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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乔珍说:“想必母亲也给你们交待了到我这院子里来该做些什么罢。那你们就先做着,我以后想起什么来了,再给你们安排。只是一点,你们须记牢了,既然在我这院子里来了,做什么事记得我是你们的主子就行了,不要做背主求荣的事。若是被我知道了,少不了挨打和发卖。你们可记牢了?”
跟前的众人俱都低首躬身答:“记牢了。”
“那好,香春,香夏,你们两个就陪我到前头去,剩下的人去干自己的活儿去。”
“是,姑娘。”
乔珍便在前,手里捧着红铜小手炉往前头第二进乔马氏的院子里去。香春和香夏紧随其后。到了乔马氏所在的正房大院里,乔珍熟门熟路的往偏厅里去,根据她前世的记忆,凡是侯府里内眷吃饭,乔马氏一般会在偏厅里摆饭。果然进去的时候,在偏厅里的一张黑漆大圆桌上已经摆好了各色菜肴,乔永贵等人在一边坐着说话,侯府中的其他小姐和少爷都在。只有年纪尚小的乔秀梅和乔秀芳没有来,在房里由跟前服侍的嬷嬷伺候吃饭。
“姑娘来了……”乔汤氏一见乔珍进屋子,便即刻迎了上去笑道。
乔珍微微颔首,由她拉着去她身旁一张空着的圈椅上坐下。乔永贵见乔珍换了自己早教人给她做好的华美的衣裙,便哈哈笑起来道:“珍儿这么一打扮,真真是我们侯府实至名归的大小姐。”
又转脸问乔马氏等人,“你们说是不是?”
乔马氏等人自然笑着点头称是,而心里却不以为然,甚至暗暗咒骂于她。
“既然珍儿来了,我们就开席罢。”乔永贵当先站起来道。
于是一家人便按长幼尊卑一次坐了下去。乔永贵坐了主位。左右两边分别是乔马氏和乔珍,再次下去是乔秀月,乔秀春,乔家正,乔家传。乔夏氏和乔汤氏伺立一旁为众人布菜和盛饭。
吃饭的时候,一家人都不怎么说话。虽然乔永贵是新贵,不像老牌世家大族家中规矩那么严,但“食不言”几个字还是一直都要求家里的孩子们做到的。乔珍吃饭的时候倒没有挑三挑四,只觉得自己在这上头也折腾不出什么名堂出来,也就随众了。
只不过吃完饭以后,一家人在灯下吃茶,乔珍就对乔永贵说自己饭后要吃些果子才能安眠,最喜欢的是南边儿的一些果子。比如荔枝菠萝等等。她知道这些东西京里卖果子的铺子也在卖,只不过是藏在地窖里的,冬天价格昂贵。
乔永贵接回乔珍来,一心想的就是要尽量补偿她,因此一听她这么说,就说:“明日我便让岑世专给你买去,你想吃些什么,除了果子,还有糖块,糕点什么的,都写上,好一并买回来。”
“是,多谢爹爹。”乔珍笑咪咪道。
一边坐着的其他孩子听了却很不高兴。原因很简单,乔马氏当家,她把银钱看得重,这些昂贵的果子糕点除了家里头来她娘家的客时,她喜欢显摆拿出来些招待客人,平日家里都吃得是很一般的瓜果。而如今突然回来个乔珍,乔永贵竟然专门派个府中的管事去为她采买这些昂贵的吃食,这让乔秀月等几个孩子是严重的嫉妒了,怪自己的爹爹偏心。
乔永贵捧着茶喝了一口抬起头来,他方才听了乔珍说谢的话便说:“说什么谢,这些你喜欢吃的东西爹爹都给你买不来,还说什么补偿你?”
乔马氏自然是也将自己孩子们的脸色看在了眼里,她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一是心疼银子,二是觉得乔永贵太拿乔珍当回事了。乔珍是他的孩子,难道秀月他们就不是了吗?想了想,她忍气开口,“侯爷,既然你让岑世去买,那就多买些,秀月他们也吃点。”
“好啊,那你一会儿也让她们写上想吃什么,明儿一早交给岑世,让他买来。”乔二奎一口答应,他是个男人,从来不在这些上头计较。只有乔马氏知道这些东西买下来怕又得花上一二百两银子,足够侯府一整年的果品钱了。又想到自她今日进府后,十分挑剔,一会儿要换这,一会儿要换那,明日还专门要为她去买花梨木的家俱,这都不少花银子。要是乔珍在这府里多呆几年,不把这府中的银子都耗干净才怪。看来要想她少耗银子,还是要劝乔永贵早些把她嫁出门儿去才成。
原本以为这乔珍不过是个商户人家的闺女,定然是没什么见识,好拿捏。结果进府来以后,这头一日就弄得她头疼,看来这女孩儿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倒出乎她意料了。
又说了会儿话,乔珍等人就散了。乔永贵今晚按日子是留在乔马氏这里,因此洗漱了上床去躺着,乔马氏收拾了上床来,挨着他睡,想了想就开口道:“侯爷,这珍儿如今也已及笄了,你又给她退了那章家的婚事,我觉着怕是该给她再寻门儿亲事才是。”
乔永贵道:“那是自然。只是我才将她寻回来,舍不得她这么快就出门儿。总要将她养在我跟前两年,一则让她跟我亲些,二则她是我延平侯的长女,我定然要在这京里的公侯之家里为她寻个好人家好子弟。你瞧一瞧她的容色和举止,不把这京里许多世家大族的小姐们都比下去了?你呀,从明日起但凡这京里的贵戚家里请客做生什么的,你也把她带去,让人家知道我乔永贵的大闺女多么出色。”
乔马氏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不由得哽了一下,心想,秀月和秀春这也到了寻合适的婆家的时候,本来她打算开了年,就多带两个女儿出去走一走,这下要是带上乔珍,这不把自己的那两个女儿比下去了么?真要有好人家,不也是该先挑上她,所以这心里头就有些不大乐意。但为了敷衍乔永贵,让他高兴,她自然是满口答应,“行,今年开了春儿啊,这京里贵妇人们办的赏花会,我就带她去。”
“这才是我的好夫人……”乔永贵笑道,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另一只手探进她衣下……
房里一会儿便响起男人的喘息,以及妇人的压抑的呻|吟。
与此同时,章家大宅的上房大院儿中,章家老太爷章鸿业,老夫人章刘氏,大老爷一家人,除了章臣鹏,还有二老爷一家人都在厅中坐着,众人面儿上都隐有担忧之色,往门口不时张望着。
“怎么还没回来?”章鸿业站了起来,负手往门口走,走过去,就有门口伺立的丫鬟打起猩猩红毡帘,章鸿业探头往外头一望,一股寒风涌入,他缩了缩脖子,重又回身往自己坐着的那铺了宝蓝色团花锦缎坐垫的罗汉榻上坐下。紧锁着眉头,端起面前茶几上的一盏茶心不在焉的浅抿了一口。
章刘氏就说:“你别走来走去,晃得我眼晕。老大不是带人已经接人去了么?想必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唉,没见到礼孝和礼全我这心里不踏实呀……”章臣鹏叹口气。于他一样心里不踏实的自然还有大房头的章董氏等人。章董氏说了句话,“要是当初定下我妹子的闺女儿素琴,就没有这场祸事。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礼全等了乔珍这么些年,竟然这个样子收场。看来这孩子们的亲事还真应了古话,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瞧上的都不靠谱儿呀……”
章刘氏在上头听了沉默了半天说:“乔家那闺女怎么看都好,礼全也喜欢,咱们当初不也是一片好心么,想着成全孙儿,谁知道……唉……”
“都别说了,等把礼孝和礼全接回来,养好身子。我们再为礼全找好闺女,我就不信了,我们家礼全人长得精神性子也好,咱家的家底也厚,还找不到什么孙儿媳妇了?”章鸿业大声不满道。
正说话间,有丫鬟从外头进来禀告说:“大老爷已经带着人将大爷和三爷接回来了!正往这上房院儿而来!”
“快,你们都去接一接!”章刘氏站起来吩咐道。
房内的众人便俱都涌了出去,不一会儿只见章家大爷章礼孝和三爷章礼全被丫头们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后头跟着抹泪的章家众人。
等到进入厅中后,章刘氏由丫鬟山茶扶着急急的走了过去,拉着章礼孝和章礼全掉眼泪,嘴中不断喊着“孙儿受苦了”等语。老太爷章鸿业也走近前来,红了眼圈儿,拍着两人肩膀问,“腿脚可有事儿?打得厉害不?”
“祖父,还好,那些差人只使了六分力,到底还不曾有取我们性命的意思。”章礼孝首先道。
章礼全却有些焦躁道:“这五城兵马司的狗官实在是混帐,竟然诬陷我和大哥与什么贼盗相交,不由分说把我们抓进去要我们承认,我和大哥不认,他就打了我和大哥各三十杖。今日又说误会,放了我们出来。这可好,耽误了我娶亲,乔家今日见不到我去迎娶,还不知道多生气呢!”
原来乔永贵认女,以及后来从中作梗故意让五城兵马司将他和章礼孝抓进去的事儿,章家的人都还没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