，一遍遍地问蒋少：“你说过，他会好起来的，为什么你要骗我？”

    每当我这么问的时候，他都会紧紧把我抱在怀里，我倒在他的怀里默默流泪，感觉整个世界的颜色都是灰色的。那段时间，我什么都吃不下，每一口饭都是他一口口喂进我的嘴里。他在公司那边请了个长假，每天陪在我身边，帮我一点点从阴影中走出来。

    一直过了很久很久，我才慢慢从小风的死讯中走出来。那时候，学校里已经快期末考了。

    因为小风的死，我已经很久没去学校上过课，6琪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但我最后都没接，那时候，我根本连人都不想见，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一点点走出那层阴影。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期末考开考的那天。

    蒋少一路送我进了考场，试卷下来，我却感觉自己的脑袋空白一片。

    一直到开考时间过了半个小时候，我才渐渐稳定下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写完这张试卷。我强撑着在考试时间截止之前写完了整张卷子，等到放下笔的那一刻，感觉整个人一下子倒在了课桌上。

    “阿初！”6琪第一时间就朝我这边冲了过来，急着问我，“阿初，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我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对6琪一字一句地说道：“6琪，你知道吗？前阵子我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你知道吗？他好像……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6琪，我好难过。”

    6琪伸出双臂，静静地抱住了我：“阿初，不管什么时候，你要记得，我还在。”

    尽管这时候还在教室，但我趴在6琪的肩头，轻声地抽泣着。

    还好，她还在，他，也还在。

    即使一个又一个人离我而去，但一想到6琪和蒋少还留在我身边陪着我，我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6琪陪我出考场的时候，我在走廊见到了等在那里的蒋少。

    他手上掐着一支烟，在看到我的那一瞬，立刻掐灭了烟。我注意到他的脚下有许多残留的烟蒂，难道，他一直站在这里等我吗？

    他笑着朝我走上来，看着我：“出来了，我们回家吧。”

    他没有问我考得怎么样，只是看到我站在那里，心里已是满足。

    当他搂着我的肩膀时，我忍不住紧紧抱住了他，他的身上还夹杂着烟草的气息，却一点都不难闻，反而让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靠在他的胸膛上，对他说：“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

    这段时间，要是没有蒋少，我真的不知道光靠自己一个人能不能走出这段阴影。短短的几个月时间，我经历了晓琳吸毒和小风离世，不管是哪一件，都足以击垮我的意志，让我的精神崩溃。

    当我深陷泥沼的时候，是他一直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地站在原地，紧紧拉着我的手，一点点将我拉出泥沼。

    他就像是一个港湾一样，让我感觉到家一般的温暖。

    我真不知道，要是没有他的存在，我该怎么活下去。

    他将我环在他的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头顶，一字一句，言辞之间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只要你愿意，我希望永远能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