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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不悦地看了辩机一眼,直接道:“你自己来看。”
辩机将信将疑地走过去,也透过那个墙缝,看向东宫大殿。
大殿内,原本在跳舞的舞姬、在念唱着什么的男巫女巫,一个接一个死在了长孙无忌和士兵的手下。太子承乾瞪着眼,脖子上被两个士兵用刀架着,却还挺着胸将一个小太监挡在身后。他死死盯着长孙无忌,色厉内荏道:“谁给你的胆子?!”
长孙无忌冷冷道:“陛下口谕,夜入东宫,正本清源,违令者,杀无赦!”
承乾大惊,大声反驳道:“长孙无忌你个老匹夫,假传圣旨!!”
长孙无忌根本不理会太子的话,他眼珠子一转,便是看着承乾身后那个小太监,冷笑了一声道:“这就是陛下的意思。来人,把他拉下去,斩!”
那个小太监满脸惊慌地拽住承乾的胳膊,哀求道:“太子,太子救我啊——”
可是太子承乾根本没反应过来,他一脸的惊诧茫然,似乎还没从长孙无忌的话里反应过来,心里一时间只有一个念头:父皇真的要除掉他这个太子了!
那小太监眼见着往日里对他柔情蜜意的太子此时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眼里就闪过了一丝狠厉。他一咬牙,竟是从要拉他的士兵中间窜了出去,直直扑向长孙无忌,嘴里大声喊道:“长孙无忌,我跟你拼了!”
长孙无忌大惊,当下抬手用剑一挡。长剑直直穿透了小太监的身体,可那看似瘦弱的太监却是不知从哪得来的力气,竟是一边痛呼着,一边动作还是半点不停地扑到了长孙无忌身上,手里攥着的一根簪子就那么刺进了长孙无忌脖子里。
这一番变故发生的太快了,似乎只在眨眼间,长孙无忌脖子上就多了根簪子,他手里的长剑上也串了一个小太监。
太子承乾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大力挥开两边用刀架着他的士兵,哭喊着上前抱起了那个小太监:“蛮儿——不!蛮儿!”
那小太监还剩一口气,他看着承乾,扯了扯嘴角,似乎想对着太子笑一笑,声音却是断断续续道:“太子,我……帮您……杀,杀了……”
太子承乾痛哭道:“孤知道,孤知道……蛮儿,蛮儿!”
大殿里一片寂静,太子承乾激动地喊着那小太监的名字,长孙无忌带来的士兵也在几息间住了手。几个有点品阶的卫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战战兢兢地上前扶住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已是有些站不稳了,他颤着手去碰自己脖子上斜插着的簪子,喉咙里发出破风炉似的声音,眼睛不住地往上翻。虽然还没死,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命不久矣。
一场政变,眼见着就以这样戏剧性的结局落了幕。
隔了一墙的李恪有些可惜地看了眼毫发无伤的太子,转头对着辩机道:“我先走了,你是父皇面前挂了号的,躲好了,事情扯不上你。”
辩机有些茫然地透过墙缝看着被人往外抬的长孙无忌,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他的仇人就这么死了?他又是惊讶又是疑惑地转头看向李恪,却像是第一次看清吴王一样。东宫的血腥足以振聋发聩,使他这糊涂木讷之人打一个寒战。辩机喃喃道:“那个太监,他……”
李恪要翻出窗的动作一顿,毫不在意地淡淡说道:“是我当年安排到太子身边的。”
辩机一愣,已是拿不住手中的长剑。长剑落地,他便是双手合十,闭眼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再睁眼,整个屋子已是没了李恪的影子。
消息传到甘露殿时,李世民听完卫兵的反映,惊得当初一个趔趄,一手扶住了一旁的桌子才算没有倒下去。他伸手扶着开始犯疼的额头,语气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说什么?谁死了?”
那卫兵提着心,答道:“长孙大人。”
“长孙……长孙无忌死了?”李世民不可思议地喃喃道,接着便是大声道:“那太子呢?太子怎么样?”
“太子……”那卫兵咽了咽口水,才答道,“太子抱着那个太监的尸体不撒手,没人拉得动太子。”
事情闹得太大了,李世民闭着眼,沉思了半晌,才道:“暂时封闭东宫,今日在东宫的所有人,包括长孙无忌带去的,都押进天牢,明日细审。”
说是明日再审,但东宫的事动静实在太大了,瞒得过宫外一时,却是瞒不过宫内一刻。虽说事情发生时已是大半夜,但长孙皇后依旧是得了消息。
她本就生着病,好不容易今儿宽了心,又留了高阳说话,心情难得松快了些,可是消息一传来,她整个人便又是一阵头重脚轻。长孙皇后几乎是一夜没睡,硬挨到了天明,等到下朝的钟声一响,她便是拖着病体去了甘露殿。
帝后共同提审东宫案。没人知道甘露殿里太子要如何申辩,也没人知道帝后将有的反应,值班的宫女太监已是准备把自己当做死人了。沉重的乌云笼罩住了整个太极宫。
一大早的,高阳因为昨天皇后病情有起色而轻快起来的心,也因为听闻东宫的惨案,狠狠颠了颠。她惊吓地几乎拿不住手里的玉簪子。等回过神,高阳已是下意识地去寻李恪了。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只要她什么时候彷徨无措了,她第一反应都是去找李恪。
吴王府里,与大多数人的沉重忐忑的心情不同,即使面上不能表现出来,李恪心底里也是透着欢喜的。
最起码高阳看见的,便是李恪嘴角含笑地和一个青年面对面喝着茶。他竟是还有心情品茶?高阳倒吸了一口凉气,本就不安的心情更是沉到了深渊。她简直不敢去想,是什么原因能让李恪在此刻有心情品茶?
李恪看着高阳进来,已是站起身,笑着迎了上去:“高阳。”
高阳下意识避了避身子,眼神一闪,便是看向了一旁那个君子如竹的青年,说道:“三哥这儿有客?”
李恪一愣,接着便是伸手将那青年向高阳引荐道:“这是当朝宰相房玄龄的大公子……”
他话未说完,那青年已是上前主动对高阳行礼道:“房遗直。”
高阳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客套道:“房公子有礼了。”
李恪看了眼一旁的房遗直,见他依旧是以往那副模样,似乎刚刚主动说话的不是他一样,心里便是松了松,暗道自己多疑,脸上便是笑着道:“遗直是我好友,可并不常来。他是房家的长子,清高得很呐~”
闻言,房遗直从容地敛了敛袖,在一旁解释道:“吴王说笑了。我与吴王更多的是神交。”
高阳神色淡淡地冲他点了点头,接着就看向了李恪。若是以往,高阳可能有几分心思和房玄龄的儿子寒暄几句,可是一大早就受了惊吓的她,此刻实在是没多余的心情。她更想问问李恪,东宫是怎么回事,以及它是否会引起一场大动荡。
房遗直虽说为人清高,但也不是不会看脸色的人。他虽然有心想和高阳公主拉进点关系,但也看得出公主此刻来找吴王应是有事相商。他当下拱手道:“吴王,在下就先告辞了。”
李恪有些歉意地对房遗直笑了笑,起身道:“遗直,我送送你。”
“吴王留步。”房遗直推辞着,转身前却仍是对着高阳道:“十七公主,告辞。”
这又是一个不对劲的地方。驻足的李恪看着离去的房遗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以往的房遗直有这么平易近人吗?还是因为是看在高阳公主的面子上?他心里狐疑。
可是,高阳却根本没在意,她本就和房遗直不熟,如今更是心里有事,越加分不出心思去察觉李恪眼里“不对劲”的事儿了。她只看了眼大步离去的房遗直的背影,便是开口道:“三哥,东宫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李恪的思绪被打断了,心思也瞬间转到了东宫之事上。他转头看向高阳,沉声道:“是长孙无忌那个小人干的。”
“我当然知道是长孙无忌带人去的东宫。”高阳蹙了蹙眉,有些嘲讽地说道,“可是,若没父皇的旨意,他敢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带兵去围剿东宫!”高阳的情绪有些激动,她缓了缓气,才道:“可是,同样地,就算给我十个证据,我也不相信父皇目前会有废太子之心。”
李恪一愣,随即道:“你怎么知道父皇没这个意思?”
高阳冷笑了一声:“母后还活着呢,母后在一天,太子之位就有一层保证。父皇念着母后,都不会下令让人半夜偷偷地去血洗东宫的。”
李恪怔了怔,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昨日得知长孙无忌带兵去东宫的事,便是兴奋,只想着要抓住时机。等回来,又激动着长孙无忌竟是死了,太子经此一事势力也是重创,心里时时不能平静。竟是到现在,听高阳这么一说,他才察觉到这里面的不对劲。
李恪也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说的对,这事有蹊跷。”
见状,高阳倒是有些惊讶疑惑了:“三哥,你竟是真的也不清楚来龙去脉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李恪惊诧地看向高阳,反问道,“若不是你说,我根本都没想到这些。”
高阳眨了眨眼,见李恪的表情不像作假的,方才道:“……是我想岔了。”