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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往生机之源南方的上空,突然掠过一道绿影。陆地上的牧民刚刚听到动静,便抬起头寻视,但那道绿影已然消逝。
牧恬伏在青鸿身上,微风将她如青丝一般的头发吹起。她双手轻轻地扶着它的鳞角保持平衡,片片透明的鳞片在阳光的映射下犹如碧绿的翡翠一般绿芒耀眼。这是她第一次驾驭着自己的驭龙,以前的它实在太瘦小了,根本无法承载着自己。而如今身下的它却如此平稳、急速地飞行,将绿龙速度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第一次驭龙的喜悦与激动难以形容。她试探地将双手松开,身体抛向空中,仅凭驭龙术控制方向。她们一起掠过蓝天,穿过云层,速度如同疾风一般,只留下一串绿色的幻影,将白云远远地甩在身后。那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和她的驭龙已经融为一体,真的如同儿时常做的一个梦一样——变成龙,自由翱翔。
牧恬看着青鸿,不由惊叹于它的成长速度。从掩护它逃出龙厅那时起,到刚才它从大头鹰身上救走自己,这才两天不到的时间,它身体的大小已经成长到如同一匹成年的骏马。更令她有些惊讶的是它的双翼,青鸿的双翼平行展开,长度竟是身体的两倍还多,密密麻麻的鳞片如同小盾牌一般遍布在上面。
牧恬见到如此震撼的场景,内心的深处不禁想到:如果让牧野见到,一定会让他懊悔自己有眼无珠,捶胸顿足不已吧……不过,这幼龙的成长迅速连自己都没有料到,更何况他呢?
牧恬在心底已经开始直呼牧野的名字了,以往的敬意早已不在,曾经的崇拜都被她眼前的一块伤疤所遮蔽。
那是在青鸿长长的肩翼处,一块金币大小的疤痕还泛着紫红色的新肉。那里就是被龙厅里的侍卫用弩箭射穿的地方。虽然伤口已经愈合结疤,但牧恬一回忆起那一幕她心底便是一阵痛楚,对牧野的恨意也越浓烈。
她手指不自然地抚了上去。也许是伤疤还很新,驭龙感受到了触碰,身下的它嘶叫了一声,然后飞行速度变得更快了,似乎想替主人甩掉痛楚与哀伤。
在空中俯视,地面上的景观一览无余,牧恬开始用心去感受这片她未曾踏入过的领域。虽然生机之源大陆南方的大部分区域属于牧之都的管辖范围,而且还有几座她耳熟能详的都城,但她还从来没有来过这边。
因为年幼的她每当问及这片土地时,牧青大学者都会说:那里是世界上太阳下落最快的地方之一……那里接壤的是让人胆寒的空灵之寒大陆……那里可是生存着各种鬼怪精灵生物的地方,是死亡的代名词。土地因为寒冷而贫瘠……人心因为寒冷而变质……没有人愿意去那里。当然,除了那些被发配过来驻守边陲的犯人。
当时的她对牧青大学者的话深信不疑,所以即使偶尔跟着贵族们出去打猎游玩,骑着马望向南方,她也不会踏足那片贫瘠之地。
但如今呢?她正飞往那里——南方,那片被人认为是荒芜、贫瘠的地域。这是她决定离开后想到的地方,也似乎只有这里才是欢迎她到来的地方。而她留给母亲的字条上,也只有这两个字。
越往南去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其它原因,她感受到周围温度的降低。不过,她已经做好准备接受将到的荒凉。然而,当她望着身下,草原上大片大片绿油油的青草波动着,如同一片汪洋绿海,偶尔出现成群的牛羊和马匹在里面宛如鱼跃般驰骋,牧人悠闲地哼着小曲,完全没有被北方的战火影响。河流四通八达如同一颗繁茂古树的根脉一样,将生命之源送到各处。高山和低谷接连着出现,不同的高度长出了不同颜色和种类的植被,一层一层,彷佛是被画师涂抹了染料一般炫目。
她眼睛看到了真实的画面,这里与牧青大学者口中的“贫瘠之地”相差甚远。准确点说,根本就是截然相反。牧恬不知他说出这个结论的原因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她甚至认为连大学者自己都没有去过这里。又或许,这里以前确实如他所说是荒凉的,没有人愿意来到这里,所以这片土地才得以保存,生命才得以延续。
但不管这里是如何演变至今,牧恬只觉得她选择未来生存的地方还不错。接下来她需要做的是认真寻觅一个地方,一个不需要太大的都城,甚至是一个村庄她都可以接受。但……她看了看身下的青鸿,她心里明白无论自己去什么地方,这条龙都会引起轩然大波,而消息势必会有“小鸟”带到牧之都。所以她每每飞过一个都城或是村落都没有驻足,就那么一直朝南飞去,不知是在期待着什么出现。
越往南飞,空气越稀薄寒冷,都城与村落也渐渐稀少。但牧恬还是能见到三俩成群的商人向她飞去的方向赶路。有钱的富豪驾着华丽的马车颠簸着前行,周围全是强壮彪悍的佣兵。偶尔还能见到一群衣着不知是哪个家族图案的铠甲骑士,以及衣着褴褛走路缓慢的老妪。她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也许是和自己一样没有目的吧……
由于高空的温度太低,而牧恬又只穿了件薄薄的丝绸长裙,寒冷让她只有控制青鸿低空飞行。当巨大的龙翼呼啸而过,很多没有见过龙的过路人都以为那是龙图守护降临于此,纷纷跪下朝拜。
就这样飞行了几个时辰,太阳似乎躲进了云层里,天色昏暗。没有了阳光的淋沐,牧恬感觉身体有些冰冷,她看到偶尔出现的行人都已经穿上厚厚的长衫,以及遮挡风寒的斗篷。她萌生了想买几件他们的衣服遮寒的想法,但转瞬就想到了自己身上连一块铜币都没有。
她有些后悔当初离开大头鹰时,自己没有带一枚金币,那上面可是装着整整两大箱子金币呢。即使不拿金币,如果不将身上的饰品摘下,也应该能换上一两件衣服。
但她却只拿走了侍卫腰间佩带的长匕首。那把长匕首真是精致,漂亮的不像是一把武器,螺纹旋转在刀柄上,尤其是上面那颗红色的宝石……
她想到了红色的宝石楞了一下,立即从腰间将匕首拿出来,将那颗镶嵌在上面的宝石取下来。她面露一丝微笑,终于找到了可以置换衣服的东西。
当太阳从乌云里探出,牧恬决定休息一下,补充一些体力。她便命令青鸿降落到一片清湖旁,饮用着里面清冽的湖水。这片清湖被一大片又高又茂密的植被包围,像是芦苇但茎干却很粗壮,若不是她在空中飞行,根本无法发现这里还有一片清湖。
湖水清澈见底,浑肥的黑鳟鱼游来游去。虽然肚子里有些抗议,但是她还是放弃了去捉鱼烤熟的想法,身上薄薄的丝绸原本就不能抵抗这里的寒意,更别说湿透了以后。最后,她在周围找到了一丛野草莓,上面的草莓又大又水灵,她摘了几颗坐在湖边的石块上慢慢咀嚼着甜蜜多汁的莓肉,看着青鸿伸出长长的脖子饮用着湖水。
此时,湖面平静无波澜,周围的各种虫鸣鸟叫她都听得真切。
突然一阵与那些自然之声不和谐的嘈杂由远及近地传来,她听得出来那是人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
她起身拨开丛丛植被。心想:如果是过路人,正好可以用那颗红宝石换几件长衫。
但越往外走,嘈杂声却越让她不安。因为嘈杂声里混着哭求与怒吼,还有几声不怀好意的笑声,一般这几种声音混在一起,不会有人认为有好事发生。
果然,当几个人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她便蹙紧眉头。这一片植被只长在这清湖边上,走出去后就能看到一条小土路,而在路边此时正有五个人。她看见三个身穿黑色铠甲的士兵,上面印有象征家族族徽的红色老虎。不过,他们正在做着与士兵职责不符的事。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妪被其中一个士兵用脚踩在身上,浑身抽搐。而剩下的两个士兵正一脸淫笑地把着身下的一名柔弱少女。
少女哭求着,破旧的长衫已经拉倒腰间,露出一片雪白的胸口。其中一个士兵正准备脱下铠甲进一步侵犯她。
“住手!”牧恬怒喝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将周围的飞禽惊吓四窜,同时也让三个毫无心里准备的士兵吓了一身冷汗。
他们在这里行“胸”有一段时间了,路过的行人也不少。但识趣的人看到自己的家徽应该知道,这不是他们能惹起的,都绕到而行,生怕将灾祸引到自己身上。这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他们以为遇到了什么有权势又爱多管闲事的贵族。不过,当他们看到站在路边的只有一个柔弱女子时,心中的担心全无。而且看到牧恬一身薄薄的绿色丝绸长裙,镂空的地方雪白一片,高挑的身材,只不过……唯独脸上带了面纱,看不清面貌。不过,这足以让三个士兵舔了舔嘴唇,显然这不是他们在乎的事。
其中一个士兵松开了紧扣身下女孩双臂的手,一脸淫笑地向牧恬走去,边走边操着浓重的南方口音说道:“兄弟们,看来蒙面女侠很寂寞,也想加入我们“裆”中来?”他故意将“裆”说得很重,另外两个士兵自然懂得什么意思,纷纷大笑。
士兵摇头晃脑地走近,当他看清楚牧恬手中还有一把长匕首时,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他拔出腰间的长剑,双手紧握。虽然小心,但嘴里依然说道:“看来女侠想要先得到一点‘甜头’,才肯加入啊。”
“你们是哪个家族的?竟敢如此猖狂!”牧恬冷冷地质问。
她看着他们身上血红色的老虎,脑袋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是哪个家族的家徽。不过这也实属正常,牧之都下面的封地(宣布效忠牧之都的都城)有很多,各种稀奇古怪的家徽让人眼花缭乱,什么狮子、老虎、弓箭、太阳、红鲤……但无论他是哪个家族的,都只会让那个家族蒙羞。
“一会到哥哥身子底下,哥哥再好好告诉你。”士兵慢慢地靠近,心里幻想着如何制服这只小野猫而又不损伤她这一身的细皮嫩肉。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下一秒冰冷的刀锋就抵到了他的颈部,同时带来一阵清香。
他根本没看清眼前的女子是怎么来到自己身边的,但事实却摆在眼前。手中握紧的长剑不禁松开,摔落在地上。
“女侠……饶命啊!”刚才还满嘴淫·秽话语的士兵立刻紧闭双眼,双腿打颤,“我……我们是伍德家族的士兵,你知道吧……就是老虎伍德……如果……如果杀了我,我们家族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没有回应,他只感受冰冷的刀锋划过他的颈部。他睁开双眼,眼前一双明亮冷酷的眼睛没有一丝情感地看着自己。
“放了她们。”牧恬轻轻地说道。
士兵吞了口唾液,冷汗迭起,朝着身后的人颤抖着大喊:“兄弟们……快……快放了她们。”
另外两个士兵见状急忙放开了身下的老妪和少女。少女得到自由后,不顾裸露的上身急忙奔到老妪身旁,将她扶起,然后搀扶躲到了牧恬身后,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
“女……女侠。”还感受着刀刃的士兵颤抖地哀道。
牧恬见少女和老妪都安全了,便慢慢将匕首撤离了他的脖子,上面留下了一道血痕。
重新获得自由的士兵,连地上的长剑都不敢拿,便立刻退到身后的两个士兵身后。表情慢慢由刚才的惊恐变为仇怒,但还是无法掩饰他对牧恬的恐惧。
“还不走?莫非要让我后悔?”牧恬尽量保持平稳的语气,心里希望他们能够如自己所说赶紧离开,彼此都相安无事。刚才他的污言秽语已经让她心生杀意,但她告诉自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将刀指向同为人族的他们。
但眼前的状况告诉了她,这不可能。
三个士兵除了那个对自己还有些忌惮的人,其他两个正虎视眈眈盯着她。但她能看出来,这虎视眈眈下,也藏着一丝不解与畏惧。
“我们走吧……”在两人身后的士兵小声地说道,语气有些颤抖。
其他两个人没有理会,而是舔·舐着干裂的嘴唇,手中紧握长剑慢慢靠近。
他们没有经历刚才的变故,不可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恐惧,只认为是那个蠢蛋一不小心被她擒住。即使她可能真的会两招防身之术,但自己可是货真价实的士兵。更何况他们有三个人,一身铠甲,长剑锋利,还对付不了一个薄纱匕首的女子?
看着他们慢慢靠近,牧恬眉头微皱,她知道这不可避免了。
两个士兵在距离她还有十几米的距离开始加速,刀剑向她挥去,招招致命。他们已经没有想要留她活口的打算,正如他们一直在做的事。
牧恬向后退了几步,一边护着她身后的两个普通百姓,一边用长匕首抵挡着他们的攻击。虽然暂时不能伤她毫厘,但被两个力量大她好多的男人夹击,而且还有所顾虑,她有些手忙脚乱。
见到她有些应接不暇,两名士兵更加凶狠地挥砍着她。不过,要说他们有什么武艺的话,顶多是在训练场上练了多年的刺杀、劈砍,那种任何人都会的“武艺”。但他们认为,这些对付一个女人足够了,可现在却有些艰难。
两个士兵中一个面相猥琐的人,除了拼命的挥击之外,一双贼眉鼠眼正在四处寻觅着什么。当他看到牧恬一直在护着身后的两个百姓,心中窃喜,眼球一转,长剑的剑锋竟离开牧恬转向那个柔弱少女。
“啊……”少女惊呼,但面对直直刺过来的长剑却无可奈何。
牧恬没想到他竟然对少女下手,没有多想,急忙将长匕首投掷了出去。匕首虽阻挡了那人的袭击,但她自己却没有了可抵挡的武器。另外一个伍德家的士兵见状立即将剑刺向她雪白的颈部。
牧恬见着呼啸而来的剑锋,只有尽量向后闪避。长剑没能在她雪白的颈部留下痕迹,但却割断了她的面纱,只有一侧的面纱摇摇晃晃地掉落到地面。
两个士兵,包括后面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的士兵,见到她的面孔,纷纷怔住了。
“哟,怪不得把自己的脸遮住呢……原来……原来是个丑八怪!”
“鼠脸”的士兵哈哈大笑,不单单是因为见到她的脸,而是因为他的计谋得逞了,现在没有武器的牧恬在他心中就是一头任人宰割的小羊羔。
“不过……这丑八怪也有点韵味啊……说不上还是个处。也对,这么丑也应该没有男人愿意上她吧?”他又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邪恶地看着牧恬。
牧恬冷眼地看着又慢慢逼近的他们,将手慢慢放到嘴唇边。
“怎么?想用嘴?哈哈……”鼠脸还在喋喋不休地淫笑,而身后的士兵早已经浑身颤抖了,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当奇异的声音响起,“鼠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一道绿色呼啸而过,瞬间带走了他。一声声惨叫回荡在空中,也撕裂着其他人的神经,无论是其他两名士兵还是牧恬身后的百姓。当惨叫声停止了,天空中开始散落一些红色粘稠的物体,那是“鼠脸”的残肢。
“啊……”
目睹这一切的人,除了牧恬,其他人都发出惊叫。少女和老妪更是双眼紧闭地往后退了又退,远离那摊血肉。还拿着长剑的另一名士兵,脸色惨白,惊恐地睁着大眼。当他反应过来要掉头逃跑时,那道恐怖的绿色再次袭来……
当一切都结束时,原本站在牧恬前面的两个士兵就只剩下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一条绿色的巨龙呼啸停落在牧恬身旁,摇晃着头颅,一双狭长的碧眼散着怒气,露在外侧的獠牙上还滴着血红的液体。
老妪一见到这眼前的绿龙,差点没晕厥过去。稳住身体后,急忙拉着身边的少女跪下,嘴里念叨着什么。
三个士兵中唯一存活的人站在远处,双腿打颤,若不是盔甲厚重应该能看到他已经浸湿的裤衫。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该跑还是反抗,双腿不听使唤地瘫了下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擎者大人饶命……”他此时庆幸自己脑袋还算清醒,虽然在这个年代,他从未见过龙,但还算有点常识,知道驾驭龙的人称为擎者。但就算让他多出几个脑袋去想,也绝对想不到眼前这个艳美的少女是个擎者。
他有些后悔刚才没有趁机逃跑,跪在这里证明他刚才还对眼前的女子有一丝想法,但他希望她不会这么想。绿龙轻轻地嘶吼着,每嘶吼一声,他的心都跟着抽搐。
牧恬慢慢地向他走去,血腥味也同时朝他扑来。他低着头,如同犯了错的小孩等待大人的惩罚一般恐惧。不过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牧恬在距离他十几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留你一条命,回去转告你们家族的族长,不要把精力都用在欺压百姓上面。黑暗已至,好自为之!”牧恬冷漠地说道。
“黑暗已至……?”士兵心底默默重复着她的话,这几个字给他的恐惧远比眼前的绿龙还要大。如果是刚才,他一定会认为她疯了,要不然也不会一身薄纱出现在这寒冷的地界。但经历了刚才那些事,他没有什么理由可怀疑的。
“明……明白。”士兵颤抖的声音像个小姑娘一样,但跪在地上的双腿却没有抬起来,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牧恬此时明白了,没有自己的允许他还不敢起来,于是摇了摇头说道:“你走吧,记住我说的话。”
士兵仿佛狗得到了主人的准许一般,急忙站了起来向身后跑去。
牧恬看着他踉跄的背影不断跌倒爬起,滑稽可笑得像是一个身穿盔甲的小丑。
她转身看着还在长跪不起的后两个百姓,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想起当时找她们的目的只是换一两件长厚的衣衫啊。
“龙图守护降临了,龙图守护保佑……龙图守护降临了,龙图守护保佑……”
老妪仍然闭着双眼,头朝向地面,不断地祈祷着。而一旁被她拉过一起跪在地上的少女虽然也跟着她一起念叨,但她是还小心地抬起头看着牧恬。当她发现牧恬正走向她们时,头也害怕地低了下去。
牧恬走到她们身前,用手轻轻地扶着老妪枯瘦的胳膊,想要让她们起来。老妪身体震颤了一下,有些迟疑,但还是站了起来。
牧恬打量了一下。老妪满脸的皱纹如同沟壑,银白杂乱的头发应该很久没有打理了。旁边站着的少女,应该比自己小几岁,面容姣好,身材瘦弱。
“你们是哪里人?想要到哪里去?”牧恬语气尽量缓和,努力让她们不要畏惧自己。
老妪颤颤巍巍地想要回答牧恬的两个问题,但也许情绪还困在刚才的血腥与震惊之中,始终无法表述清楚。最后,还是旁边的少女让牧恬知道她们是来自牧之都北方一个偏远村庄的村民。父亲母亲都被征兵打仗,而她和奶奶为了躲避这突然袭来的战乱而逃难到南方。听到这里,牧恬不易察觉地轻叹了口气,战争让多少无辜的百姓颠沛流离。
而当她们提到她们的最终目的地时,牧恬明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疑惑。
“银痕堡?那里……那里不是已经一片废墟了吗?”
“是银痕堡,”少女确定地说,声音明亮,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怯慑了,“我和奶奶也是听村里人说的,那里出现了一个新的领主……正直……爱民……听说已经将银痕堡重建了,欢迎所有前来避难的百姓和自由的骑士、人族勇士。而且……而且据说那个领主还是个驾驭巨龙的人……就像您一样。”
少女的话激起千层浪花在牧恬的心海,女孩真诚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她也没有那个必要。她看了看青鸿,又向身后看了看,南方的天空万里无云,无时不刻透着寒冷。但那种寒冷中却又带着温暖,让她又似乎看到了信仰的光芒。
“就去那里吧。”牧恬像是在回答少女,又好像在对自己说。
少女与老妪都没有接下话来,她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让我带你们去那里吧……”牧恬转过头,看向她们,“但首先,能不能先借我几件衣服。”牧恬说这话时,冰霜的脸上竟有一丝羞红。而少女看到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姐姐如此,自己也情不自禁的笑了,忙跑向前方被士兵打散的包裹中寻找合适的衣服。
牧恬望着少女,此时,她突然想起一个走遍世界的吟游歌手的诗:
世界很大,
你只不过在一个很小的地方生存,
你以为是世界。
当你真的走出去,
才发现,
世界很大。
“银痕堡,将是我下一个世界。”她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