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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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下的世界大雪纷飞，村子里的人已经很少有出去砍树的了，交通不便，砍了树也很难运回来。人们都待在家里，等待着冬天的结束。他们不知道这个冬天到底有多长，但他们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冬天将比上一个冬天要长，至于长多少，人们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沈冰回到老屋，依然是一副凄凉的景象，长时间没有人居住，大雪已经快要封住大门了，门前的雪也没有人清扫，有好几尺厚。好在人字型屋脊起了作用，大雪不至于将房顶压塌。

    沈冰看着屋前的老树，感慨万千。那树是十年前同父亲一起种下的，今已亭亭如盖矣，然而和他一起种树的父亲却音信全无。

    他走到树下，抚摸了一下冰凉的树干，仿佛在抚摸一段难以忘记的时光。物是人非，不过如此。他不打算进屋看看了，因为他怕一进屋，就不想走了。虽然屋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有时候，我们喜欢一座城市，或者一间屋子，并不是喜欢城市或屋子本身，而是喜欢那个城市或者屋子里的人。现在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沈冰的心里空荡荡的。他对着大门磕了几个头，就转身离开了。

    明亮一直在旁边站着，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话题，他本想回自己家看看的，说不定死去多年的双亲又回来了，然而他知道一切是不可能的，人死不能复生，所以他看见沈冰走开了，便也跟着走了。

    原野里白茫茫一片，杳无人迹，只有远方的森林还有一些绿色，显示着生命的活力。沈冰走到森林深处的时候，看到了几个人，好像是村子里面的人，他便上前看个究竟。

    有五个中年人正在收拾砍掉的树木，他们见沈冰来了，便停下手中的活计，问道：“你们两个不是上了飘渺峰吗？怎么下山了？这会儿山下的日子可不好过，你们赶紧上山去吧！”

    “姜叔，你们怎么下雪了还出来砍树，怎么拿得回去呢？”沈冰问道。

    “现在的天气越来越冷了，树木的价钱也涨了，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砍几颗小树，我们家人丁多，人多力量大，一天还能搬几颗小树回去，只是可惜了这树，要是等到明年，估计能长大不少。”姜大叔说道。

    “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沈冰说道。

    明亮看了一眼地上堆着的树木，问道：“姜大叔，你砍这么多，几天可以搬回去？”

    “我们五个人，一趟可以抬一棵，一天光搬运的话，两三棵是没有问题的。”姜大叔回答道。

    “那不是还不够饭钱的。”明亮说道。

    “苍蝇再小也是肉，总比在家里待着好一点。”姜大叔说完，擦了擦脸上的汗。这么冷的天气还出汗了，可见十分辛苦。

    明亮并不回答他的话，而是随手抓起一棵树，掂了掂它的重量，见不是很重，便一手抓起一棵，说道：“我帮你们运两棵回去吧！”

    那五个看得两眼发光，表示不可思议：“胖子你才去山上练了几个月，怎么力气变得这么大了？”

    沈冰这时也想起来，自己早就今非昔比了，他看了看眼前的一堆树，施展武功，把剩下的三十多棵树都扛了起来，那些树在他的肩上仿佛轻如鸿毛，只是由于数量太多，不好堆放，重量完全不是问题。那几个人看到沈冰一下子扛了那么多棵树，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冰冰，你这真是太厉害了，不可思议！”

    沈冰扛着树悠闲地说道：“姜叔，我把树堆你家门前了，你们早点回去吧！”说完便健步如飞地走向村子，只剩下后面的人跑着说：“你们走慢点，小心砸到了脚！”

    明亮一看沈冰身上的树，一下子就感觉相形见绌了，说道：“跟着掌门人学习就是不一样！”

    他们很快就到了村子，放下树之后，默默地消失在了那几个人的视线里。离寒冰宫路途遥远，必须尽快赶路。

    他俩并不知道寒冰宫的所在，只是听空虚先生说一路向西而行，逢人打听。没有了太阳，辨别方向就成了问题。

    沈冰的武功提高了之后，眼力也变得很好了，他找了一个遥远的参照物，飘渺峰在东边，那么反方向就是西边了。

    回头看着飘渺峰越来越远，他们知道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向西走了一千多里路之后，明亮感觉十分疲惫了，就想找个客栈休息。沈冰飞身到一棵参天大树上极目远眺，发现前面一百多里地似乎有人烟。

    “胖子，再坚持一会儿，前面有个小镇，好像还挺繁华。”沈冰说道。

    “你能看一百多里地远？你这都学习了些什么武功，教教我呗！”明亮说道。

    “这些天的连续奔走的确十分辛苦，咱们又专挑的近路，荒无人烟，这次咱们去前面的镇上好好休息一天，吃几口热饭，睡个好觉！”沈冰说道。

    “太好了，我要吃糖醋里脊，大盘的！”胖子一听说有好吃的，几乎要流口水了。

    来到之前以为的镇子时，已经是黄昏了，天几乎黑了下来。

    原来这是一座城市，叫做炎城，是方圆五百里最大的城市。之所以叫炎城，是因为城市中央的山上有一座火山，曾经喷过火。现在由于天气原因，火山早已渐渐熄灭，然而温度还是比别的地方高出不少，所以这里的景象和别处迥然不同。没有漫天飞雪，四季如春。这是唯一在冬天还能偶尔见着太阳的地方。

    物以稀为贵，城市亦然。这样气候宜人的城市在冰封大陆上也找不出几个，所以很多人都慕名而来，以致于产生了一些问题。

    一座城的人口容量有限，不可能住无限多的人，刚开始城门是对外开放的，几乎只要是人都可以自由出入。由于之前城内人口不多，也没有人在意，想来就来呗。不出几年，由于天气越来越冷，附近的人都搬到了城里居住。再往后，很多外地人也蜂拥而至，渐渐地，城市人口密度就显得有些过大了。僧多肉少，导致地痞流氓横行，城内治安十分不稳定。在发生了几起严重的治安事故之后，官府决定采取行动限制人口流动。

    于是官府下令实施人口普查登记，挨家挨户进行，统一发放居住证。不久之后，城内人口数量稳定，治安也稳定，可是又有一些问题产生了。

    很多社会上的达官贵人听说这里好，也纷纷表示希望入城居住。拒绝吧，会得罪很多人，那样于自己的仕途无益，放行吧，又怕激起百姓的公愤，引发暴乱，况且世上的达官贵人那么多，都放开了也容不下。

    炎城知府眼看情况不妙，找幕僚一合计，便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之前已经领取了居住证的人无论贫贱富贵，都算了，对于以后想进来的人，得收费，而且规定人数。

    这样一来，那些达官贵人们就要进行一番比试了，当然是谁肯下血本，谁就能拿到居住证了。公文当然是要强调公平，人人都可参与。然而事实上却只有花钱多的人才进得来，这样知府就赚了盆满钵满，还结交了一些名绅巨贾。

    沈冰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和明亮来到城门接受检查的时候，毫无意外地被拒绝了：没有通行证，谁也不得入内。

    眼看就要关城门了，明亮感到很不开心，好像到嘴边的糖醋里脊飞走了。当然如果依靠武功强行闯入，那是十分容易的事情，但是沈冰不会这么做。他和明亮退了回来，决定想一个好办法混进去。

    想来想去，天都黑了，也没想出来。明亮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虽然每天都会饿得咕咕叫，但这一次的感觉是最痛苦的。之前的几天因为忙着赶路，走的小路，什么城镇也没遇到，饿了就只能挨着，现在不同了，一座繁华的城市就在眼前，却偏偏进不去。

    希望带来的失望才让人绝望。

    明亮眼巴巴地看着城内的繁华景象，在原地毫无意义地转着圈。

    眼看着城门要关了，却出来了一个人。沈冰连忙上前施礼问道：“大哥，你刚从城内出来，能讲讲为什么不让人进去吗？我们远道而来，路过此地，不明白什么情况！”

    “要想入内得有通行证，没有通行证花点钱给那看门的也可以进去。”那人说道。

    “给多少合适呢？”沈冰问道。

    “看人吧，出手阔绰的几百金币也可，其他的几个金币也行。”那人说完便赶路去了。

    “至少得好几个金币，我们要不要……”沈冰说道。

    “几个金币！太贵了！够我吃一年了。”明亮说道。

    上梁不正下梁歪，知府靠收户口费敛财，底下看门的就靠收过路费敛财，那过路费连官方费用的一成都没有，所以城内还是混入了很多没有居住证的人。

    沈冰想既然守卫不让自己进去，好歹自己是会飞的人，虽然不能飞很高很远，但翻越这几丈高的城墙是绰绰有余了。这几个月学习了太多武功，他还不适应自己已经是一个武林高手的角色。他对明亮说道：“要不我们直接飞进城吧？”

    “你还会飞？你不早说！白饿了我那么久，待会我要吃两盘糖醋里脊！”明亮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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