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帮助，而不是爱心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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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过什么吗？”

    虽然鹤见低着头，完全看不到表情。不过细细的回应还是每个字都清晰可闻。

    “其他人被欺负的事情也发生过几次……不过最后都是若无其事的结束了，之后互相之间还会说话，继续自己干自己的事情。总会有谁把这件事提出来的——大家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气氛。”

    这样的内容，让人产生了极不舒服的感觉。虽然作为诉说者的鹤见，依然是一副平淡到自嘲的样子。

    “然后，一个关系不错还经常和我说话的孩子也被欺负了，我也和她保持了适当的距离……不过不知不觉之间就轮到我了。明明我什么也没做过的。”

    跟做过什么没有关系，大家是因为需要团结，才会出现被排挤的人的。

    明明昨天还在称赞“冷静帅气”今天就会解释为“居高临下”；昨天还会因为“头脑聪明”而尊敬着今天就蔑视为“看不起不擅长学习的人”；昨天还是“活泼有精神”今天就会换成“又吵闹又得意忘形”。

    因为“大家”在这么说，所以“我”也会这么说。没有对错，没有善恶，只是单纯的气氛问题。因为大家都担心跑到气氛之外，所以夜巡只是单纯的一句不经意的话，事情就会不知不觉得发展开来。

    而一旦开始，在这个团体之间，大家都会因“也许下一个就是自己”而变得恐惧。追随气氛的人不自觉的开始推动气氛，所以在本该结束的时候，大家又寻找起了下一个牺牲品。

    小孩子就是在这种循环中学会“自我”的，这都是正常的过程。

    所以就这样就好了吧？

    就算看着鹤见混杂着不安的颤抖呜咽着也是一样？

    就算是回想起了当时的事情也一样？

    “到了中学……也还会这样吗…”

    鹤见的声音一直到晚饭结束，也没有从木下千枼的脑海里消散。就好像那时那句话一样。

    “没事的，班长。到了高中就好了。”

    妈的！

    天色渐晚，餐桌上面也只剩下了残羹剩饭。只不过，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大家一样，大家都还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捧着自己的茶杯。

    所以说，气氛这东西啊。

    “现在他们大概在做着像修学旅行夜晚的闲谈一样的事情呢。”

    叶山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将气氛渲染的安心和谐。这种论调就好像是在怀念着什么一样。想来，像他这种性格，小时候应该也有参加过类似的活动吧。像是明明已经到了就寝的时间了，还是因为能和朋友们一起度过的夜晚而兴奋的睡不着。最后无师自通的发展到大家都在扔枕头、或者在被窝上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彻夜的闲谈这种事情上吧。

    “没事的吗……”

    坐在沉默不语的姬菜旁边的由比滨有些担心的问道，这个女孩在某些方面有着意外的细腻感觉。

    伴随“唰”的摩擦的一声，平塚老师帅气的侧脸在树影下被一下子照亮了，稍稍吸了一口之后，紫色的烟升了起来。伴随着交换交叉的双腿，香烟也摇晃起来。

    “呼。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吗？”

    率先回答了这个问题的，是叶山。

    “嘛，有个被孤立的学生……”

    “还真是可怜呢——”

    三浦习惯性的跟随着叶山的话题，只不过这句话似乎刺激到了坐在另一边的比企谷了。

    “不对哦，叶山。你没有理解问题的本质。孤立，如果只是一个人呆着本身没什么。问题是因为恶意而被孤立了的事情。”

    “哈？这有啥不同吗？”

    就算是想将话题对准叶山，不过三浦还是盛气凌人的追问了回来。一瞬间凌厉的气焰，让比企谷产生了些微的停顿。

    “意思就是——想要一个人独处，和被排挤到只能一个人独处的情况是不同的。”

    “啊啊。大致上就是这个意思。”

    千枼的加入，让比企谷的立场也稳固了下来。

    “那，你们几个打算怎么办？”

    作为指导老师的小静，明显是不会去直接着手处理的。总武高学生的问题，交给自己这个生活指导老师；而现在的问题，则是志工活动的选修作业。

    怎么办？

    凉拌……

    就好像你有可能在看了一部记录战争和贫困的影片之后，你可能会觉得灵魂受到了冲击，三观受到了洗礼，你整个人的觉悟得到了升华。但是，当你转过头来回到现实生活中之后，刚才你所看到的一切毫无实感。

    对于人类来说，这是一种习惯——作为痛苦的旁观者来说，痛苦，毫无意义。

    大家都一样，没有谁真正有觉悟去认真负责的做些什么。千枼也好，比企谷也好，叶山也好……

    “我……”

    沉重地张开口的，是叶山。没有平日里那种loveandpeace的气场，举棋不定的样子好像马上就会被谁反驳了一样。

    虽然确实如此。

    “我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些什么。”

    这也确实是叶山会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很暖很真很温柔——对于同样的旁观者来说。

    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你有没有想过之后在你力所不及的地方会出现什么情况？

    “那么就请你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什么都不要做了好吗？”

    “你是做不到的，之前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餐桌两处的反问声同时响起，不留余地的撕裂了叶山的话语营造出的暧昧现实。明明什么都做不到，充什么好人。

    雪之下冷彻的声音和千枼刺骨的视线在同一时间冰封住了叶山的身体。

    在这一瞬间，遭受到双重打击的叶山露出了好像心腹灼烧一般的痛苦表情。

    同时出声驳回了叶山行动理由的千枼和雪之下对视了一眼，将上一秒共同注视的对象晾在了一边。

    针尖麦芒的气氛在片刻之后悄无声息的淹没在了闪烁的目光之中。

    “也许、是这样呐……不过这次不一样了”

    “谁知道呢”

    叶山在喘息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而面对叶山的回答，雪之下做出一副耸肩的样子冷淡的回应着。

    看到了预料之外的互动，在座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重的静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